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众人吃惊,没想到柳妍儿的病情这么严重,需要进入苗疆。洛水脸上是少有的严肃,抛下念儿进入苗疆她也不愿意,基于医者仁心,她必须彻底医治柳妍儿,还有一个秘密,她必须亲自去一趟苗疆,找到答案。柳妍儿当然不介意去苗疆,爹爹口中人吃人的苗疆,她可是很期待的。欧阳兄弟没办法,为了不留下后患,只好去喽。
月上树梢,正是万家灯火,醉入梦乡的好时候。洛水悄悄穿过树林,和欧阳晴空一行人会合,“洛大夫,为何不明天一早出发,非要黑灯瞎火得上路?”欧阳晴空低声道,生怕吵醒什么人似的。洛水瞥了他一眼,轻身跃上马背,“念儿会哭的。”别苑隐隐传来孩童的哭声,洛水心里揪揪不忍,策马离去。欧阳晴空摇了摇头,吩咐众人赶路。
事实证明,柳妍儿日中天赶路是愚蠢的,洛水深夜赶路是疯狂的。路上不时有野兽低沉的吼叫,听得人心里慌慌的,谁知今晚会不会成为野兽的夜宵,洛水在前头带路,尽量绕过那些危险区域,就这样,大家度过了有惊无险的一晚。
离落雁荡最近的城镇也在一百里开外,一夜的胆战心惊令众人心神俱疲,整整一天躲在客栈休息,好似要把失去的睡眠加倍补回来,欧阳晴空利用这段时间吩咐下人补给食物,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最后一批食物装上马车,欧阳晴空松了一口气,仰望天空时却看到屋檐上的一角青衫,不用想,肯定是洛水。可是,洛水怎么跑到屋檐上去了?不知在什么力量的驱使下,欧阳晴空踏上楼梯,一步步接近那个冷冰冰却又宅心仁厚的女子,她身上肯定有很多秘密。
洛水抱膝坐在屋檐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还不如别苑的清净来的让人舒服,也不知道念儿有没有哭,有没有乖乖听婆婆的话,有没有认真修行……指尖若隐若现的碧绿游丝是洛水不可告人的秘密,婆婆应该会好好照顾念儿的吧,自己的担心是不是多余了?谁会有比婆婆更厉害的身手?确实多余了……
“洛大夫好雅兴,竟一人欣赏美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怎么不叫上在下?”欧阳晴空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好皮囊,一身白衣,摇摇扇子,果真有一股玉树凌风的气质,怪不得有那么多的少女为他倾心。“美男计”,幼稚!洛水可不吃这一套,转身拂袖而去,空留欧阳晴空一人在屋檐上呆呆站立,无奈的苦笑,这个女子,不一般呢!
“天哥哥,你看这里有这么多的好玩的!”柳妍儿在繁华的街道上笑闹着,似乎先前的苦头没有吃过一样,欧阳晴天只能紧紧跟着她,要是再出点儿什么幺蛾子,麻烦事就不止一件了。苗疆之行总让他心里不安,好像那里有什么会威胁到他的利益,只能小心一点,他总觉得那天给柳妍儿下毒的人不会善罢甘休,鬓角有伤痕的男人,总觉得像一个人。
“天哥哥,你怎么了?妍儿叫了你好久你都不理人家!”柳妍儿嘟起小嘴,很是不乐意,欧阳晴天笑了笑,“没有,天哥哥只是在想些事情。”接过柳妍儿手里的东西,拉着她的手朝着客栈走去,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夕阳拉长了两人在地上的影子,相偎相依,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对,只是夕阳的鲜红却是刺眼得很。
洛水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进入柳妍儿住的房间,“柳小姐,我是洛水。”秀儿开的门,只见柳妍儿把弄着街边摊的小玩意儿,完全没有久病初愈的样子。洛水冷冷道:“柳小姐,你体内的毒药还未清理干净,每天一粒‘清心丸’是必须服下的,直到我们找到真正的下毒人,得到解药。”洛水把一个白瓷瓶交给了秀儿,三十粒丸药,应该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吧。“洛大夫,能不能换另一种药?”猜到柳妍儿的想法,洛水逼近柳妍儿的床榻,低声道:“你要想病早点儿好,还是乖乖听话吃药,你要是露出一点马脚,你以为你的爹娘还会让你踏入江湖吗?你还能见到欧阳晴天?你的爹娘会把你交给一个连女人也保护不了的男人吗?”这些话正说到柳妍儿的心坎上了,要是爹娘知道这件事,那自己和天哥哥不是……洛水走出房间,不忘嘱咐一句“柳小姐,记得服药。”看着洛水扬长而去,秀儿有些担心自家小姐,不知道洛大夫说了什么,小姐脸色有点不对劲。“小姐。”秀儿担心得看了看自家小姐,柳妍儿面色铁青“服药。”秀儿只好拿出苦涩的药丸。柳妍儿只好再一次领会痛苦地滋味。
对于洛水来说,没有什么比夜晚更好了,尤其是在夜晚听到柳妍儿痛苦地哼哼声,洛水心中的仇恨在柳妍儿身上暂时得到释放。只要是和欧阳山庄有关的人事都是她报复的对象,哪怕欧阳山庄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势力,为了姐姐,没有什么不可能。指尖的碧绿游丝缓缓萦绕,念儿无恙,洛水抬头看了看夜空,寥寥星辰。这次借着欧阳晴空他们,名正言顺前往苗疆,五年前的秘密如同心魔缠着洛水,这次可以找到答案了。
———————————————————————————————————
当年——欧阳晴空第一次游历江湖,被人暗算。也是那一次,欧阳晴空遇到了他一身倾心的女子——寒月,很好听的名字,人也如明月般清丽。那时的欧阳晴空还是懵懂无知的少年,被人骗了还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己的好心帮了人家,心里美滋滋的。正是带着单纯近乎傻乎乎的心,欧阳晴空来到了大漠戈壁,看到一个满身脏兮兮的少年坐在地上,低低的呜咽声传进欧阳晴空的耳朵。本着打抱不平的雄心壮志,欧阳晴空来到少年的身边。问清楚之后,欧阳晴空才知道少年的父亲身患重病,需要钱医治,可是少年没有一分钱。欧阳晴空把自己身上的钱全都掏了出来,“大哥你人真好,我送你一件礼物吧。”一道红影,欧阳晴空只记得昏迷前,少年狡黠的笑容……
一个月之后,欧阳晴空醒来时看到一个容貌清丽的少女,“你遭人暗算,昏迷了一个月,要不是经过的牧民把你送了过来,你的小命就完了。”当欧阳晴空向少女询问姓名时,少女笑道:“我叫寒月,我住在落雁荡……”也就是那一次,欧阳晴空记住了寒月,记住了落雁荡,记住了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刻。情窦也是在那个时候在欧阳晴空心中慢慢生长,即使他心中最美好的回忆,也是他将来生活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
离苗疆越来越近了,抬头望去,绵延千里的碧绿以及湿润的空气,无一不告诉每个人,这里就是苗疆。仔细听,山中回荡的山歌没有中原乐曲的华丽,没有西域曲调的瑰丽,只有阿哥阿妹的浓浓情谊,流转的是质朴的味道。曲折的山路上,隐约可以看到苗疆人特有的深蓝色调,再配上鲜艳的色彩,这就是苗疆的生活,简单不失乏味。
想象和现实总是十万八千里远,新鲜感褪去,柳妍儿有些不乐意了,天知道当时怎么就决定来苗疆,爹爹骗人,这里没有人吃人的事情。“小姐,你怎么了?”秀儿无时无刻不关心自家小姐的一举一动,生怕再有个闪失。“秀儿,爹爹骗人,你看这里,哪有人吃人?”柳妍儿气道。这一句话却引得周围人的爽朗笑声,不知是柳妍儿傻的可爱,还是跋山涉水的疲劳,大家急需痛快得发泄一下旅途的压抑。“柳小姐,苗疆没有人吃人。”柳妍儿一听这话低下头去,“不过,有比人吃人更有趣的事!”洛水嘴角浮起一丝淡笑,“上刀山,下火海。会行走的尸体,还有奇形怪状的虫子……”柳妍儿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可见,信心又恢复了。爹爹吓唬她的话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她又有新的期盼了,只是期盼的东西不是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