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柳暗花明
“天无绝人之路”,也是刘阳命不该绝。刘阳在后悔、恐惧、绝望的感情深渊中挣扎之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喂,喂。
那声音虽小,但却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喂……喂……”那声音轻轻的,细细的,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刘阳按住自己怦怦狂跳的心,竖起耳朵来仔细听。那声音听起来视乎并无恶意。
“谁在说话,谁在那边?”刘阳凑近发出声音的地方,轻声地试探着问。
“我,你不认识我的!你是怎么进来的?想不想出去?”那个声音继续道。
“我从山下路过,被他们劫上来的。我第一次出门就碰上这事,真够倒霉的!”刘阳禁不住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小声点。要是把他们引过来,你可没好果子吃。”那个声音听起来相当镇定,多少给刘阳带来点安慰。
“你受伤了没有,能跑吗?”那个声音继续问道。
“没受伤,就是银子都让他们给抢走了……”
“还管什么银子,能活命就不错啦!”像是在犹豫,过了一会那个声音继续响起。“你说实话你想不想出去?”
“当然想出去了,我一家老小都还在等着我回去呢!”
“留下肯定死路一条,逃跑说不定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你有没有胆量逃跑……,嘘……有人来了,我一会再来找你!”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个声音也跟着走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刘阳第一次体会到等待是多么的漫长。刘阳甚至没敢害怕,他竖起耳朵捕捉着周围任何一点响动,但除了屋里的蟋蟀忽长忽短的叫上一声,屋外偶尔响起几句吵嚷声,任何他想要的动静也没有。周围静的让他怀疑刚才是不是幻觉。
突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起,继而是哗啦哗啦开门的声音。随后,门吱嘎一声很不情愿的打开了。“开饭了,开饭了!”押送刘阳的壮汉领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进来。那姑娘把饭给刘阳放在地上,狠狠地剜了刘阳一眼,盯着刘阳说:“慢慢吃!”那声音竟然有点耳熟,刘阳以为听错了也没有在意。
“走吧,跟他费什么话!”壮汉骂骂咧咧的出去了,那姑娘走在后面,临走时指指饭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认识她吗……?”刘阳疑惑着,“管她呢,先填饱肚子再说!”刘阳端起碗,食欲一如既往的好。这时刘阳才想起从山下被劫到现在一天多没吃饭了。“要死也做个饱死鬼!”刘阳开始狼吞虎咽。
吃着吃着,刘阳的筷子突然触到一个坚硬的东西。“钥匙?!”刘阳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想想姑娘刚才奇怪的表现,刘阳终于恍然大悟了。装作起来活动活动刘阳四下望望,侧着耳朵听听,并没有什么动静,刘阳赶紧把钥匙藏在身上。
刘阳继续吃他的饭,但远远不像刚才那么没心没肺了。他一边吃一边警觉的听着周围的动静。他深信,刚才那个轻轻的细细的声音肯定还会响起。
果然,就在刘阳高度紧张的神经想要松弛一下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赶快,我们走!”
刘阳兴奋的跳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是你吗?”
“别废话了,把钥匙从下边给我塞出来!”
“好的!”悉悉索索一阵,门轻轻的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伙子”。
“你?”刘阳有点转不过弯来。
“你什么你,想不想走?”“小伙子”轻轻的呵斥道。“跟我来。轻点,要不就来不及了!”“小伙子”领着刘阳,七拐八拐的,虽然有好几道岗,但都被“小伙子”巧妙地避开了。虽然有两次差点被人识破,但都被“小伙子”机智地混过去了。像做梦一样,尽然就轻而易举地逃出了山寨,刘阳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终于安全了!”“小伙子”在一片茂密的树林旁边停了下来。看看天色将亮,算算这大半夜的脚程,估计他们就是追也追不上了。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你不是个姑娘吗?”刘阳终于道出了这一路的疑问。
“笨……”“小伙子”把帽子一脱,指指自己的耳朵眼,“女伴男装!”
“我说呢!”刘阳恍然大悟。“还是你聪明,这身装扮跑起路来方便多了!”
“你往那边走?”“小伙子”问。
“你聪明,我听你的。”刘阳跟着她顺利的逃出来,感觉这姑娘不简单,心悦诚服地说。
“北方闹灾荒,往南走吧!”
“行,听你的!”两个人锤锤发酸的腰,揉揉发胀的腿,往南方向继续赶路。
“能问你个问题吗?”刘阳小心翼翼地问。
“问吧!”
“我叫刘阳,你怎么称呼?”
“王凤梅。不过你还是叫我王兄弟吧。”
“好的,再问个问题行不?”
“你这人咋这么不痛快,想问啥问吧。”王凤梅有点不耐烦,“不就是想知道我怎么会在山寨送饭吗?”
“嘿嘿,你真聪明!”自己的想法被猜穿,刘阳有点不好意思。
“我跟着小姐到姥姥家避暑,结果我家小姐被抢上山做压寨夫人,小姐宁死不从,上吊自尽了。我因为长得丑杀了又可惜,就被留下来做饭了!满意了吧。”王凤梅说着,一串串眼泪扑簌簌而下。
“那,我们怎么那么顺利啊?”看到王凤梅伤心,刘阳本想打住,但疑问在心中绕来绕去,搅的他不能安生。
“你算是碰上了!你知道我忙活了多久?”原来,王凤梅自从小姐去世之后就一直想着要逃跑。一方面摸熟地形,另一方面,偷偷物色能带自己逃跑的人。刘阳一上山就被王凤梅注意到了:他年龄与自己相仿,感觉笨笨的,不像是能够骗人的人。最主要一点,刘阳是个男的。于是,王凤梅选中刘阳“带”自己逃跑。尤其说是“刘阳带王凤梅跑”,不如说是“王凤梅带刘阳跑”。但因为自己毕竟是个女孩,除了小姐的几个亲戚家外,王凤梅没有出过远门。再加上世道不太平,要是从这个狼窝里出来再钻进那个虎洞,那和从这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没什么区别。要不是出于这个考虑,王凤梅早自己走了。
可能是“命中注定”王凤梅在这里等着刘阳吧,否则很多事情解释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