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的长啸划破夜空,小吉有些骇然的看着那些随着啸声鬼魅般跟上来的黑影,自己的两匹马儿已经是全速奔跑,居然还比不得人的脚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人么?”小吉心中发冷,平日里虽然听说过江湖人都能高来高去,以一敌十,但小吉一直认为是以讹传讹的说书人为了故事精彩罢了,没想到人竟真的能修炼到如此程度……
黑衣人如同一道道黑色的风暴,从田间,从小道卷了过来,马车就像在狂乱的风流中行驶的小舟一样无力挣扎。
邹渐遥冷冷的注视着极速接近的风暴,眼中似要滴出血来,低头又看了看怀中昏迷不醒的东方明月,叹道:“罢了,这条命迟早是要还给东方家的……”
一边说着,邹渐遥扯下自己腰上的玉佩,递给正专心驾车的小吉,道:“小兄弟,识得这块玉么?”
小吉定睛一看,青玉色的玉佩上镂刻着几朵云彩,下面还刻着一个大大的邹字,不由得脱口道:“你是邹渐遥邹大侠?!”
邹渐遥见他认出自己,心内也是一喜,邹家平日对东兴镇的百姓极为不错,在乡亲中的口碑自然很好。而一向仁义的邹渐遥在乡亲心目中的地位更不必说,小吉的姐姐左惠,嘴边也经常说着邹家行侠仗义的故事。
虽然两人的年纪相差不过七岁,但从小在姐姐耳濡目染之下,小吉对邹家自是有一份崇敬之情,而年轻有为的邹渐遥,更被小吉视为偶像。
这块玉佩的来历也是大有来头,这玉是当日邹渐遥千里追凶击毙巫山三鬼时,于巫山三鬼的老大殷进弘所佩的宝剑上所取,后又经过彩云堡的五当主,江湖中最有名的巧匠慕容七巧亲自雕刻成玉佩送给了邹渐遥。这可是小吉熟知的传奇故事,因此他才能只扫一眼就认出玉佩。
如今看见自己心中的传奇就在眼前,他竟然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若不是此情此景万分凶险,他肯定认为这是在做梦。
邹渐遥将玉佩交到了小吉手中,郑重道:“被刀剑威胁之下,依旧能担心素不相识之人性命,我相信小兄弟不会是坏人。实不相瞒,我希望拜托小兄弟一件事情。”
小吉不是笨蛋,见周遭的情况也大概猜到邹家发生了什么,但他只是略一犹豫,就答道:“只要在能做到的范围内,我一定不负所托。”
“一会儿他们追上马车围过来的时候,我会拼掉性命拦住他们,这群黑衣人虽然武功不弱,但一定不愿和我这种必死之人以命换命,我有信心能阻他们一阻,到时候你就带着我未婚妻离开,往澜州逃,逃的越远越好!”
邹渐遥急急的说完,喘了口气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歉道:“说了这么多,还未请教小兄弟你怎么称呼?”
小吉答道:“小吉,吉祥的吉。”
邹渐遥苦笑道:“小吉兄弟的这份恩情,在下只有来生再报了。”
小吉急道:“邹大侠武功盖世,一定不会有事的!”
邹渐遥笑了笑,还准备答话时,最近的黑衣人已经到了马车前方,邹渐遥紧紧的握住了刀柄,沉声道:“小吉兄弟,坐稳了!”
话音未落,一名黑衣人已经腾空而起,如苍鹰扑兔般跃上了马车,而几乎同时,邹渐遥的刀势若雷霆的斩了过去。
“轰!”剧烈的刀气居然将车厢给挤破,木屑乱飞,而小吉差点就被邹渐遥带起的刀气卷下了车,还好邹渐遥先出言提醒。小吉心里骂娘,光是带起的刀气,就让他吃不消,这些到底是不是人?
他一手死死的抓住缰绳,一手将昏迷的女孩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中,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车厢被炸了个大窟窿,光是急速行驶的马车一个颠簸,就有可能让昏迷不醒的女孩掉下车去。
腾在空中的黑衣人有些准备不足,他似乎也没料到邹渐遥的刀势如此惊人,猝不及防下慌忙想闪开,但电光火石间哪里还来得及?瞬间便被刀气劈成两半。
天上好似下了阵血雨,小吉抹了抹迷眼的血水,全神贯注的继续驾着车,要是平日让他亲眼瞅见刀劈活人,估计小吉腿得软上半天,现在这种速度,稍有不慎便是车毁人亡,他哪里有心情去理会其他?
后面正包抄的两名黑衣人见前面的黑衣人腾身上车就被秒杀,也不敢再轻易腾身上车,一左一右跟住了马车,等待其余黑衣人的支援。
邹渐遥心中更是有苦难言,这刀势固然是威猛无比,但靠的可是他真力完全释放所致,现在他已经不是十成功力在战斗,而是真正的在拼命,即使是黑衣人伤不了他,要不了多久,他也会油尽灯枯而死。
马车愈行愈远,周围的景色飞快的后退,郊区的田野逐渐被隆起的山丘替代,而跟随马车的黑衣人也愈来愈多,额上也滴着汗水。看来如此强度的奔袭,黑衣人们也逐渐吃不消了。
黑衣人们互相对视一眼,心知不能再拖,一声怒喝,七个身影同时从四面跃上马车。
“终于来了吗?”邹渐遥紧握着手中的出云刀,亦低喝一声腾空跃起。
“一定,一定要拖住他们!”邹渐遥心底暗道,看也不看袭来的长剑,只是简单的一刀劈了过去。
前方的黑衣人一愣,这一剑自然是可以刺穿邹渐遥的咽喉,但他的左臂肯定也会被邹渐遥带起的刀气卸掉。黑衣人自是不愿意交换,哪怕是用一只手交换一条命!
黑衣人的长剑立马一转,挡住了邹渐遥的刀芒,而邹渐遥也趁机一错身,闪到了黑衣人的后方,脱出了包围圈。
“你们六个人拦住他!”领头的黑衣人见状,有些气急败坏的吩咐着,一边在马车上站定。看来他是想亲自解决马车上的二人。
说是这名黑衣人跃上了马车,不如说是撞上了马车,黑衣人双脚踏上马车的瞬间,巨大的势能就让马车一歪。
“驾!”小吉连忙稳住马车,堪堪让马车回到了正道,不至于撞进树林。
“去死!”领头的黑衣人看到这个车夫就是气极,若不是他,自己一群人怎么会多跑这十余里的冤枉路,怕早就让邹渐遥两人尸骨无存,因此不由分说,一剑就劈了过去。
邹渐遥冷哼一声,道:“怎么会让你得逞!”
在空中错身和黑衣人擦肩而过的他势头不停,从上而下向领头的黑衣人斩落。
马车本就狭窄,加之邹渐遥全力一击,带起的刀芒控制范围何其宽广?领头的黑衣人根本无处可躲,只得仓促间举剑硬封。
“铛!”剧烈的碰撞在空中溅出一道银光。领头的黑衣人并非当时在邹家前院秒杀苏南的黑衣人首领,功力本就不比邹渐遥高出多少,加之是仓促接招,硬拼之下吃了大亏,双腿一软,口角也是挂血。
“给我下去!”邹渐遥又是冷哼一声,邹渐遥硬生生的将黑衣人从马车上挤了下去。
极速前行的马车何其迅速,两人就好像从马车上被抛了出来,领头的黑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伤上加伤的他又吐出了几口鲜血,想来已是无再战之力。
而有所准备的邹渐遥在被马车抛出的同时,左脚一点,在空中打了个旋,卸掉了不少力道,才堪堪站稳在地。
说的如此繁复,但对于交战的众人,这几乎只是眨眼之间罢了,其余黑衣人在和邹渐遥错身而过的瞬间,便看见领头的黑衣人倒飞而出倒在了地上。
这几名黑衣人有些羞恼,尤其是前方的黑衣人,自己错失良机让邹渐遥逃出,还将领头人达成重伤,若不将功补过,回去后组织也不会放过他。想到此的他是不管不顾,直直的向邹渐遥冲了过去。
“白痴!”还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气急的骂道,“前面的两人别管他,去追马车!后面的三个,速度解决了他!老五,快发信号,让头领再派些人手过来。”
领头的黑衣人头脑清晰的吩咐着,他知道自己轻视了这个从邹家仓皇逃出的男子,有些气恼的他,一口气没过去,又是连吐了几口鲜血,看来栽的不轻。
说话间,马车已经是奔出老远,马上便要转过拐角,前方的两人愣了楞神,急追而去。
早已经豁出性命的邹渐遥,现在倒是光棍的很,立马缠住了二人,冷道:“想过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过去吧!”
后面的三名黑衣人虽然也攻了过来,但现在一脸疯狂的邹渐遥岂是好相与的?一时间,前面的二人还真摆脱不了邹渐遥的如影随形的大刀。
黑衣人们也是急的冷汗直冒,他们作为今晚最精锐的乾组小队,追击两个受伤之人,若让他们跑掉,回去也是必死,因此也是拼命的疯狂强攻。
“既然要从你的尸体上过去,那你就变成尸体吧!”前面的两名黑衣人也转过身来,加入了围攻。
看着消失在转角的马车,邹渐遥嘴角浮上一丝浅笑,“交给你了啊,小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