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安德鲁

林恩仔细打量，认出那是一个极为精巧的沙漏。一个细小而长的沙漏保持着竖立的姿态悬浮在晶体里面，有金色的细沙在极为缓慢地下落。沙漏的两个漏斗都比较细长，并且呈不同的颜色。它们一个是透明的淡蓝色，一个透明无色，每边有十二个刻度。那些刻度很细小，但是在凸起的晶体的放大作用下看得很分明。

那个怪人道：“这是一个魔法沙漏。它每十二个刻度为半天，一天会翻转一次，神核的能量能供应它一百年的运转。怎么样？”

“很好。”林恩点头，“成交。不过，你总得先把我放下来才可以啊。”

“好呀好呀……”怪人说着就去把林恩手和腿上的金属扣子解除了。林恩从那个台子上下来，这才看清楚这大头人明显发育畸形。一脸稚气，脑袋大、身子小、手脚长短不成比例。

林恩从他手里接过那个魔法沙漏，看了看道：“你叫什么名字？”

“伦道夫。”那人道。

“伦道夫，这个沙漏是你做的？”

“那当然。”

“哦……真不错。那我也给你说一个计时机器吧。”林恩找了一个可以坐的地方坐了下去，开始打量这个大厅，看到这里的地上放满了不明用途的古怪物件，有像机械的，有像某些生物组织的，还有一些奇特的矿物和晶体，各种金属也很多。因为是胡乱摆放，整个厅里显得十分杂乱。林恩只看到这个厅有一扇门而没有窗户，开始怀疑这是处于地底下的秘密场所。

“那是一个纯机械的机器。不用魔法做能量，能够准确计时。”林恩一边说一边在注意伦道夫对这个话题是否感兴趣。

伦道夫明显在认真的听，于是林恩接着说下去：“只要你对它的机械零件做得够精密，它就是一种比魔法漏更好用、更便于制造的东西。”

林恩说的就是前世的机械手表。他选择了那种只有一百个零件、手动上链的简单机械表来介绍。开始大致说了一下手表的表壳、表带、表盘、指针、机芯各个部件。然后着重讲机芯部分，给他解释了发条、擒纵系统和摆轮游丝三个最重要部件的原理和作用。再大致说了一下其它的零件，然后给他画了一张草图之后就当交易完成。

尽管讲得粗略，却也用了两个小时。伦道夫显然是个天才，只是问了几个关于材料选择方面的问题就说明白了，表示这东西有意思，不难制作。他又稍微想了一下道：“我甚至能够为这个叫做手表的东西加上一种机构，让它不用人去老是为它上链。”

林恩在心里大为惊叹，怎样才算天才？这就是天才。几分钟之内就能做出自动上链机构的设想。

接下来伦道夫又从一个角落里拿出了一个小背包似的金属物体出来，他把那个东西背在背上，反手把一颗神核放进一个小口，再扳动一个开关，然后就看到那个玩艺伸出了一对银色翅膀。林恩目测那对翅膀翼展约四米，它开始上下扇动，就那样带着伦道夫在大厅里飞行了一圈。

“怎么样？这也是我发明出来的。”伦道夫冲着林恩得意地道，“只要你说另一个好东西，这个飞行翼也归你了。”

林恩这才叫心动了。这个世界什么最不方便？交通绝对是其中之一。有了这个东西，可以自由的上天下地，如果再遇到斯考特这类打不过的货色，就可以化身为鸟人，远遁千里。

林恩打起精神，开始满脑子里翻腾，想找到前世里的一种既简单又能对这个世界有重大意义的发明说给伦道夫听。

要达到这两个要求也不太难。

林恩选择了蒸汽机。当然，是讲蒸汽机的原理和画出一副简单的草图。不过，就是尽量往简化里去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讲明白的……

在林恩正在给伦道夫讲解瓦特改进后的那种最简单的蒸汽机时，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在别人的全程监视之中。

林恩所处的这个工作室是一个庞大的地下建筑群的一部分。在离林恩约五百米远的另一个地下大厅里，有两个黑衣老头正坐在一个脸盆大的魔法水镜面前。水镜里显示的就是林恩和伦道夫在工作室里的场景，除了显示图像，还有声音同步传播。

坐在左边的那个身形干枯、眼神阴骘的老头对右边那个神态安祥、目光柔和的老头道：“安德鲁，我对那个叫林恩的小子最感兴趣的地方是他的来历。你看他所说的那个计时机器，明显是一种简单而又完善成熟的机械。我游历了整个神血大陆，从没有听说过这种机械。我说，能不能在适当的时间，让我去彻底研究一下他的来历？”

安德鲁微笑着避而不答：“他的来历的确让人很感兴趣。不过，在目前的情况下对我们最有现实意义的是他表现出来的东西。弗瑞德，先不说那个计时机器。光看他使用的武器，虽然威力太小，但是它的攻击方式和魔法、神术与巫术都完全不同，非常值得研究……你看他现在向伦道路夫说的东西……哦！不可思议……看来我安排两个六级魔法师去专门跟踪艾德里安那个愚蠢的家伙，是绝对值得的。”

弗瑞德也点头微笑：“是呀……红叶城三级神殿里的那个神官侍童，你打算如何奖励他？”

“升为正式魔法学徒。”安德鲁道，“他的这次发现，意义非常重大。”

“我有些意外，你一个八级魔法师，施展记忆魔法怎么仅仅从林恩那里读取到那么少的信息？”弗瑞德诧异地问；“难道记忆魔法经过这么多年还没有做到完善？”

安德鲁轻轻叹息了一下道：“是呀。记忆魔法目前还不完善。它的效果好坏还有很强的随机性。而且，被施法对象只能承受一次读取。”

“不过，就选取成功的那些信息来看，它的价值非常大。”安德鲁道，“林恩与那个叫苏的女人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而那个苏，她可是巫族圣女……你可明白？”

弗瑞德的眼里慢慢浮出微笑：“的确如此。那，我们要善待林恩，既要发掘出他头脑里有价值的东西，又不能伤害了他。可以给他提供一些安全上的保护，最好能促进他和巫族圣女走得更近……那么，那个斯考特，如何处置？”

“斯考特？”安德鲁脸上现出一种意味难明的笑容，“他对我们不太反感。所以他现在是我们的贵宾。我们巧妙地让他了解了我们的强大，在他的心里已经种下了敬畏的种子。”

“但他是林恩的情敌。”弗瑞德道。

“没关系。这两个人谁能胜出不重要。”安德鲁像个老狐狸一样笑。

弗瑞德也慢慢笑了起来。他顿了一下道：“林恩武器的秘密就在于那种发射药的配方，只可惜他身上没有现成的，要不倒是可以分析出来……”

“现在想来，那个还是先放一放吧。我们自己就拥有强大的武力，知道了那个秘密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安德鲁不在意地笑了笑之后，他又指着水镜里显示的飞行翼，缓缓道：“那个飞行翼，是我们研究飞行方面的成熟产品，但因为传送卷轴的出现，它的价值已经不大了，用来换来那个蒸汽机的设计，很好。”

“蒸汽机，对于我们魔法师来说用途不大，但对于我们将来的世界，用途无限大。”安德鲁这样给蒸汽机下了定论。

在安德鲁和弗瑞德在那里谈论的时候，林恩给伦道夫说蒸汽机正说了一小半。伦道夫这个成长于魔法文明环境里的人，对于那些形成于纯工业文明环境里的技术理论和设计思想，竟然没有什么理解上的困难。他都是仔细在听，一旦提问，就能直击问题的关键所在。这让林恩想起前世里的某些特别的天才，他们有先天性智力缺陷，但能够在某些领域展现出惊人的天赋。这个伦道夫显然也是那一类人，他在为人处事方面显得有些幼稚。但是在理解技术方面、学术理论方面绝对是个天才。

于是林恩这个半吊子老师当得无比轻松。他只花了一个上午就完成了授业解惑的过程，从伦道夫那里得到了那个飞行翼。

心满意足的伦道夫把那个“飞行背包”递给了林恩。同时告诉林恩，在载重二百磅的情况下，一颗一级神核只够它飞一百米远；神核每高一级，飞行距离以两倍倍增。

林恩听了也有点头大。一级神核二十金币每颗，一到五级神核价格是每高一级，两倍倍增……六到九级神核因为稀少而难以买到，价格更是高得离谱……不说高级神核，就低级神核的消耗数量也难以承受，这个缺陷让它作为日常交通工具是不要想了。

林恩想清楚之后把那个飞行翼塞进骨戒，笑眯眯地问伦道夫：“还有什么好东西呀？

伦道夫摇摇头道：“好东西是有。但今天不换了。”

“为什么？”林恩奇怪地问，他还打算用自行车换一堆魔法卷轴玩。

伦道夫道：“今天换的这两个东西，我听是听明白了，但要真正做出来，还要琢磨好久，试验好多次。好东西吃多了不容易消化。”

林恩满脸失望，人家尽管有点傻，但也不是想骗就能骗的。

“那好，我想去见见安得鲁老人家，去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林恩无奈道。

伦道夫没有说话，顺手捡起地上的一个什么东西向墙边的一副画像砸过去，“嘭”地响过之后，这间工作室里响起了一个慈祥声音：“客人醒过来了是吗？请到一号实验室来。”

林恩打开那扇门出去，发现外面是一条很大的走廊，走廊上下左右四面和伦道夫的专属工作室一样，都是全部用一种不知名的白色石材铺成，每隔四米远就有一盏魔法灯发出柔和的白光，把整个走廊照得通明。

林恩看了看伦道夫的这间工作室，编号是七。从他这里往后看过去，却见走廊幽深看不到头，不好估计到底有多少间了。一时间林恩在心里暗暗惊叹这些魔法师们的财力物力之雄厚。

来到一号实验室前，林恩习惯性的敲门。却感觉到这扇大门触之冰凉，坚实厚重的感觉如同厚厚的铁壁。他上下搜寻，看到旁边有个类似门铃的东西，就伸手按了下。两秒钟过后门慢慢打开，那个老人的声音在实验室里真实地响起。

“请进。”

林恩走了进去，看到了安德鲁一个人坐在实验室里。

林恩大方地对他微笑，说了声“你好”。

他看到这间实验室不大，应该隔成了两间。这一间的风格更像是一个书房。右手边的墙是一个和房间一样高的书架，上面都是各种书籍。那些书籍有些看来十分沧桑古老，有些则显得崭新。

“我叫安德鲁，是魔法师公会长老团成员之一，负责这一座实验室。”安德鲁坐在那张宽大书桌后边向林恩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