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凛的刀锋和炙热的炮弹碰撞在一起，在半空中闪烁成一片。被守护神强化的二人再度过招，不分雌雄，至死不休。
每一次拉近距离，二人身上腾起光雾便缕缕飘逸，哲寒为青色，吴浩然为红色，犹如两个异界生物不停地舞动触须。
所谓冷静自如地将力与技挥洒到极致，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也与疯狂相类似。
就在二人战意正酣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伴着无线电的喧杂传入银发青年耳中。
“哲寒……你听到了吗……”
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吴浩然迎面刺来的长刀，瞬间减轻了力道。
……父亲！？
“计划失败了……”中年男子的声音很低沉。“我们的愿望恐怕没机会实现了……”
两年前，北天明被查出患有严重的“锈化症”。所谓“锈化症”，是由身体排斥守护神力量所导致的一种疾病。患有这种病的人，会保持着患病初期的容貌，但身体里的器官会逐渐被大大小小的齿轮机械所取代。患者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吞噬人类的精神与情感，直到有一天自己完全变成机械化的人偶。跟癌症一样，这种病只能拖延无法治愈。
医生断言，他顶多还能再活三年。
因此，原本计划在五年后才启动的政变，提前开始了。
这件事，只有身为养子的北哲寒知道。
微微分神的刹那，黑色守护神抓住雪刃狂刀，将他连人带武器扔飞到工厂另一头。落地时吴浩然一颗爆裂弹打来，情急之下他横过手中长刀阻挡，但力道之大超过了他的想象。硬抗一秒之后便被猛地击出十几米远，尚未落地又被吴浩然赶上抓住脚踝，重重掷在地上，长刀也脱手飞出。
如果时间能再多一些，如果准备能更充分些，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败涂地了。
政变成功之后，哲寒就能和父亲再次坐在公园湖畔，欣赏新世界的夏日夕空。
可现在他什么都没了。一无所有，失去了一切。
“喂，你就这点儿本事么？”吴浩然拿枪指着他的头。“本以为跟老子打过以后会稍微有点进步，没想到你还是那副德行。”
“我果然……救不了任何人……连父亲我都……”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从银发青年的眼角涌出。
“我的力量太弱了……不，就算是拥有力量，我也是个没用的人……”
“没用的人？”吴浩然皱紧了眉头。“刚才还跟老子打得不可开交，这会儿就躺在这里说自己没用，我TM真想一枪毙了你！”
“能用把片儿砍把老子戳成这副德行的你算第一个，不，第二个，第一个那娘们儿老子还没找她算账呢！要知道老子可是灭神啊，一般人会把老子打成这样儿吗？！”
两个守护神停止了动作，看着黑发青年在那儿骂骂咧咧。
“说什么救不了任何人，你是SB吗？！就算全世界的人你都救不了，你TM还可以救自己啊！要是连自己都NM救不了，那你干脆就在老子面前切腹自杀吧！不然你活着也是浪费！”
“就算是人造归属者，你也是人类，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类！”吴浩然忽然看着他认真地说。“既不是工具也不是兵器，你，就是你自己！”
就像是被打了一针清醒剂，哲寒瞬间从自己内心的束缚中脱离了出来。
“我知道了。”解开自己多年的心结，银发青年释然地笑了，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原来眼前这个人既是最令他头疼的对手，也是最能理解他内心的家伙。“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是我们这儿最强的了。”
“哼，老子什么时候不强？”
“浩然哥！”
黑发青年循声望去，发现“瑶姬”又带着少女回来了。
“你怎么没走？”
“我怎么能让浩然哥一个人……”少女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所以不管未来会怎么样，我都不害怕。”
“也就是说，你把你的守护神说服了？”
“嗯。”少女点点头。
“你控制了自己的力量，你做到了！”吴浩然高兴地说。
“是、是这样的吗？”少女惊喜地说。“我、我做到了！？”
“恭喜你。”北哲寒微笑。
几天之后，都会市大学。
和朋友们一起走出校门，吴浩然注意到马路对面停靠的黑色轿车。
从车子上下来的，是嘴角微微在笑的苏卿羽，以及身着时尚夏装的北哲寒和林歌。
“不好意思，我今天还是不能跟你们去网吧，想起来有点事儿。”鼻子上贴着块创可贴的吴浩然草草跟同学敷衍了几句就跑上了天桥。
“又来了！你的人物要怎么办啊？”
“对不住了！”
抛下责难他的朋友们，吴浩然向马路对面跑去。因为前两天的战斗，光是这么跑跑就会感到浑身剧痛。
真不明白，既然自己已经被守护神侵占了躯体，为什么不把疼痛也给他去掉。
他跑向停着的轿车，卿羽照旧面带浅笑的迎接吴浩然。
“伤痕累累的，真亏你还支撑着去学校啊，休息一两天也没关系的吧？”
“又是你，都跟你说多少遍不要来学校找我了！”
“我以为你想快点知道结果，所以才赶紧来告诉你的啊。”
吴浩然盯着调侃着的女子，叹了口气。
“首先要祝贺你。你已经正式被认定为一阶灭神。”
“这种事儿没什么好高兴的。”
“嗯，因为成功了捕获三阶赞神‘瑶姬’，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是啊，然后呢？”对苏卿羽轻描淡写的话，吴浩然一向不满。
“北哲寒依旧是搜查官，但是被免除了分局里的职务，现在的身份是你们学校计算机系的老师，以后和你一起负责监视‘瑶姬’的归属者林歌，保障她的安全。”
“又是这种麻烦事儿……但，为啥这货会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还你妹跟我一个系？”
吴浩然一脸不爽地看向北哲寒，哲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因为人家早就修够了学分，而且都已经是副教授学位了。”苏卿羽道，“以后他就是你们系的研究生导师了，跟人家搞好关系，否则你学分被扣可别怪我。”
“我靠，这到底是谁监视谁？让他当我老师？门儿也没有！”
“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反正你给我看着办。”苏卿羽强制命令道。“好啦，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儿了，我去局里了。这次作为解决政变主要人物的我，将会就任都会市分局的局长一职。”
“喂喂，你别想给老子溜！”吴浩然把住车门。“北天明他现在怎么样？”
“因为身体状况停止了审问。由于病情太严重，现在已经移去疗养院，估计今后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吧。”
“哦。”
“不过现在我们至少有个容身之所了，为了生存下去，我们只有一直赢下去才行啊。”
“切，有老子在就够了啊。”吴浩然自大满满地说。
“哈哈，那也得有同伴才行啊，你也不会再一个人了，‘铳狱’。”
卿羽留下一如既往的微笑，乘上了车子。
呵呵，是啊……
青年也笑了。俯瞰众人的长空，响晴的蓝天正向远方伸展。
再也，不会一个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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