洛水抱着婆婆渐渐冰冷的尸体大声嚎哭,失去婆婆,洛水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心跳,生命突然没了意义,那是姐姐死去都没有的感觉。其他人围了过来,或嚎哭或低泣,现在——只有泪水可以表达心情。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无能为力,只能懦弱得抱着尸体,哭泣,诉说人生的悲哀和无奈。想想以前,那是快意恩仇,就算亲手杀再多的人也不会有感觉,哪怕是心灵的小小触动都没有,就算有,那也是麻木。现在,最爱的人死在自己的怀里,付出血的代价,才有心痛的感觉。寒风呼啸而过,吹乱衣服长发,遮住失去光彩的眼睛,瘦弱的身躯在这个世界那么渺小,那么脆弱……
“哈哈哈……到头来还是我赢了!这两个老不死的……”令人厌恶的声音,令人厌恶的人……采苓虽然受了伤,但是还活着。这一点就足够洛水杀了她!来不及擦眼泪,洛水轻轻放好婆婆的尸体,想要站了起来。“等一下!”欧阳晴空按住洛水的肩膀,“照现在的情况我们谁都打不过她,只有从长计议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看着采苓嚣张的模样,再看看欧阳晴空的样子。洛水从来就不是好性子的人,怎么会为了降低损失而忍气吞声?更何况自己相处了多少年的师姐竟然杀了自己的婆婆和师叔,还暗害过自己,要洛水怎么安静下来?一把打开欧阳晴空的手,洛水站起来,紧紧握住手,咬牙切齿道:“采苓!我要用你的命祭奠婆婆和师叔!”采苓无所谓般摊开双手,“来就来!鬼才怕你!”洛水甩开长鞭,长鞭滑向采苓,采苓也不甘示弱,长剑挥向洛水,大战一触即发,两个人都想要杀了对方,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诶……”欧阳晴空长叹一声,这个洛水怎么这么冲动?“哥哥,你要是再不动手弟弟我就看不起你了!”欧阳晴天抽出长剑,上前帮助洛水,“妍儿,还等什么?”柳妍儿没怎么见过高手过招,不为了洛水,也要为了自己增长阅历,跟在欧阳晴天的后面。为了照顾妹妹,柳逢生别无选择,只得跟过去。这两个人怎么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蓝雾司拍拍欧阳晴空的肩膀,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过去,不忘回头大喊,“素茹!保护好念儿!”素茹紧紧抱住念儿,躲在一个还算安全的地方。“喂!你们怎么都这么冲动?”“你说呢?”……两位高手死在采苓的手里,就知道采苓不是善茬。可是,就算武功没有人家高,还是义无反顾帮助洛水,因为——这就是江湖,这就是自己,这就是心中的“道义”……“好啊!你们全都上啊!”这时候的采苓处于癫狂的状态,面对六个人的围攻,丝毫不觉得困难,反而更加兴奋!挥动长剑,采苓选择了最弱的柳妍儿,“啊——”一声惨叫,口吐鲜血,柳妍儿败下阵来。“妍儿!”欧阳晴天和柳逢生放弃攻击,扶起她。所有人的心思暂时转移到柳妍儿身上。趁人家不注意,采苓狠劈青石板,带起一阵强烈的气波,碎屑物满天飞,逼得众人不得不自保,连忙后退,就是这样还是受了很重的伤。“卑鄙!”蓝雾司捂住心口,采苓置之一笑,指着自己,“我卑鄙?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还说我卑鄙?”欧阳晴空勉强站起来,有气无力道:“我们打不过的。”不可能!洛水很想把采苓碎尸万段,可是看着受伤的大家,不能再让大家陪着自己冒险了。有了……
“哈哈哈……你以为你赢了吗?”洛水笑道,采苓看着倒在地上的洛水,浑身是伤,怎么跟自己斗?冷不防,洛水挥出长鞭,长鞭悄无声息,像长蛇般游到采苓脚边并紧紧缠住。采苓一下慌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一幕是那么熟悉——蓝雾司笑道:“洛水会赢的!当初在黑风寨就是这一招打败我的。”欧阳晴空看着洛水的动作,紧皱眉头,“不会是那么简单!”洛水现在用这一招困住采苓必有其他用意。果然。洛水没有甩动长鞭,而是巧妙地转了个身,把自己和采苓捆在一起。“洛水!你想要干什么?”采苓着急了,她险些忘了洛水可是个狠心的主儿,为了赢什么都做得出了!“你学过《控物术》,知道最后一招是什么吗?”最后一招?采苓拼命回忆……婆婆没有说呀!糟了!欧阳晴空知道洛水想要一击毙命,可是,怎么能不顾自己的命?可是、可是身体好痛!不能动弹!洛水淡笑,“那好!我来教你。像我这样……双手交叠在胸前……”洛水捏起兰花指,内力在体内疯狂涌动,汇集在双手。突然,洛水低声道:“枯荣术。”绿光闪过,洛水和采苓站的地方卷起一阵强烈的旋风,迷得大家睁不开眼睛。狂风中,传来采苓的惨叫——“洛水……你不得……好死……”而洛水紧紧抱住采苓,这是用自己的命在赌,要是这次失败了……一切都完了!“哈哈……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采苓大笑,紧紧抓住洛水。其实,这么做事多余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脱不了身!恍惚中,洛水看到死去的姐姐和婆婆——“姐姐,水儿找到了念儿的爹爹,就是欧阳晴空,他很爱念儿,念儿跟着他不会吃苦了——婆婆,水儿对不起你!等水儿到了您那儿,您怎么教训水儿都行……”后来,一片黑暗……“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当洛水卸下姐姐和婆婆给的包袱,准备做回自己的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一切都晚了!以卿之命换吾之心,洛水心甘情愿,对她们的承诺是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完成或是没有完成承诺,都没有生命的理由和意义。可是——“洛水!洛水!洛水……”一阵阵的呼唤从黑暗的那一边传来,“谁在叫我?”……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往日的腥风血雨告一段落,江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大家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至于那一年的黑暗,除了烟消云散,就是那些经历过的人心中永远的伤痛,可是,生活还要继续,只能鼓起勇气继续活下去。看——桃花开得那么鲜艳,粉嫩嫩的,就好像等待情郎的少女……
柳逢生回到路柳商行,乖乖做生意,当然是有代价的——“《风空神功》!洛水,你真是好哥们儿……”洛水在隐神婆珍藏的秘籍里找到这部功法,可以帮助柳逢生压制住乱窜的真气,成为一流高手指日可待。
隐神婆和欧阳家振的尸体来到了落雁荡,加上云娘的尸体,他们安安静静在偏僻的树林里安眠,没有人可以打扰他们,也没有人可以再拆散他们。按照他们的意思——隐白,欧阳家振。回到最初的时刻。不管他们生前有什么样的恩怨情仇,他们还是师姐弟……
在欧阳晴天和柳妍儿的共同努力下,他们的“夫妻店”开得红红火火,不仅扩大了地盘,还把生意做到了西洋远东,那是财源滚滚!一点儿不比欧阳家振和欧阳晴空弱!“怎么样?哥哥,我的本事不比你差吧?”这是欧阳晴天向哥哥欧阳晴空时常炫耀的话。
“素茹,我陪你去采药好不好?”人不能总活在回忆里,蓝雾司收起伤痛,素茹这个温婉如玉的女子正对口味。不追回来怎么行?至于巫寨……那是苗疆七十二寨里第一大寨,就算是中原西域都要给几分面子。“不看看是谁的?”蓝雾司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不能否认,蓝阿爹为这个儿子感到高兴,蛊术有望了!巫寨有望了!
素茹有些烦恼——落雁荡长老的位置是她的,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呀!可是每天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那个蓝雾司时不时就来落雁荡缠着自己,一听到蓝雾司那声甜腻腻的“素茹”,浑身就是鸡皮疙瘩,还是躲远点儿好!对了,这个月的新弟子的教导又轮到自己了,怎么办?还是和师姐商量一下……
时间流逝,念儿也长大了——完全继承了他爹欧阳晴空的优点,武艺超群不说,还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走在路上,那回头率是百分之二百,偏偏又有欧阳晴空年轻时候的特点,不知道收敛,江湖里有多少少女倾情于他,洛水不得不命令念儿戴上面具——“姑姑!我又不是你,戴什么面具?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惹事的!”洛水面色铁青,上个月青城掌门之女和桂天堡主之女为了念儿打了一场,两人毁容,那叫一个惨烈!还有,上上个月……
“这毒叫做‘梦迷’,用四十一种草药调制而成,会让人产生幻觉,要是你们没有办法在四十九天内配制出解药,就等着死吧!”洛水成了落雁荡之主,凭着绝顶的武功,使落雁荡成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势力,银色面具下未知的面容成了江湖中最大的谜。而她高超的医术吸引了很多前来求学的人,一时间,落雁荡那是热闹非凡。可是洛水的方法没有变——沿用婆婆的方法,每堂课都是用一种毒药来教弟子,慢慢加大难度。能在洛水手中活着超过五年的弟子,那都是人才中的人才,未来肯定有一番作为!看着弟子疯了般冲出房间,洛水打开窗户,散去毒药的味道。
“咳咳……你就不能换一种方法吗?这样教下去,有再多的人也不够你折腾!”欧阳晴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我是落雁荡之主,用什么方法教弟子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教我!”洛水没好气道,要不是欧阳晴空的阻扰,这次该用六十种草药的。“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洛水连忙把欧阳晴空扶到椅子上,埋怨道:“你身体不好,要好好休息!只要乖乖听我的话,我一定可以找到治好你的办法!”欧阳晴空挑起自己的头发,放在眼前,三千雪白丝,苦笑道:“但愿吧!你辛苦了这么多年,虽然我的内力恢复了,但是头发……”话音未落,就遭到了洛水的反驳,“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看着洛水诚恳的眼神,欧阳晴空淡笑,“当然!我不相信你还相信谁呀?当初你想要和采苓同归于尽还不是被我救回来了?现在你为我治疗,我自然相信你的医术!”洛水捧起欧阳晴空的白发,看着欧阳晴空勉强的笑脸,不禁呜咽道:“你真傻!把自己的内力输给我,结果呢?我是没事了,可是你一头白发……”傻丫头!欧阳晴空抓住洛水的手,淡笑道:“我不后悔!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你为了彻底杀死采苓而选择同归于尽,你知道吗?我们都惊呆了!”洛水流下眼泪,“对不起!我只是一心想要杀了采苓而已!”看着洛水像个小女孩一样哭泣,欧阳晴空心疼得为她抹干眼泪,柔声道:“不要哭了!我又没有怪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至少,我们还活着。”“可是……”洛水永远不会原谅自己,自己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欧阳晴空笑道:“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治病,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了!要是你治不好,我可是要赖一辈子的!”“你……”洛水破涕为笑……
还记得那一年,春暖花开,暴风雨过后,阳光那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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