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出狱

自从老张，老何和王传元三个牢友深夜长谈以后，三人表面上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月隐的人也没有做任何的行动，只是把传元关在这里，而传元也在两个月后的报纸上看到了另一起灭门焚尸案的新闻，对于已经知道事实的王传元来说更增加了对日耀门的反感，在杀人案发生之前，他也试图说服老何走法律途径上诉，老张也支持传元的做法。但是老何却只说了一句“法律是属于制定者的，我们有我们自己的法律。”就一口回绝了。时间不紧不慢的过，传元在牢里也并没有闲着，白天监狱组织犯人学习文化知识和一门技能－修汽车，后来王传元想起也不禁好笑，也许这就是后来流行的“学历+技能认证”的来源吧？晚上休息时间，老张就要求传元打坐和练习吐纳，虽然张家人只习得了一些天残气穴功的皮毛，但是老张守着看传元练功，而且把这个当成了业余爱好居然还能看出传元是不是偷懒了，传元只好每天坚持着练习从小就学的气功，不敢间断，除了老张喜欢看他练功不练就发脾气外，传元更多的是把老张当成了爷爷，每天练功也算是对爷爷在天之灵的一种告慰吧。练完功后老张还要教传元中医中药，一本一百多万字的《本草纲目》老张居然可以倒背如流，连里面每一个插图都能画出来，按老张的说法“这辈子就看过这一本书，就爱看这一本书。不能丢了祖宗的东西。要传承下去。”他传承的接班人就是传元，传元就连睡在床上都会冷不丁的被老张抽一两段拿出来背，要不是传元自小练功，气功又是修身养气的一门功夫，他早就给累垮了。到了王传元关进来的第三年，社会上的爱心组织给监狱捐赠了一批电脑，当过计算机老师的老何被安排在了机房当协助管理员，就这样王传元每天又多了一个新的课程，学习计算机。老何在教学生上比老张就先进多了，按照教育心理学要使学生爱上学习首先要陪养学生兴趣的方法先教传元打游戏，那时候正是《沙丘魔堡》在DOS下盛行的年月，王传元虽然对老何没好感但是作为一个男生看到屏幕上坦克飞机打来打去一下子就被计算机的世界吸引，从玩游戏入门短短几个月就能够自己在DOS下写点小程序了，一般的装机装系统更是不在话下，每天中午主动提出放弃休息帮机房做维护，老何这个老师也不藏私，把自己会的都尽可能的教给传元还把每次送来的《电脑报》都统统送给传元。时间从《沙丘魔堡》过后经历了《仙剑奇侠传》来到了《星际争霸》，老张的爱心植物居然也熬过了4个冬天，某天王传元正和老何在进行着星际大战的时候，突然被叫到了监狱管理办公室。王传元除了每天练功背书学电脑，还要学习文化知识但是他从来没有间断过一个习惯，看报纸。昨天王传元从报纸已经知道了日耀派出去的杀手在4年里杀了10几个人后自己犯了一个酒后向情妇吐真言的“低级错误”被警方抓到了，杀手交代了所有的案子包括他没有做过的王家灭门案，而且和当时现场一摸一样，所以现在对于监狱找自己，王传元并不吃惊。等到传元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手上已经多了张无罪释放的通知，而传元在房间清理自己的东西时，老张的假释申请也得到了批复通过老张将会在传元离开监狱以后的三天得到假释。当传元在一一收拾自己的东西时，老何和老张就站在了他的身边，什么话也没有说，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平静的生活结束了离开这里以后将会面对也许就是战斗和死亡。几件简单的生活用品和一箱子书是王传元所有的行李，等到他清理完了要走了，老何和老张看着这个自己的徒弟一一都上来拥抱了他一下，老何脸上写满了伤感，但却装作很轻松的说：“小子，出去以后好好练练神族，等我出来的时候我们一起打母巢之战。”老张看见王传元袖子上有些灰，一边帮他拂掉一边关爱的说：“张爷爷，三天后就来找你，出去不要乱跑爷爷找不到你会担心的！”王传元含着眼泪点着头，跟着狱警就往外面走，老何在他要出门的时候对他耳语了一句“你远方的叔叔叫王德明。”在监狱的大门口，围了一大群记者。作为4年前轰动一时的王家灭门焚尸案的罪犯今天被无罪释放，怎么说这也是一个轰动全城的大新闻。新闻媒体收到王传元被释放的消息后，早早的就在监狱门口等着他了。王传元穿着监狱给他新买的衣服，提着一些简单的行李和书迈出了市第一监狱的大门，一个穿着朴素但是很干净的中年男人首先迎了过来，接过了王传元手上的东西，轻声说了句：“我是你二叔王德明。”就带着王传元往记者包围圈得外面走。可是众多的记者怎么可能放他们走了呢？“王传元，你被错关了4年，现在无罪释放是什么感觉啊？”“真正的杀人犯被抓住了，你会不会去看他？”“王传元，你是不是准备申请国家赔偿？”…………王传元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围着他问问题，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谁在说话，只觉得一片嗡嗡声，他的叔叔王德明却十分老道，一边推开挡在身前的人，一边拉着王传元往外走，还不忘说：“有事以后说，有事以后说。”在一阵努力的挣扎后，王传元终于坐上了他“二叔”的摩托车，王德明几经努力才发动车子，回头笑着对王传元说：“传元，坐稳。”稳字才刚出口，摩托车就一溜烟似的开出去了几十米，王传元差点没从车上掉下来，站在他们身边的记者也被摩托车冒出的黑烟呛得连声咳嗽眼泪横流。“想先去哪？”王德明回头问了一句，王传元看着路边的风景随口答道：“回家。”王德明不再说话开着摩托径直驶向王传元以前住的小院，他也不需要问路仿佛就真像带着“侄儿”回家一般。从城郊的监狱到王传元家有几十里的路，王德明和王传元两人都不说话，就这样默默的走着。最后，王德明把车停在了小院的门口，王传元下了摩托车站在家门口四下打量起来，小院的围墙被刷成了白色，墙上用鲜红的大字写着“学习江主席三个代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小院的门经历了四年间的风吹日晒有些铁锈斑驳，门上挂着一把大锁，把这个凶案现场与外面隔绝了起来。王传元走到门前，摸了摸锁，掏出了监狱还给他的钥匙一片片的试了个遍却没有一片钥匙能打开。王德明站在王传元的身后，干眼看着他在想办法开门，不慌不忙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烟，问：“大侄子，抽烟不？”看到王传元也不答话而是开始准备翻墙，这才点着了烟按住了王传元的肩膀，说：“别急别急，二叔来。”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用两个指头捏着根铁丝，收好了盒子后一手握着锁一手就用铁丝开始套锁，没过几秒王德明把锁往下一拉，开了。然后王德明又慢慢的把工具收好，王传元心想：日耀的人不是杀人犯就是贼，哎~~。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自己轻轻推开门就像当年自己贪玩晚回家怕被爷爷骂一般慢慢的走了进去。院子里一片狼藉，大火烧过的痕迹还残留在四周，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在院子了休息的两只猫看见了王传元进来“喵”了一声以后连忙一闪身消失在了墙角。王传元回头看了一眼王德明，王德明并没有跟着进来而是站在了门口悠然地吸着烟，王德明发现王传元在看他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又用脚来回搓了几下，笑着对传元说：“我给你守着，你进去看看。”王传元这才往里走迈过齐小腿的败草到了烧得只剩下墙的房中，王传元摸索着墙找到了爷爷王左以前住的房间，努力的推开立在墙边的碳条一般的大衣柜，在衣柜后面的墙上寻找着缝隙，可是并没有什么发现。王传元颓然的坐在了地上，抚摸着爷爷的床眼泪流了一脸，闷闷的坐了十几分钟王传元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痕站了起来，走到院子里找了把锈迹斑斑的铲子对着墙开始铲掉墙灰，把墙上的灰刮干净以后露出一块块的红砖，有一块大青砖在红砖墙里凸显了出来。王传元又用袖子擦了把汗接着干，小心翼翼的挖出了墙里的大青砖。把青砖放在爷爷的床上，传元仔仔细细的用穿在身上的T恤擦去青砖上的灰然后捧起这块像石盒子一般的青砖，又用手抠住青砖上边的缝隙一使力就打开了。青砖里面是个空心结构，一个油布包和一张牛皮纸把里面塞的满满的。王传元首先拿出了牛皮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小楷字，传元把青砖盒子放在一旁，认真的看着牛皮纸上的字过了良久才抬起头，眉头紧锁，想了想以后又更仔细的看了一遍后才十分细致地折好牛皮纸收在口袋里，又把油布包放进自己的行李袋中，也没有打开看看。王传元用铲子挖了个坑把青砖埋好，又在墙上多砸了几个大洞才丢了那把破铲子退回了门口，出门前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小院和在墙角的小白龙的狗窝。门外王德明正和几个街坊邻居聊天，看见王传元出来了，大家都停止了说话，安静几秒钟后，老邻居们都围了过来对着传元问长问短，说的长吁短叹老泪纵横。王德明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了王传元：“你看你，准备演包公？”王传元接过纸巾在脸上一抹，白纸变成了黑纸才想起自己刚才一直用手擦汗擦眼泪，再看看身上也是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了，不禁笑了笑，气氛这才缓和了一点，一位老邻居又关心的问：“传元，你去看你爷爷了没？”王德明看见好不容易才缓和的气氛又被他一句话扯回去了，有点责怪：“老爷子不是走了吗？”“我是说去给他爷爷上个香，报个平安啊。”王传元一听“看爷爷”开始也是一脸的疑惑但是接着听到是去给爷爷的墓上香，心又沉了下去：“去哪里看啊，我都不知道爷爷现在在哪里。”站在传元身边手不停地帮传元拍去身上灰尘的老奶奶接过话头：“去天上人间啊，刑警队的那个什么队长，”“李队长！”“哦哦哦，对，李队长帮你爷爷买了个墓地，就在天上人间公墓，下葬的那天我们这些老邻居都去了。”听到这，王传元再也没有心思耗在这里了，给几位老邻舍一一鞠躬感谢他们去安葬了自己的爷爷，拉着王德明就要走。王德明却不忘把锁又给锁上，准备发动摩托车去天上人间。正在这个时候一辆三菱越野吉普开了过来，停在了王传元的面前，车里下来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微胖，对着传元就说：“你小子没死啊？”王传元侧这身子看着这个警察，脱口而出：“李天乐！”这个在四年间他朝思暮想的名字。李天乐大笑着：“你还有点良心，对的起我给你的包子！我知道你一出来就会回家来看看，也想你会来找我，为了方便群众我主动来找你来了。”几年不见，李天乐胖了但是王传元对于这个挽救了他的人是不会忘记的：“李队长，我想去看看爷爷。”李天乐止住了笑声，拍拍传元的头，“该去看看，告诉他老人家你洗冤了，杀害他的人已经被抓到了，我们是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说到这里李天乐停了一下，觉得下句“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这话对王传元说怪怪的，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王传元想起抓住的不过是日耀的一个替死鬼，而真凶还不知道在哪，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也没有说明而是接着问：“李队长，您可以带我去吗？我不认识路。”李天乐拉开车门，示意他上车，一旁的王德明见传元立马就要和刚来的警察走，又知道了这个警察就是买墓安葬王传元爷爷的人，连忙熄掉了摩托车也跟着想上车。“这位是……”李天乐对于这个从旁边蹦出来的家伙有些莫名其妙。不等王传元开口，王德明就说：“我是他二叔，以后他住我那里，您是李警官吧，我代表王家人感谢您啊。“说着就给李天乐鞠躬，李天乐隔着车子受了他一拜，也很不好意思，看见传元对于这个叔叔也没有表示什么意见就让王德明上了车。李天乐和王传元在跟几个邻居道别了以后缓缓地离开了顶王路227号王家小院。去公墓的路上，王传元还是很少说话，对于李天乐提的几个问题他也是心不在焉的答着，李天乐看着王传元望着车窗外出神，问了几句后也没有再去打搅他，而是打开了车上的音乐。王德明一个人坐在后排悠然自得的靠着椅背，又掏出烟递给李天乐一支，说：“抽支烟，李警官，烟不好别嫌弃。”本来想说自己已经戒烟的李天乐一听这话，想自己不接就有点矫情了也只好说了声谢谢接过烟顺手放在了仪表盘上。王德明点着烟麻利的放下车窗对着外面就是一阵吞云吐雾。一路邓丽君悠扬的歌声陪伴着他们到了天上人间公墓，下了车李天乐带着王传元和他二叔就上了公墓的山。李天乐很是熟悉的一下就找到了王传元爷爷的墓地，负责看守陵园的老头子似乎和李天乐很熟，看到他带着两个人来，连忙招呼他：“李队长，您来了啊，又来给你叔叔扫墓啊。”李天乐当着王传元的面被老头称王左是他叔叔，很是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王传元，传元却径直走到了王左的墓碑前并没有注意他们说什么。王德明却听到了，接过话：“是啊，这是李警官的侄儿，我是李警官的弟弟，今天领孩子来看看爷爷。”守墓的老头看见他们三个人都是空着手，连忙回身到了值班室拿出些香，烛，钱纸递给李天乐：“看老人家，怎么什么都没带，来，拿着别客气。”李天乐这才想起他们三个人上来的太匆忙了连扫墓的东西都没准备，幸好守墓的老头人好，不然还真是尴尬。王德明抢在李天乐之前接过了东西，又掏出50块钱毕恭毕敬地递给老头，“老大爷，麻烦您老人家了，以后还请您多照顾，给我们家老人扫扫宅子。”老头笑呵呵把钱挡了回去：“应该的应该的。”王德明也不坚持，提着东西走到了王左的墓前，把香烛点着又一一的插好，王传元默默地跪在地上看着墓碑上爷爷的照片，眼泪大滴大滴落了下来。“啪啪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王传元被响声唤回了神，猛的对着王左的墓磕头嘴里大声地说：“爷爷！传元来看你了。传元回来了，爷爷！传元来看你了，爷爷！”王德明和李天乐在一旁烧着钱纸，忧伤地看着不住磕头的王传元。担心王传元失控的李天乐想去拉起王传元，可是王传元却在磕完九个头以后自己拿起摆在地上的钱纸为爷爷烧了起来。等把钱纸烧完，三个人都是一头一脸的纸灰，王德明又递烟给李天乐，这次李天乐却谢绝了，王传元问守墓的老头借了抹布和扫把认认真真的又开始打扫着王左的墓，王德明和李天乐想帮忙也都被他拒绝了，两人只好站在一旁看着他做。天已经有点显黑的时候，王传元才做完停了下来，拉着李天乐站在王左的墓前，扑通又跪了下来对着李天乐一下磕了三个头。等李天乐反应过来去拉起王传元的时候，王传元已经都磕完头了。“传元，你这是干什么啊？”李天乐很是不解，王传元被拉起来后对着李天乐说：“李叔叔，我可以叫您李叔叔吗？”“当然，我就是你的李叔叔。”“我感谢您安葬了我爷爷，您是我的恩人。”“传元，这是我该做的，以后李叔叔就是你的亲人，李叔叔也对不起你，要不是……”王德明知道李天乐要说起开枪的事，插话制止：“大家都是亲人，我也感谢您，李队长，以后您是传元的亲叔叔，也是我的亲大哥，从今天起我就叫您李哥。”说着王德明也要下跪，李天乐连忙拉住了王德明，“不要跪不要跪，我真受不起。”接着李天乐又是好一阵安慰，三人才准备离开了公墓，王德明走的时候掏出了100块钱留给了守墓的老头，也不等他回绝就一阵快步的追着李天乐和王传元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