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元师是天历大陆上为数不多的人群,世分四神,神录四部,分管四界,物分四元。天王黎云,地王焚荒,海王湘浒,冥王逆世,分拥有四大神录,传说中只有《大荒书》流传下来。四神主司四录,四录衍生四元,元力是世界上每种物体都拥有的一种精力,纵元师便是操纵元力的人,这种人天生便有驾驭元力的力量。以元力的性质分为天元、地元、水元、冥元四种。天历大陆是地界,因此地元纵元师最为常见,其次是水元纵元师,再次是天元纵元师,最后是冥元纵元师,这种类型的纵元师据说都不存在。
“吴兄是水元纵元师吧……很少见的元力类别……”少年道。
虎闲飞对纵元师这种耳闻过的名词只是大概了解,悄声转头问李岚:“很少么……”
李岚悠然道:“假如天历大陆上有一万人,则只有三十人是纵元师,三十人中地元大概有二十个,水元七个,天元三个。”
“冥元呢?”虎闲飞问。
“冥元?”李岚干笑两声,“天历大陆上只要有一个冥元纵元师,恐怕连王八都生得出仙鹤来。”
少年听见李岚最后一句,噗一声笑出来,道:“没那么夸张吧。”
“当然有。”李岚道,“毕竟天历大陆已经五百多年没有过冥元纵元师了……最后那个冥元纵元师,叫……”李岚思忖着,“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钟离往澜吧。”少年笑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他很快掩饰了下去,转头道:“余下三位堂主,下兵符吧。”
三堂堂主显然不想出去兵符,脸上微含怒意,却有些畏惧地看了看独自在角落里悲愤的吴修平。
虎闲飞上前,还没说话,突然少年脸色大变,一脚踢开了虎闲飞和十一堂堂主,未及闪身,众人眼前一花,一道黑影从帐门中直射进来,正中少年胸口,少年被打得飞出几丈,那条黑色的东西剧烈跃动着光芒,空中幻出一个五角芒星正正罩住少年的四肢和头部,将少年死死钉在地上。
“舵主!”六位堂主急喊,全部围上去,却被那黑色的符咒阻挡下来。
“封印术……”吴修平惊道。
飞进来的是一根修长笔直的乌木拐杖,尖端正直直立在少年的心脏上,少年脸上显露出痛苦的神色。
“我感觉到了元力的味道……”帐门外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听说打赢了可以做堂主,所以就来了。”
帐外走进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身着素色长衫,领口松松的敞着,透着些许漫不经心。一看到那男子众人就愣了——声音的确是男人,然而那张脸却足以用“秀美”二字形容,皮肤白皙如玉,嘴唇薄如锋刃,鼻梁英挺,下巴有些尖细,一头飘逸的白色长发被束在颈后,如天神一般夺人所目,眼睛却是如昆仑玉一般的幽绿,透着令人捉摸不透光泽。的若不是这罕见的身高和眼中隐隐透出的杀气,只怕真会被当做女子。
那男子手一抬,那根乌木杖就飞到他手中来,“那……给我个堂主的职位如何?”
“放了舵主!”虎闲飞拔出刀来,直指男子。
“谁都别动手!”少年大喊,“这家伙不简单!”
男子眉眼一挑,看向少年,符咒的一角突然微微跳起,少年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堂主够了吗?”男子持起拐杖,碧如深潭的眸子看向虎闲飞,“那杀一个,不就空出来了么?”
“完了,要出人命!”吴修平见势不对,条件反射似得出手把虎闲飞拉回来,虎闲飞皱了皱眉,想伸手甩开他,结果没料到吴修平的身子极其单薄,一甩就将吴修平甩出了人群。
那男子看了看徒然冒出来的道士,歪着头想了一想,道:“也是,杀一个平常人坏了声誉,看来纵元师还得对纵元师。”
吴修平闻言大惊,急忙摆手道:“大哥,有话好说……”没等话说完,吴修平就觉得一股杀气从自己的前方正正射来。吴修平无奈,战战兢兢持剑上前,深叹一口气,他运动元力,调动着空气中的水分,感知着对方的元力深浅,一瞬,吴修平的手抖了一下,这男子的元力竟无法探知,仿佛无底的黑洞,竟把自己用作探子的那部分元力吸了进去!
“后悔了?”男子笑了,“后悔也来不及了。”乌木拐杖陡然凌空一扫,突地一股气流被凭空切开,呈波形向四面八方雷贯而去,无形之中似乎有无数双尖锐的手在撕扯着这范围中的一切,军帐再也支不住这等强力,撕碎开来,碎成一块块,仿佛蝴蝶,夹裹着常年大漠中积累的沙尘,凌天飞起,又纷纷坠落。
仅仅一击就有如此强力,众人心下大惊,根本无法想象那个瘦弱的道士怎么承受这等暴击。虎闲飞的心有些发凉。
灰尘的迷雾中渐渐显出人影,一柄剑架住乌木拐,就那样定格在半空。
“我的天!我不是叫你们谁也别动手吗!”灰尘里夹裹着一个人的声音,人影更加清晰起来。
“无关者退出去,我们有规矩的!”男子的声音。
渐渐的,灰尘全部沉淀了下来。少年双手握剑,挡在男子面前,使那男子的乌木拐杖只挥下了一半,“我知道,所以……”少年被灰尘呛咳了两声,“纵元师对纵元师啦。”
“舵主,你……”
“我也是纵元师。”少年道。
所有人都呆了,怔怔地看着漫天碎布中的白衣少年。他此刻就那样站着,前胸微仰,架住了刚刚几乎杀死在场所有人的那根黑色木杖,在那高大男子的映衬下,少年的身形有些单薄,然而他却如泰山一般一动不动,与那男子相对而立。
似乎没料到还有人接下这一招,那男子愣了一会儿,微微一笑,“我似乎从你身上闻到了我想要的东西的味道。”
少年眼神有些复杂,架开木拐,退出约一丈的距离。将剑收回鞘中,道:“我不和你打,你很难缠。”
“可以。”男子收了木杖。“你让我做堂主就行。”
“为什么要做堂主?”少年问。
“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要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就去做秋刈会的堂主。”男子说。“他叫我来找白老板。”
白老板?六位堂主互相对视一眼,最终日光停留在少年身上。
少年愣了愣,顿时捂额,问道:“你是不是给了那个人一块金元?”
“对。”男子点头。
“黑白子那家伙,真该灭了他的口,迟早有一天我要被他卖了……”少年嘀咕道,他打量了一下那个白发碧眼的男子,问道:“你不是中洲人?”
“我是狐木族人。”男子道,“但现在不是了。”
虎闲飞仔细看了看男子的面庞,果然与中洲不同,皮肤白皙,脸际的线条也比中洲人流畅些。所谓中洲是天厉大陆最中心富足的地方,现在也就是指坤承国和炎临国了,对中洲人来说,狐木族虽在炎临国境内,却是逐水草而游离,并不属于炎临的政治统治范围,因此仍以异族称之。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问。
“落槐。”男子一字一顿地吐两个字。
“果然是异族……”李岚轻语。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少年道,“闲飞,李岚,你俩负责三位堂主的兵符吧,我想应该没什么疑问了。”他转头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三人,心道,这几个人恐怕是被黄耀祖教唆,又心想仗着元老吕大岩,结果吕大岩出其不意退了,气焰最嚣张的黄耀祖被吴修平击败,又经这个叫落槐的异族男子一吓,早没气势了。“落槐,跟我来吧”。两人走出已不复存在的军账,向远处走去。
虎闲飞和李岚不复多语,直接伸手取走了三人的兵符,那三人也未敢还手。李岚脸色不大好,叫三人离开前,各自给了些银两作盘缠。虎闲飞明白,对于李岚来说,父命不可违,况且这少年虽不明底细倒的确有些本事,李岚因此便也勉强认了,然而李岚在现任的几位堂主中与曾经的秋刈会结缘甚深,看着以前的许多堂主一个一个离去,自己的舵主之位也不复存在,心里又怎会好受。
无语之间,虎闲飞拍了拍李岚的肩,以示安慰。李岚笑了笑,却大有萧瑟的意味,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岩石下与落槐讲话的少年,道:“想不到他还真是纵元师。”
虎闲飞听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问道:“怎么了?”
“吕叔走之前说这小子是逆世神转世,你信不信?”李岚似笑非笑道。
“不会吧……”虎闲飞睁大了眼睛:“上古四神之一?”
“一个活了几千年的神,厌倦了神的生活,化身为凡人,来一个只有几千人的起义部队里带领起义?我还真怀疑。”李岚哈哈干笑了两声,拍了拍虎闲飞的背,“走啦,重新找人搭个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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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元力性质很怪异。”少年一到岩石下就开门见山地说。
“大概吧,所以才会很强。”落槐把木杖搭在肩上,漫不经心道。
少年对他这番大言不惭有些无语,道:“你要什么东西,非要在秋刈会才找得到?”
落槐的绿眸子神秘地闪着光,看了少年一会儿,缓缓吐出几个字:“逆世神,冥王·神屠。”
少年略怔了一会儿,突然笑道:“真有趣,你凭什么断定他在秋刈会?
“我怀疑是你。”落槐定定地盯着少年的眼睛,“否则你怎么可能破开我用冥元设的封印,怎么可能挡住我的冥器‘黑眉’?”
少年瞳仁一缩,诧异道:“你刚才说,你有冥元?”
落槐淡淡道,“不算是。”他持出那支笔直修长的乌木拐杖放来身前,手指缓缓抚摸着平滑的杖身。“一般来说,元力分四元,天元、地元、水元、冥元,但其实细分,四元的界限也有不清的地方,比如那个寒酸道士虽是水元,却可以控制空气中的水,甚至还可以使之具象化,形成雾、雨等,这就是超越了水元的界限,位于天元和水元之间,不过这只能是高阶的纵元师才能达到的。同理,我的本元是地元,但只要到了某个程度,也可以借助冥器操纵出和冥元差不多的法术。”
“但那毕竟只是差不多。”少年道。
“当然,拥有纯冥元的人,如今恐怕只有冥王·神屠一人而己。”落槐道:“我和我的一个朋友鬼木曾经探求冥元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甚至不惜把自己弄到生与死的边缘,希望可以借此进入冥界。”
“成功了么?”少年问。
“当然……成功了。”落槐隐约露出笑来,然而少年却在笑容下隐隐感受到了悲伤。“我和鬼木在生死门开启的瞬间进入冥界,拿到了一件冥器。”落槐把那支乌木拐杖横在自己面前。“黑眉,这就是鬼木用半条命换来的冥器。”
“半条命?”
“……”异族男子似乎还要说什么,却似乎忽然觉得自己的话多了些,犹豫了半刻,落槐低声道:“我只为救他,唯有这条路。”
“你说什么?”少年皱了皱眉。
“我的朋友鬼木,因为没能在生死门完全关闭前逃出,半条魂魄被留在冥界,因为灵魂被割裂,从冥界回来后,鬼木被折磨至疯……”落槐的呼吸粗重起来,“只要找到冥王。”
“你难道要……”少年呆呆地看着落槐。
“找到冥王神屠,要回鬼木的半条灵魂。”落槐突然抬起头来,杖尖直指少年,他笑了,“你是不是逆世神呢?冥王·神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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