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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蓝眼睛

我一惊,猛然回首。看到柱子后面同样露出半个脑袋,头发披散,就跟来时躲在树后一样的情景。他看到我回头,也是一惊,刚想跑,似乎一不小心扭了脚,从院子前面的小阶梯上摔了下来。嘴里还喊着:“好痛。”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我原来的害怕一下子被同情所取代,赶忙迎上去,扶起他。他躲闪着刚想站起,结果因为脚扭的太厉害,又跌倒在地。我摁住他的身体,让他不要乱动,他似乎很害怕,我轻轻安抚说:“别动,我不会伤害你的,别动哈。”他色身体明显一震,却也乖乖不再动弹,因为也实在动不了。我从怀里掏出手绢,为他轻轻擦拭因为摔跤扎进皮肤里的小碎石子,所幸都只是蹭破表皮。擦拭干净后,我同他一样坐在地上,两手窝着他左脚,轻轻转动他的脚踝,发现转动还挺流畅,似乎没有伤到骨头,便支撑着扶起他坐在院子上的石凳上。我几次想看他的脸,他都低着头,把头发都遮着脸。我往左看他就往右,我往又看他就往左,最后无奈,我捉着他肩膀,让他抬头与我对视,他却把头垂着更低了。我伸手想去撩开他眼前的头发,他吓得跌下了石凳,脚踝再次扭到,他痛苦的大叫:“啊~疼。”

我也吓了一跳,刚想伸手拉住他掉下去的身形,起身的时候膝盖又再次撞到了石凳,顿时也是火急火燎的疼,身形不稳一下子跌坐在他身上,他更加惨烈的叫起来。我下意识的想赶紧捂住他的嘴,一抬头正好撞上一双幽蓝的眼睛,

我一惊忘了手里的动作,手还停在在嘴前。,他显得很慌乱,赶紧别开眼睛。我就随着他的动作歪着头想看他的眼睛。他的眼里充满恐慌和害怕。我倒是由最初的震惊转为惊叹:“好漂亮的眼睛。”

他猛然回首,眼里充满诧异。我笑盈盈的直直的看进他的眼里,嘴里还不住的惊叹:“哇塞,你的外国人吗?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蓝眼睛。”

他显然被我的话镇住了?

我一时语塞,不对,他们这边应该没有“外国人”这样的说法。于是我只好换个“异邦人”来说明。“你是异邦人吗?”我试探性的问道。

他仍旧不语,只是眉头紧锁想着什么。我不再发问,脑子里飞快的转着,看他的外貌,除了一双蓝瞳之外与其他苍国人无异。服饰也很普通,像是宫闱小太监的服饰。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在我脑子里发芽:他不会是某个宫女私通生的孩子吧?因为见不得人,所以藏身在这个废弃的宫殿里。只是这眼睛为何是蓝色的?难道是基因变异?在现代也有什么棕色的眼睛,或许是因为某种疾病。也或许他的父亲是位蓝眼睛的人。毕竟我只知道这个世界有苍国,或许还有很多其他国家的人,只是我没见到罢了。心里越想越难过,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他的身世应该挺坎坷。顿时一种母爱油然而生。现代的我没有机会拥有孩子,所以看到孩子总是格外疼惜。

回过神来,发现他盯着我脸上捉摸不定的变化,脸上的表情也一直显得很迷茫。我首先打破沉默,想要再次扶起他。因为两人都再次受伤,配上5岁小孩的身躯我怎么也拉不动他。而他也因为脚踝巨大的疼痛而使不上力气。

无奈,我们只好再次做回地上。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扑哧一声笑了。他起先很差异,然后看着我们俩狼狈的样子也笑了,淡淡的笑。我觉得他的笑容很好看,不自觉的扬起手帮他把遮在眼前的头发都撩到两边。他这次没有拒绝。

我微笑着看着他满脸的泥土,用手绢帮他细细擦拭。他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有些惊恐的随我摆弄。

“好了,这样清爽多了。”擦拭完的男孩,虽然因为营养不良略显面黄肌瘦,但是五官却是很精致,以后必定是个大帅哥,我花痴的想着。

他看我一直盯着他看,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用手挠了挠鼻子,不挠还好一挠我乐了,原来他手上也是泥巴,一挠鼻子上蹭上的黄黄的泥土,活像个小丑。我抱着肚子在地上大笑,他却不自觉,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你。。。太好玩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拭去眼角的眼泪,好奇的盯着他。我真的很好奇他的身份。

“芝麻姑姑每次来都叫我,小孽种,对了,我叫小孽种。”这哪里是名字,根本就是在骂人,男孩稚气的样子另我有些心疼。

我又重新用手绢帮他擦拭鼻头的泥土,随口问到:“那芝麻姑姑对你好吗?”

他似乎犹豫了很久:“。。。好。。。”

“怎么个好法?”

“她每天都给我饭吃。”这次他回答的没有犹豫。我心一紧,只是给饭么?我看他身上的衣服像是很久没有换过了,头发也是乱糟糟很久没有打理。这个芝麻姑姑似乎并没有用心照顾他,仅仅只是给饭而已。看来不是出于本意来照顾这个孩子,难道是什么人授意的?不过这个授意的人如果真的关心这个孩子也不会让他沦落到这个模样。

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事情?我真的很好奇。

突然,我听到男孩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你今天吃过饭了么?”

“吃过了。”

“什么时候吃的?”

“早上。。。”他羞赧的说,“芝麻姑姑每天在天亮的时候来一次,给我三个馒头和一碗粥。”

“每天都是如此?”我心里有把火在烧。

“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越来越不够吃了,今天实在太饿,早上就把馒头和粥都吃完了。所以中午的时候才偷偷跑出看看有什么能吃的,走过林子,看见有好多人,就不敢出去了,芝麻姑姑很凶,她说如果我出去被人发现她以后就再也不会给我送吃的了,你。。。你。。。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男孩有些手足无措。

我胡乱的摸了摸脸,原来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流泪了。想着这个男孩在这受着非人的待遇,我是又气愤又心疼。

镇定下来,看见太阳竟然已经西斜了。完了!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他们就要找到这来了,不论什么原因有人把这个孩子藏起来总是不想被人发现的,如果现在暴露,只会让他处境更加困难。可是现在就这样丢下受伤的他,我又于心不忍。思来想去,又没什么好法子解决。他似乎看出我的焦虑:“你是不是要走了,我早上看见你和他们一起来的?”

我点头称是,他不语。然后他说:“你快走吧,我没事的。你看,我休息一会脚能动了,果然,脚踝虽然扭到了,有点发肿,好在脚骨没受伤。他借力站了起来,扶着石桌蹦达了几次,我看他稍微能自由活动了。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刚想说些什么。已经听到外面,远远传来找我的声音:“蓝小姐~~雨儿~~”像是要往这边来了。

我赶紧说:“不好,我得先走了,他们发现你就不好了。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今天晚上等天全黑的时候,你穿过这个小道,我会想找人送些吃的放在门口。你一定要注意没有人的时候才能出来拿。”

“嗯,好。”听到有吃的,他眼睛都亮了。

“那我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哈。”我得赶紧走了,声音有些近了。

“喂,我还能再看见你吗?”他把身体隐藏在大树后面,把头探出来问道。

“能,我下次进宫的时候再来看你。”我连连摆手,飞快的从小道上跑了出去。

男孩看着女孩飞奔的身影有些发怔。突然只听到头顶想起一个声音。

“看来这个地方已经暴露了,少主,还有你有必要把我讲的如此惨无人道么?什么小孽种?什么叫一天只给一顿饭?”从大树上跳下来一个女子,她一身黑色劲装,她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之前还畏畏缩缩的小男孩,现在已经换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原本因为肿胀而单腿站立的他已经将腿放下。

“你今天是给只了我一顿饭哪~”男孩委屈的说道,“我现在肚子饿的直叫,快给饭。”

“那你的脚没事吧?还有你这身打扮?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女子好笑的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

男孩迫不及待的拿起食盒,里面是他最爱吃的桂花莲子羹和香芋糕。狼吞苦咽了一番,他才幽幽是说:“这点小伤,没什么大事,倒是被那丫头压了一下,肚子现在还在疼。本来想趁今天人多混杂出去打探点消息,没想到被他们俩给搅合了。芝麻姑姑,你去查下那个丫头什么来历,我感觉她并非一般官家小姐。”她谈吐很奇怪,而且看到他的蓝瞳一点也不害怕,心智一点也不像小孩子。

芝麻点头称是。

“今晚就回翠仙谷吧,打探了两年了也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先回师傅那,看下一步打算。而且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你继续留在五王府,有什么动静立即飞鸽传书回翠仙谷。我收拾下,晚点就回去。”

“是,少主,您万事小心!我先走了”芝麻麻利的收拾好饭盒纵身一跃便消失在院子里。

一切又恢复平静,风卷残叶,一个白色的物体被风扬起。少年随手一抓,是之前那个女孩留下来的丝巾。原本洁白的丝巾上满是脏污,下丝巾一角歪歪扭扭的锈着一个“雨”字。是她的名字么?脑子里回忆起她开怀大笑和因为心疼他而落泪的样子,少年心中一紧。

不去多想,他随手将丝巾塞入怀中。纵身几个跳跃,也消失在废弃的云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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