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提鸟笼的吉康正要回府,可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了梁羽的马车后面,有一辆马车正缓缓的向这里驶来。
真正吸引吉康注意的不是那辆马车,而是坐在马车里的那个,正面带羞涩的少女。
吉康远远的就认出了那个少女,正是司徒倩。联想到刚才在路上看到的,平阳公主掩面痛哭的样子,吉康很快就了解了其中的因由,并且大概的也猜到了刚才在洛阳城外,似乎有故事发生。
吉康嬉笑着转身对梁羽说道:
“我知道平阳公主为什么哭了,你看看后面,那辆马车上坐着的,不正是你朝思暮想的女子吗?”
坐在马车上的梁羽闻言,惊讶的顺着吉康的视线,转过身向马车后面看去,只见马车后面宽阔的大路上,面带娇羞的端坐在马车上正缓缓向自己驶来的,果然是那个和曹京青梅竹马的司徒倩。
见到旁边的吉康还在看着自己,梁羽故作镇定的转过身坐好,面不改色的说道:
“阿吉,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这件事还是不提为妙。你怎么还是这样信口胡说!”
吉康邪邪的笑了,对着一本正经的梁羽讥笑道:
“梁羽,论起朝堂上的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我是远不及你。可是要说起这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那你可真是要向我请教请教了!”
梁羽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心知吉康又要胡来了,便转过头不再理会他。
吉康见状,有些急躁。自己就这么点本事,说什么也要趁机奚落梁羽一回。
他冷冷的对梁羽说道:
“梁羽,这又不是和朝堂上的那些老家伙勾心斗角!这是男欢女爱!你就不能收起你那些心思,直接去找司徒倩坦白心意吗?”
梁羽见吉康不依不饶的,有些生气,面色也变得冰冷,对吉康说道:
“够了。阿吉,我说过,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你快回府吧。”
此时,司徒倩的马车已经缓缓的驶到近前。吉康见梁羽不理自己,便趁机嬉笑着跑到路中间,将司徒倩的马车拦下,对着车上的司徒倩喊道:
“车上坐着的可是曹大将军府上的司徒小姐?咱们梁相爷的公子在此,请司徒小姐下车一叙!”
坐在马车上梁羽没料到吉康这么莽撞,居然去把司徒倩的马车给拦下了。他面色尴尬,急忙跳下马车将吉康拉住,一向平静的脸上,此时也变了颜色,怒道:
“吉康,你太放肆了!”
吉康却对梁羽这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不以为意,反而笑的越发的开心。他伸手胡乱的拂开脸上凌乱的头发,对梁羽笑道:
“梁羽,你我可都是堂堂的七尺男儿。怎么?你难道还害怕司徒倩那个小丫头吗?你既然看上她了,怎么不敢亲口告诉她?我看今天这个机会就正好,反正曹京那个蠢货也不会来捣乱,你就亲口问问司徒倩,如果此事能成,也算是本少爷的一桩功德。如何?”
梁羽没想到吉康突然间就将自己的心事,在司徒倩面前给袒露了出来,饶是他平时定力极佳,在此时此刻却也慌了,脸色变得微红。他急忙伸手拦住吉康,怒道:
“够了!”
然后转身,看向从车厢里刚刚探出头来,面色疑惑的看着自己和吉康两人的司徒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司徒倩刚在城外与曹京送行,并且将自己从伽蓝寺求来的护身符送给曹京。待曹京南行之后,司徒倩才返身回城。
一路上,司徒倩只想用心祈祷,祝愿曹大将军和曹京两人,在南方前线能够平平安安,万事顺利。可是,或许是多年前,她的父亲战死沙场的阴影,始终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所以她的心里总是觉得不安,怎么也不能静下心来。脑海里不住的回想起,曹京临行前的那副样子。司徒倩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净想起那个笨蛋来了?她却没有觉察到,自己的一张俏脸,已经在不知不觉的变得羞红。
马车载着满怀心事的少女在洛阳城里前行,却忽然被前面的人拦了下来。司徒倩坐在车厢里,听到拦车那人的叫喊,知道是吉康这个登徒子,本欲下车去和他理论。可是没想到,就在她刚刚踏出车厢的时候,却听到了吉康说出那样的话,一时间也是六神无主,心里感觉荒唐极了。
梁相爷的公子梁羽,对自己……?不可能!
司徒倩在心里这样想,只当作是吉康这个登徒子的一派胡言。于是司徒倩气冲冲的转身坐到车厢里,吩咐车夫道:
“廖叔,不用理他们,我们回府!”
车夫廖叔面色尴尬的,硬着头皮的应了一声,扬鞭打马,马车缓缓的前行。
梁羽急忙对着从自己面前经过的司徒倩抱拳施礼,歉意的说道:
“司徒姑娘见谅!”
司徒倩面色平静得而点头回礼,说道:
“梁公子放心,倩儿只当作是一个登徒子在胡言乱语,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平静的声音落在梁羽的耳朵里,原本这正是梁羽想要的结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却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吉康在一旁,看着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觉得有些无趣。他以为这么一闹,怎么样也会有点热闹看看才是,却没想到这两个都是这么无趣,一场好戏还没开始,就这样落下帷幕了。
他略显失望的摇了摇头,还想张口奚落梁羽两句,没想到梁羽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脸色冷冷的转身上车去了。
梁羽回到车上,语气冰冷的吩咐车夫驾车回府。看也没有看吉康一眼,就绝尘而去了。
转眼间,原本热闹的少府门前,只剩下吉康一个人,孤零零的提着鸟笼站在那里。他看着渐渐消失在路上的两辆马车,神色落寞的叹了口气,忽然又开怀笑了起来。他拍拍身上的尘土,伸手撩过脸上凌乱的头发,提着鸟笼大笑着回府去了。
边走边吟道:
“及时行乐!及时行乐啊!”
从洛阳城到楚王宫这条大路上,掩面痛哭的平阳公主、满怀忧虑的司徒倩、尴尬不已的梁羽,却与吉康此时喜悦的心情截然相反。
日暮西沉,这一天对于这几位年轻的男女来说,似乎终于是过去了。
可是对于离开洛阳南下的曹京来说,却远没有结束。
从洛阳城外的十里亭出发,一路南下的曹京和保卫他的虎卫们,一路疾驰,到了天近傍晚,才在一个树林里停下,准备露营。
众人纷纷下马,分头行事,劈柴生火,打猎烹食,好一通乱忙。从小生长在洛阳城里的曹京公子,论起拳脚上的功夫来,还算说得过去,可是对于这些杂务,却是一窍不通。所幸这些虎卫们,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做起这些杂务来都很熟练,一会的功夫就把吃的弄好了。
曹京坐在一边看着大家忙碌,有些惭愧,说道:
“要不我去打两个野味回来吧,让大家伙尝尝鲜。怎么样?”
众人知道这个小公子,是个倔强的性子,要是不让他也做点什么,他这一晚上都不得安宁。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南方战乱,又弄的各地都是土匪强盗,想到这些大家都有些不安。
虎卫们相顾片刻,大虎和二虎站出来说道:
“也好,既然公子有这个雅兴,我们就陪着公子去林子里走一趟。”
曹京兴奋的点了点头,拿起弓箭,转身向身后的密林深处走去了。大虎二虎急忙追上。
此时的天色已晚,天边只有几缕夕阳的余辉,零散的挂在天边,眼看着就要消失。在树林里,这几缕余辉的作用更是微乎其微。曹京三人趁着这点光亮,小心翼翼的在森林里搜寻着。可能是运气不好,他们一直找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的时候,也没有猎到野味。
大虎二虎担心会有危险,便催促曹京道:
“公子,天色已晚,今天怕是猎不到东西了,我们回去吧!”
曹京心有不甘的看了一眼四周阴暗的树林,指着前面的黑暗处说道:
“要不,我们再往里走几步看看,我刚才好像见哪里有个兔子。”
大虎知道曹京这个倔强脾气又发作了,无奈的说道:
“公子,眼下兵荒马乱,盗匪横行,这林子里又看不清东西,我们怕会遇到危险。”
曹京傲然笑道:
“大虎,你什么时候像个娘们了?就算这林子里有盗匪怎么了,难道本公子还怕他们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曹京三人前方不远处,一只火把突兀的亮了起来。一个妖异的女人声音,语气森冷的从火把后面传了出来:
“哟,快让我瞧瞧,是谁这么大的口气?”
曹京三人都是一惊,纷纷拿起武器戒备,冷冷的盯着前面的火把。
曹京张口问道:
“你是什么人?快快现身出来!少在哪里装神弄鬼!”
那个火把后面的女人听完,发出一声的长笑:
“哈哈哈哈哈哈。”
妖异的声音来回的在空荡的森林里回响,让曹京三人心里都是一紧。
那女人笑了一阵,又听到了一声长哨声,从火把后面传了出来。一时间,曹京三人四周的树林里,都是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群土匪模样的人慢慢的举着火把从四周冒了出来,个个手里都拿着刀剑等各式兵器,将曹京三人团团围住。
一个妖艳的女子,袅娜着身姿,从众土匪之间走了出来。
这个妖艳的女子,上身穿着一条西域风格的紧身短褂,两条雪白的胳膊,即使是在如此昏暗的森林里也是分外夺目,修长的双手,正在把玩着一把弯刀。可是她的短褂下面,却是半截红色中土样式的少女长裙,可能是在森林里穿行的缘故,长裙的下摆有些破损,隐隐可以看到一双洁白的双脚。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脸上鲜红色的双唇,和那一双狭长的双眼,在周围摇曳的火光映照下,闪烁着摄人心魄的精光。
曹京看着这个从土匪群里走出来的妖艳的女人,愣住了。
他自小在洛阳城里长大,见过的漂亮女人也有不少。
虽然曹京自问,他对于这些女色并不看重,可是他正值青春懵懂的年纪,平日里又总是和虎卫们这些军中的将士厮混,难免也经常胡乱的说些与女人有关的事,他满以为,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自己都到见过了,没有什么稀奇。
可没想到,见到眼前这个妖艳的女人,还是不由自主的吃了一惊。
这个女人的美,和司徒倩与平阳公主的美截然不同,是一种近乎于妖的美。这种美,美的直透到人的心底。
那女人走了出来,看着曹京那副惊呆了的样子,故作娇羞的伸出雪白而修长的手指,轻掩着双唇,娇笑了一声,才说道:
“我当是那路的豪杰在门前叫嚷,原来是个俊俏的小少爷。来和姐姐说说,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