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去,空留遗恨。赵云看着躺在地上的华立,不过二十四岁,年轻的面庞上是狰狞的面容,平日那双灵动的眼睛此刻生机尽失,直愣愣看着天空,嘴角微张,似乎诉说着死的痛苦。虽然自己见惯了生死,可是昨天还是与自己玩笑的华立此刻已经是冰冷尸体了不管如何,心情总是不好,自己该说些什么呢?空留一叹啊,哎!还是动手把他葬了吧。
待得天完全亮了,赵云仔细看了看所有人,疲惫之色都写在脸上了。佣兵们站列整齐,神情肃穆,面朝太阳,将壶中烈酒尽数洒在地上,不约而同道:“一路走好!”说罢,左手举起,掩住额头,九鞠躬,此为佣兵哀悼亡者的礼仪,撒烈酒是自己与同伴的最后诀别,左手掩额,代表着自己永远铭记,面朝太阳九鞠躬,一躬是一步,九步是登天,生者替死者,来生共作伴!赵云在一旁看着,佣兵之礼,外人无此资格,这是佣兵所享受的最高礼仪!卫队长一群人则是右手按剑柄,几十人站成两排,双眼平视前方,卫队长沉声道:“起。”长剑同时出鞘,**入地,而后单膝跪地,九秒钟后,卫队长叫道:“闭。”几十人才复又站立。这时,华服马车中传来阵阵琴音,悠扬婉转,哀伤至极,赵云转头望着帷幔包裹着的马车,心道,琴音哀伤,一曲安魂,是生者对死者的惋惜。细听之下,这琴音中还有着对自己命运的伤叹。看来又是个身不由己的悲剧之人啊,不过须知人可绝命,却不可被命运所绝啊!我的几十年,如水中残叶,似暴雨幽萍,命运是不由自己,可自己有何曾遵循过命运?乐观也好,悲观也罢,只要心中的火焰不息,自当抗争一生。可是这琴声虽好,却是哀伤过了头了,难道弹琴者已经知晓结果,只想哀伤一世,不再抗争了吗?沉思之间,琴声已经停了。
额,琴声听了吗?我想的太出神了吧。这人我又不认识,空想他的事情做什么?见众人都在收拾行囊,只有自己傻傻站着,赵云苦笑一声,赶紧跑过去收拾起自己的行囊来。华服马车中的人弹完后,双目便是盯着那个傻傻发愣的人在看,目光呆滞,一会笑一会悲,好好玩哦,掩嘴轻笑起来。卫队长听到笑声,眉头轻皱,厉声道:“启程!”
......
接下来的几天,平时嬉笑怒骂的佣兵们都是沉默不语,偶尔交谈也只是几个字罢了,军队更是不会随便交谈,整支队伍被这悲伤的气氛笼罩。赵云一个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默默不言语,整个人看起来似乎被什么包围着。其他人则是感叹,这分明还是个没见过红的孩子,这头一次出门,就是碰见一场残酷的厮杀,怕是吓坏了吧,毕竟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没吓晕过去算不错了。不过,如此的俊秀的少年,这般摸样倒是让人心疼啊!老酒叔见状,也是走到赵云身边说道:“小云那,出门在外这种事太多了,你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以后见红还是少不了的,你......自己适应吧。”
赵云闻言,抬起头朝着老酒叔淡淡一笑,道:“老酒叔,我没事的。只是,有些想华哥了。”
老酒叔听了,干巴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来不是因为怕血啊,道:“华立啊,生死有命,别想了,赶路吧。”赵云点头,但还是沉思着,老酒叔见状,快走了几步,与其他佣兵结伴而行,话我已是告诉他了,能不能走过就看他自己了。
我,练武是为了什么?一个一个敌人在自己手下丧生,一个一个故人也是在那乱世之中先后离去了,我想凭借手中长枪去守护,可我守护了什么?战乱,我未曾平息,反倒白杀了几人性命。戎马几十年,我所守护的终是失去了。练武,是为了什么吗?师傅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当时回答是为了济世安民,为了救天下苍生!师傅斥责,难道死在枪下的不是天下苍生吗?往昔的一幕幕,如电影回放,充斥在脑子中。我动摇了吗?赵云在心中不断问自己。我是如此的渺小,与这般天地比起来,连蝼蚁都算不得,失落。就在这时,佣兵行礼的画面兀然出现在脑中,亡者停,空留憾,生者往,只能前。我,竟这般颓丧了吗?“死者往生,死者往生,死者往生......”赵云口中喃喃道。
队伍行进也是不慢的,不一会赵云已经与队伍拉开十几米的距离了华服马车中的人不时向后偷瞄着,心道这小子在干什么,不就是见个死人吗,本小姐这般的弱女子尚且不怕,他为何要害怕,弱样儿!哼,还以为是个人才呢。卫队长大声道:“后面那小子,快点!”心道,软弱的小子,这点事情就丢了魂魄,唉!
恍若未闻,赵云还是那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嘴中还是嘟囔着“死者往生”,犹自未觉。
就在这时,一声虎啸从道路的后方传来,前方的老酒叔大叫道:“不好,是蓝枫的霸王蓝枫巨虎,大家准备好,这凶兽不好对付啊!小云,快跑!快跑啊!”众佣兵大声呼喊起来,来不及了啊!华服马车中的女子也是惊呼道:“额,笨蛋,快跑啊!”随即就是淹没在众人的呼喊声中。
已经看见巨虎快跑引起的烟雾了,众人仿佛看见赵云被撕裂的情景了,可赵云还是缓步走着。“吼!”长有二十多米的巨虎张着发散腥臭的巨口朝着赵云扑去。就在这时,赵云忽然开口道:“死者往生,心火不灭,活人更当如此,我是多想了,哈哈!”
“嗯?”赵云感受到了背后的杀机,大喝一声,身形一转一退,让的蓝枫巨虎扑了一空,真气灌注长枪,两手同时一旋,一丈六尺四的长枪飞速旋转与空气剧烈摩擦,只听得“哗”一声,枪竟然通体火焰包裹。远处所有人都是睁大了眼睛,这是火灵气?不对,灵气不可能有如此效果的。华服马车中的人也是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一次扑空,蓝枫巨虎心有不甘,马上朝着赵云扑来,“回火往生”,此刻正是蓝枫巨虎飞起最高之际,赵云往前一滑,左右手再次发力,长枪旋转的更快了,火焰大盛,对准蓝枫巨虎最为柔软的腹部,旋刺了过去,“嗷呜”巨大的火焰打在柔弱的腹部,灼烧的疼痛让它难以忍受。但是下一刻,长枪贯穿了它的腹部飞了出去,锵一声插在不远处的地上,还散发着缕缕青烟。赵云在枪飞出手时迅速闪身到一旁,舒了口气,看着自己被烧伤的双手,心道自己只是一时兴起才想出这种以真气为引,空气为石,长枪为体的引火之术,可是没想到对手的伤害是这般的大,如若不是刚才赶紧刺出,自己这手怕是要被烤熟了吧?
蓝枫巨虎在空中失去平衡,猛摔在地上,连身体被穿了个窟窿都不知道,仍然挣扎着爬起来,狠狠地看着赵云,正要再次进攻时,痛吼一声,轰然倒下了,生机逐渐散失,最终成为了一具尸体,只有腹部仍然喷涌着鲜血,浸染着土地。
赵云抽出腰间长剑,从穿口处将蓝枫巨虎的腹部划开,在心脏处取出内丹,一番动作老练简洁,行家一看就知。然后,赵云慢慢走到插枪的地方,摸了摸长枪,还是很烫,等了一会,才将长枪从地上拔出,缓缓走来。远处的众人,静声看着赵云。待得赵云走进,才回过神来,看着赵云的眼神也是不同了,看着年轻,其实是个高手啊!赵云笑道:“大家怎么了,这般看着我!”
“额,小哥,看不出来,深藏不露啊!”其中一个佣兵说道。
“额......兴之所至,才有刚才的......火焰的。”
卫队长道:“既然没事了,就继续前进吧。”说罢,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赵云,便领头向前走了。
......
越是靠近蓝武学院越是平安无事啊,赵云走在路上想道。已经走了一个月了,什么事业没发生,听老酒叔说以前曾经发生过强盗抢劫新生的事情,学院为了保护新生,每到新生报名考核之时学院则是派出由导师带队的历练队伍,将周边危险因素铲除,也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在蓝武学院周围惹事,不过也是乐得清闲啊。
从不远处,赵云就看见了蓝枫城,比佣兵城怕是只大不小了,而这城中只有一家蓝武学院,看来这蓝武学院不简单啊!老酒叔道:“小云,蓝枫城离这里大约还有一公里,我们的队伍不进蓝枫城的,我们就在此处分开吧。”
赵云道:“好的,谢谢老酒叔的帮忙了。也谢谢大家在路上对我的照顾,就此别理,他日再会!”说罢,赵云插枪在地,朝着众人双手抱拳作揖,又对着华服马车中之人抱拳作了一揖,然后大步离开了。华服马车中的女子掩嘴轻笑,道:“呵呵,还记着我哩,有趣的家伙,不知道我们能否相见呢?呵呵”
经过几个小时路程,赵云站在蓝枫城下,仰头看着城头飘着的红底蓝枫旗,说道:“终于,到了,蓝武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