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你先将小姐带回客栈,我随后就到。”耿向龙对一旁雪地站起身的李毅说道。风雪里他眉头紧皱,能够造成这么大的破坏的肯定就是那群人,原本已经退出江湖这么多年的他,突然又有些兴奋。那是因为他一直记得一个传说,一个从他第一天踏进江湖就被师傅警告过不可冒犯的人,甚至于那群人已经不限于江湖也不限于武者的人。已经不可以称之为人,一般人眼中他们就是神。
李毅抬头看看雪幕里的耿向龙,他还记得刚才把苏婵救上来之后,耿向龙问他情况时,听到他说两个人战斗结果就将大桥打断的时候,眼中闪现的一丝激动与兴奋。就像一个人仿佛遇到生命中最期待的东西一般,他想张嘴对他劝说几句,但是耿向龙眼中燃燃不息的热情,清楚地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我会把苏婵带回去的。”
“谢了,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就替我把小姐送回苏家,路程也已经不太远了,一路上本来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应该不会再生事端了。”耿向龙出了一口气,本就是江湖人,放在心里的东西不多,小姐在他心里占很重的地位。这个装聋作哑,却又阴狠冷厉的少年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性格,他答应了自己,那么也可以去一探究竟了。
“耿叔,可不可以不要...”苏婵站在风里,显得异常的柔弱,耿向龙的话让她觉得也许自己会失去这个一直对自己如同女儿的护卫大叔。从她记事起,耿叔就在苏家当护院,听说曾经还救过父亲的命,此时竟然要离开自己,那种感觉就像亲人分离一般。
“小姐,耿叔是个武夫,但曾经也是个热血年轻人,虽然此时已经老了,但是心里却一直放着一些东西。如今可能就是我一辈子唯一的机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耿向龙看着苏婵铁汉并不出众的脸线变得柔和,粗糙的大手覆盖在苏婵的头上。
“小子,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或有什么故事。以后是留在苏家还是自己离去,希望你都要让小姐伤心。小姐是一个很好的人,对下人,对乞丐,甚至对陌生人。这一路上生了这么多事都不是小姐应该经历的,她从来没有见过各种丑陋的人性,从将你就回来的那一刻,你就应该能够体会得到。若是没有人守着这样的小姐,她肯定会吃亏的,帮我照顾她。”耿向龙对于苏婵同样有着不舍,长话短说却依旧说了这么多地对李毅嘱咐着。
“嗯,我知道了。我若是在苏家一天,就会好好照顾她一天,毕竟你们也救了我一命。”李毅沉声答应了这个武力不弱,曾经却有些迟暮心态,如今仿佛有精神焕发的护卫‘头子’。
耿向龙笑着紧了紧身上的大刀,呲地一声,第一次还未见面就将自己大刀的裹步拉开,朝着模模糊糊的雪幕冲去。
苏婵望着那迅速消失不见的背影,轻轻地哭出了声。李毅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苏婵的肩上,拍了拍。小声说道:“先回去吧。”
一旁木蓉看看此时站在雪里的两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心里感伤地望了望在一旁守候的李毅,最后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一瘸一拐,同样消失在远处。
李毅见那叫做木蓉的女子消失后,再看看仍然双肩不停耸动的苏婵,再次劝道:“听话,气冷伤肺,别让耿叔担心了...”
苏婵的哭声更大了,不曾移动的身子微微依着李毅的身子。李毅将她缓缓靠着自己的怀里,扶着她的身体。两人踉踉跄跄的在大雪里移动,背后淹没小腿的雪地里留下一串两人足印,被大风一会儿便覆盖了。.................................................
狂风肆虐,雪花仿佛变成利刃一般诡异旋舞。耿向龙不知道钱塘江大桥上大战的两个高手,已经在哪里了。但是凭借着诡异的风雪朝着一个方向快速移动,并且在他心里对着纷飞的雪花有着独特的感觉,仿佛对着大雪纷飞周围的环境,有着莫名的了然。
在没有任何凭借的情况下,他只能够凭借自己的直觉寻找。这是唯一的机会,唯一踏进武者心目中世界的机会。此时,他距离钱塘江大桥已经很远了,雪幕已经不再是从天上向四周飘落,反而是朝着天空飞去。而他心中的感觉已经不能够在强烈了,但是却不知道此时应该往哪里找了。
嗯?!
忽然间,耿向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所有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的风全部都是朝着上空涌去。
耿向龙,慢慢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上空,骇然中带着无限兴奋与难以置信。
所有的雪花都被狂风卷到空中,形成一个半径约十米的雪暴,不停地旋转。令人惊讶的是那雪暴仍旧在变大,丝毫没有因为体积过大而变得沉重缓慢,更多的碎雪被吸附上去。
“虽然早就知道你们这些余孽并没有被消灭完,肯定隐藏在某个角落里苟延残喘,但还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俗世遇见你们。看来你们这些渎神者果然是不会受到神明的眷顾,这也是你今天将无法延续的无奈了....”黑衣男人漂浮在空中,四周是由他的风神力所凝聚巨大风暴,这是他所可以用处最大的力量,即便是当年那场圣战里他也用不出这样的力量。那时的他还只是圣战中一名默默无闻的神徒,但现在已非当年。他如今已经是那个地方,那名老人的门人之一了。
他的力量已是当年身为神徒的百倍,甚至更加深不可测。但是他依然用尽了全力,不是因为对面那个女子过于强大而是他重视,只是因为这群渎神者该死!没有任何人可以不尊敬神明,没有任何人可以亵渎这天神。
女子身穿紫衣,右手扶着自己的左臂,鲜血不停地从哪个地方,潺潺流下。她早已将四周的神力探索了无数遍,这的确是她所见过最厉害的对手了。
对于男子地嘲讽她没有一丝辩驳,渎神者?这永远是这群人口中最强大的理由,便是这么一个大帽子就将拥有对任何人的生杀大权。
女子凌空而立的脚下产生零落的光点,银白色光芒开始璀璨耀眼。男子没有任何动作,但是他的眼中已经开始慢慢凝聚出圣洁的神力,伴着那望向蝼蚁般的不屑等待对面背水一击。
他要的就是让她绝望,在神所赐予的力量下,人类才可以变得无限强大,所以一切凡人都只是仆人,如果有一天他们生出任何不可饶恕渎神之意,那么这也就是他们所存在的意义所在,为天神清除一切凡间逆骨的蝼蚁。
他们不配的得到天神的慈悲与宽恕。
“你们这群人根本就不知道老师的伟大,根本就不知到何为伟大。所以一直愚昧地活在那些被灌输的光环与荣耀之下,并且企图让之掩盖世间所有的真相,所以你们才是愚昧的。”
就在男子嘲弄女子如同蚍蜉般撼大树的无意义举动时,女子终于聚集所有的力量。她一直都记得老师曾经说过的话,我们要拿起刀与剑,等待那个人的出现,黑夜将会变成白昼,希望将会出现,然后所有被黑暗所笼罩并且不自知的人们都会开始觉醒,到那时白昼将会普照到每一个角落。前提是跟着他,不要放下手中的刀剑。
她知道,就是因为他们这群人从来没有决定放下所以手中力量,所以才变得不同。想到那个永远站在自己身前的老人,那被聚集身后身前的力量开始相互融合。而她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耀眼,那光芒大盛,即便身为神仆的男子眼中充斥着神所赐予的力量也依旧难当其锋。
他平凡身躯已经不能够在承受更加强大的神力,但是他的惊骇依旧在增加。他非常肯定并且感到屈辱是一种熟悉感觉再次降临。因为侍神,所以他的心灵常的平静,但是这次却变得激动,因为那炽热的光华从女子身体慢慢破体而出。
“果然,果然,嗬嗬...”
若非拥有万般自保之力,这年轻女子又怎么可以这般无惧面对必死之境。他虽非悉世高手,同样也知道越是高手所以越怕死亡。力量的诱惑又岂是人性可以抗衡的,这女子早就只有把握逃走,只是不想暴露它。
那个人的剑!
那个至今仍被记载在天陵神教并且保存至今任何人都不得提起的禁忌!
“我的确是留不下你,但是身为神仆我不会做出一丝的放弃。既然你拿了这把剑,那就让我看看这把已经不应该属于凡间的灵物,你到底能够用出几分力量,好在也不辱没身为那个人传人的身份....”
女子不说话,已经暴露了这把剑。那么无论身为一般修炼者眼中暗夜使者与这群庄严神圣义正言辞神仆口中的渎神者,她都不可能放任这个名神仆离开,纵然她知道即便凭借这把剑的力量依旧难以挫败面前之人,但是她更加知道这把剑所具有的意义。所以她毅然地选择举起手中的剑,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剑尖,所有的光华都在灵力收缩的那一刻暗淡无波。
男子眼中神力汹涌不止,两手略微上托,两个奇异圣洁的轮环从两只手上慢慢凝聚。两人都被对方气势锁定,一动不动,力量却止不住腾腾上升。
恐惧在耿向龙心头突然升起,那空中旋转的雪暴不再增加速度,但是气氛却更加令人窒息难受,两种心灵上压迫的力量从那其中泄露一丝,一种势不可挡刺破一切的锋锐剑意,一种心灵上都无法反抗的浩然神意波动开来。然后便是无声而至的光芒,浩然无形的神力与冷冽耀白的剑意,冲破雪暴,向高空四周荡漾开来。随后而至的就是轰鸣不断中又带着金戈交际的刺耳声,大地仿若被这两种力量压得下沉。
光芒尽逝,万物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