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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有客远来

洛阳城里,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群西域商人打扮的人,在一个长相妖艳的女人的带领下,穿城而过,径直向位于洛阳西城的“蛮夷邸”走去。

“蛮夷邸”是前朝皇帝所设,专门用来接待邻国使者以及外域的客商。大楚建国之初,也将这个半衙门性质的客栈留了下来,沿用至今。

可是自从大楚先皇病逝,太子和越王为争夺王位,刀兵相向,惹得天下大乱。哪些原本在大楚和周边邻国之间,来往通商的各路商人,一时间也因为天下局势的动荡,而不敢再在四处奔波。于是原本热闹的“蛮夷邸”,也渐渐的冷落了下来。

到了今天,“蛮夷邸”早已门可罗雀,唯有的两个伙计,正懒洋洋的在大堂里胡乱的说着闲话。

“蛮夷邸”的老掌柜大步的从门外走进来,.

老掌柜一把年纪了,脸上皱纹满布。他穿着一件素布宽袍,头上戴着一顶说不上品衔的官帽,这身打扮虽说是破旧了些,可是却很干净。老掌柜伸手捋着下巴上一撮花白了的山羊胡子,一双小小的三角眼往外冒着精光,神色颇为得意。

见到大堂里那两个伙计无所事事的样子,老掌柜略有些生气。他扳起脸对两个伙计说道:

“你们俩好歹也是朝廷中人,整天不务正业!像什么样子!”

两个伙计知道这位老掌柜,虽然官职不如个芝麻大,可是这官威却着实不小,一天要是不骂手下伙计几句,他就不舒坦。两个伙计相互看了看,心里暗道:真是耗子洞里挑扁担——就会窝里横!

坐在板凳上的那个瘦高个的伙计讪笑一声,起身弓着腰对老掌柜说道:

“秦叔,咱们这个大门,都有几个月没人进了。你说我俩不闲着还能干嘛?”

他旁边的那个矮胖的伙计坐在凳子上,眼也不抬,懒洋洋的接口道:

“就是!我说秦叔啊,您老也别整天这样骂我俩了,省点力气,回去还能多吃两口驴肉。”

老掌柜闻言也不生气,反而颇为得意的对俩人说道:

“你们这两个臭小子!一辈子就这点出息了!我可告诉你们,刚才有人过来和我说了,有一队西域来的客商刚刚进城,正朝着我们这来呢!”

俩个伙计听罢,都是不信。瘦高个轻笑了笑,对老掌柜说道:

“秦叔,您老就别开玩笑了!这兵荒马乱的,谁不要命了?”

老掌柜捋着山羊胡子说道:

“你个小小子哪里知道?这自古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个南来北往的商人,哪可都是闻着钱味儿活着呢!只要是能挣钱他们哪里不敢去?”

三人正在大堂里说话这阵子,拉米儿带着手下已经到了。

从水潭边和曹京分开之后,拉米儿和手下的刺客们便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天的正午之前赶到了洛阳。

为了避人耳目,拉米儿让手下的人换了身衣服,打扮成西域商人的模样。

拉米儿自己也略微打扮了一番,她原本穿着的西域样式的短褂,还有中原样式的长裙,此刻也换成了一套大红色的女式长裙,配上拉米儿那血红色的双唇,让本来就妖艳迷人的拉米儿,瞬间就成了洛阳大街上的焦点。

洛阳城里的男人们,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纷纷嚷嚷的跟在拉米儿后面,都指望着能多看上拉米儿两眼。拉米儿微笑着走在前面,伸手拦住就要将人群哄走的手下,巧笑嫣然的,任凭后面哪些男人跟着。

洛阳城里的男人们,此刻都像哪闻着腥味的猫似的,从洛阳城的南门,一直跟到“蛮夷邸”的门口。原本冷冷清清的“蛮夷邸”门前,一时间热闹的像是变作了集市。

大堂里的老掌柜三人,听到门外的动静,急忙走出来看看。

瘦高个的伙计仗着腿长,快跑两步当先冲了出来。他一见门外这阵势,吓得“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上,嘴里喃喃的说道:

“这……这……这是怎么了?!!”

老掌柜和矮胖个的伙计从门里走过来,见瘦高个的伙计,忽然冷不防的坐了下来。矮胖个的伙计忍不住大笑起来。老掌柜板着脸,边走边怒气冲冲的,对跌坐在哪里的瘦高个骂道:

“没出息!大惊小怪!净在这里给我丢人!”

俩人又是笑,又是骂的走出门来,看见眼前这一大片的人,也是被吓得瞠目结舌,踌躇着说不出话来。

拉米儿一身红装,娇笑着从一群大汉环绕里出来,走到惊的说不出话来的老掌柜三人面前,微笑的问道:

“我们是从西域来的商人,一路远来,不知道还有房间吗?”

三人本来就惊讶不已,见又走过来这么一位天仙一样的大美女,三人更是惊的说不出话来了。老掌柜年长些,阅历丰富,还算好的。两个伙计年纪轻轻,哪里见过这样的美女,只是瞪着眼睛盯着拉米儿不放,一颗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拉米儿也不心急,就是安静的等着三人。

多亏人群中有人在这时候喊了一声:

“老秦!人家姑娘和你说话呢!”

喊罢,人群里爆出了一阵大笑。

老掌柜这才回过神,脸色尴尬的点头道:

“快……快里面请!快请!”

拉米儿掩着双唇,娇笑着看了两个伙计一眼,对老掌柜点了点头,率先进门去了。她身后打扮成商人的刺客们,紧跟着拉米儿也陆续进去。

“蛮夷邸”外的一群男人们,见拉米儿进门去了,纷纷摇头叹气的散开了。“蛮夷邸”的门前热闹了这一时,转眼间又安静了下来。

门下的老掌柜三人,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两个伙计只觉得口干舌燥,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老掌柜定了定神,扳起脸来提脚各踢了两个伙计一下午,骂道:

“没出息!还不来去里面招待客人去!”

两个伙计挨了老掌柜这一记,脸色涨红的捂着屁股,手忙脚乱的向大堂跑过去了。

老掌柜叹息一声,喃喃道:

“这样美艳的女子,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摇摇头,抬腿就要进门,不料身后忽然有个人叫道:

“老秦!快给我弄半斤牛肉来!今天我要好好的喝两杯!”

老掌柜转身看去,见那人身穿锦袍,腰上还挂着一块美玉,性质冲冲的向自己走来。老掌柜眯了眯三角眼,等那人有的近了才惊讶的说道:

“嗬!这不是东郭的货郎王二麽!瞧瞧这身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你!”

王二此时锦衣在身,神色也早不是当初那个货郎样子了,他大笑着走过来,对老掌柜傲然道:

“这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老秦,你何至于这样吃惊啊!”

老掌柜点点头,仔细的又看了看王二一眼,说道: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净让我遇见这怪事。先是一个天仙一样的美人,这会儿,货郎王二又这副打扮。唉~看来这世道真是变了啊!”

王二闻言,脸色不悦的道:

“老秦!少在这里呱噪!快去给我准备酒菜来!让我来给你这破邸开开张!”

王二说着就要进门,却被老掌柜伸手拦住。

老掌柜一只手捋着山羊胡子,笑眯眯的说道:

“王二啊,平常你过来我也就招待你了。今天可不行,我们这今天可来了位西域的贵客!恐怕招待不了你了。”

王二不防被老掌柜拦下,脸色微怒,挥手将老掌柜的手推开,迈步进门去了。边走还边说道:

“我还不信了!这‘蛮夷邸’什么时候也有客人了?”

老掌柜见王二不听自己的话,硬闯了进去,急忙提起衣襟跟了过去。

王二径直穿过小院里的土路,转眼间就进了大堂。他见大堂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于是就讥笑着对身后追过来的老掌柜说道:

“老秦!你这老家伙也忒不厚道了!你过来瞅瞅,哪里有人?”

老掌柜年纪大了,腿脚也不甚灵便,跟着王二一路跑来,有些气喘吁吁。他到了大堂里站定,又稳了稳,才指着大堂后面的一道帘子说道:

“客人远道而来,此刻当然是去后院歇息去了!”

他又伸手拉住王二,怒道:

“你少在这里添乱了!既然如今你王二发达了,大可以去别的馆子里吃喝,何必非要来我这里?快走!快走!”

王二脸上带着笑,将老掌柜的手挥开,起身在大堂里找了张桌子坐下,说道:

“老秦你甭废话了!你这里大开着门,就没有再轰客人走的!快去准备酒菜来,我念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份上,就不治你这个‘仗势欺客’的罪了!”

老掌柜被王二这幅无赖的样子气的不轻,大张着嘴指着王二,急的说不上话来。

大堂后面有个帘子,连通着大堂后面的小院。

拉米儿和手下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来看看,正走到帘子后面,忽然听到了大堂里的老掌柜和王二两人的争吵。

拉米儿掀起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去,正好能看到坐在哪里,深色傲慢的王二。

她伸手将跟在身后不远处的瘦高个伙计招了过来,指着大堂里的王二问道:

“这人是谁家的公子,神色如此傲慢?”

瘦高个伙计脸色微红,顺着帘子缝往外看了一眼,说道:

“回姑娘的话,这人可不是什么公子,他只是洛阳东郭的一个小小货郎,名叫王二。这几个月来,我们‘蛮夷邸’少有客人来往,生意清冷。这个王二见状,就不时的过来蹭吃蹭喝的。不过看他今天这身穿戴,想必是交了什么大运了吧。”

拉米儿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挑开帘子走了出去,寻了一张桌子坐下了。拉米儿手下众人,跟在她的后面,也都来到大堂,纷纷的找到位置坐下。

王二正和老掌柜的争吵,冷不防见到大堂里来了这么多人,吓得立马站了起来。

老掌柜见拉米儿走出来了,急忙满脸堆笑着上前行礼,又转身对王二说道:

“看见了吗王二?这些可都是西域远道而来的客商,我没有骗你吧?你快走吧,今天我们这招待不了你了!”

王二闻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摔了下宽大的衣袖,转过身一言不发的走了。

老掌柜望着王二的背影,摇头嗟叹道:

“这人呐!好事不做,净琢磨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迟早得遭了报应!”

拉米儿听到这话,随口问老掌柜的道:

“老掌柜此言何意?”

老掌柜转过头对拉米儿笑了笑,说道:

“姑娘,你们远道而来,有没有听说过我们洛阳城里的一号人物?”

拉米儿疑惑的问道:

“这洛阳城里的人物,莫非是大楚的天子?”

老掌柜捋着山羊胡子,笑了笑说道:

“非也,非也。我说的这一号人物,在洛阳城里都叫他做‘天下第一等的跋扈’。如今在洛阳城里,提起这‘天下第一跋扈’的称号来,比提起当今天子还要唬人!”

拉米儿被老掌柜的这么一说,不由得来了兴致,又追问道:

“这人如此厉害,到底是哪家的公子王孙呢?”

老掌柜思虑片刻,看了看拉米儿和她手下人等一遍,觉得说出来也不妨事,于是就张口对拉米儿说道:

“这人不是公子,也不是王孙,乃是我们大楚国曹大将军府上的大少爷,叫做曹京!”

拉米儿闻言愣了片刻,随即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老掌柜的见拉米儿无端的大笑,于是便疑惑的问道:

“姑娘何故这样大笑?莫非你与曹京少爷相识?”

拉米儿忍着笑意,在心里暗暗想道:原来这曹京在洛阳城里,还有这么大的个名头呢?见老掌柜一脸的狐疑,正愣愣的看着自己,拉米儿急忙敛起神色,微笑的对老掌柜说道:

“我可不认识‘天下第一等的跋扈’这样厉害的人!”

老掌柜闻言,暗暗摇头说道:

“姑娘你有所不知啊,这曹京少爷虽然蛮横了些,可是从来没做过欺凌弱小这种事,反而平日里对洛阳城里的百姓们不薄。如今却被人陷害,平白的顶了这么一项恶名,这可真是……”

拉米儿闻言,急忙疑惑的问道:

“你说曹京他被人陷害?”

老掌柜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

“怨只怨曹京少爷年轻气盛,处处和那些权贵子弟交恶,这才落得今天这副局面。”

拉米儿点点头,渐渐的也听出了其中的一些缘由,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远处的曹京,心里暗暗想着,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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