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早晨醒来才五点半,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起那么早。趁晓灿还在呼呼大睡,我留了张写着“我先走一步”的纸条,便匆匆出了门。我不敢面对晓灿,生怕因为不舍得她而改变昨天做出的决定,更不愿意削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因为感情的问题,我必须自己解决。晓灿的照顾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弱不禁风的孩子,在她的关心下,我恐怕会不敢直视浩贤的眼睛。
路过“伊甸园”,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两眼无神地望着老爷爷老奶奶们做操,不由地想起和浩贤在这里度过的点滴岁月。的确,这里几乎充满了所有我和他之间的回忆,有他的鼓励,他的关怀,他的爱,和我们共同的梦想。没有他,我似乎什么也做不好,做不对。
每个人只要发现前方有一丝亮光,他们就会不断前进,并且对未来充满希望。而此时的我,周围早已是一片漆黑。
天堂和地狱离得太近,我宁可永远留在地狱,也不愿不如天堂,因为,受过伤的我知道,只要一失足,就会跌的很疼很疼。也许我和浩贤的这段恋情本来就是个错误,上帝只是让我尽早跳出这个看似美丽的陷阱而已。呵呵,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成熟了。
走到学校才只有7点,离规定到校的时间还差半小时。教室里的同学不多,只有几个,浩贤就在其中。
“早上好。”我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早——”他傻傻地看着我,一副出乎意料之外的表情。
“干嘛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又不是外星人!”我瞪了他一眼。
“你们怎么了?”一个爱浩贤爱到发疯的同学问我。
“如你所愿,把机会让给你了。好好珍惜哦!”我似乎真的是脱胎换骨了,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换作是以前,我应该会极力劝她离浩贤远一点,但是,对方就像是当初的我一样,怎么会听得进真正的忠言呢?干脆就让她兴奋个够吧!
也许是怕我开玩笑,她又证实了一遍:“真的吗?”
“以前可能的确对他有点感觉,但如果每天都要面对着同一个人,就像每天都穿同一双鞋一样,总有一天会厌烦的。不是吗?”没错,这是盗版浩贤的话。也就是这句简简单单的话,轻而易举地夺得了在座所有人的目光。
“你傻了吗?不知道带病来学校对身体很不好吗?”晓灿几乎疯狂地跑进教室,将书包往地上一扔,开始责备我。
“好姐姐,我哪有生病啊?我为什么要生病?好啦!我没事,再不来学校,怎么考大学啊?”极力为自己辩解,我可不想让某些人以为我是为了浩贤才生病的,尽管地确实如此。
“那如果你不舒服,要告诉我,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晓灿那么关心我,我却要离她而去。不敢再直视她,害怕内疚的心情会让自己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地方忍不住流泪。
“安乐琪,到我这里来一下。”是班主任,她一大早叫我干什么?是因为听到了刚才的话,还是……
胆怯地尾随走到办公室,当我正在揣测写下来谈话的内容时,班主任开口了:“我昨晚接到你母亲的电话。”
“我妈她说了什么?”
“她向我表明了你的意向。你准备考台北Elysium大学是吗?”
“是的。”老妈的效率真高啊!
“为什么会突然做这个决定?”
“我想要独立,想要过不一样的生活。”这确实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但也有一些原因是不得不隐瞒的。
“你在和浩贤交往吧?”班主任突然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嗯。”如果我说不,她也一定不会相信的。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一般的女孩子不是应该会选择不顾一切留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的吗?”天啊!老师竟然会跟我说这样的话,而不是为了高考苦口婆心地想尽方法让我们分开。
“因为在一起太久,所以不确定维系在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爱情。也许,分开是对我们最好考验。而且,这样可以使我们更努力追求属于我们的未来,而不是成为彼此的绊脚石。”这样的答案应该很感人了吧!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感动地让我倍感失落……
“呵呵,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与众不同的,可以在感情和学业间维持最正确的平衡,所以才没有阻止你们的交往。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相信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支持你的决定!好了,回去吧。”看到班主任欣慰的笑容,我反而开始自责起来,因为我所说的都是假话,真正的理由却是逃避和证实。
“老师,我有一个请求。能不能替我保密?”
“放心吧!可是晓灿那边你得自己去说啊!”还真是逃不过她的眼睛,连这都看得出来。
这一天,还和以前一样,再鸡婆的同学都在自顾自地认真学习,我和浩贤的事情拜高考所赐没有成为同学口中的话题。如果说最特殊的恐怕就要数晓灿了。小妮子不知哪根筋不对,上课没事就爬到我座位边,被物理老师逮个正着,罚她放学留下打扫教室。唉!要一个人回去了。
“伊甸园”里……
“为什么要在同学面前那么说?”浩贤从一旁冒出来拦住我。我放学回家的习惯他是一清二楚的,肯定会穿过“伊甸园”才会安心。
“无情的恶人都让我当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我可是丝毫没有影响你在同学心中的良好形象,你还是可以过你以前的生活,大把大把的女孩子会围着你转,真有面子啊!”毫无顾忌地讽刺眼前这个我曾经爱得疯狂的男人。
“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他皱着眉凝视着我。
“呵,可笑!走开啦!”
“没错,不然你不会去当恶人,你……”
“不要太高估你自己,我只是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去说话。其实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不要再花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他到底想干什么?一定要让我难堪吗?
“你变了。”
“不是因为你!”也许吧……
“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说着他就过来拉我的手,被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没什么好谈的,我要回去复习了!”我要努力复习,然后努力忘记他。
“如果那天你什么都没看见,我们现在还会很好吧?”正当我要离开的时候,浩贤的话阻止了我的前行。如果……安乐琪,你这个傻瓜,明知时间无法倒退,为什么还要去想如果呢?难道你的心还不够痛吗?不要再留恋了!
“不会!要跟一个人相爱很容易,可是要论及天长地久,需要多少的条件,需要多少的付出,而且……有时候还要老天点头凑合。如果我们的爱情满是欺骗和虚假,我们还会幸福吗?更何况,你说过,你对我根本没有爱。所以,老天是不会忍心让我陷下去的。”我已经陷下去了。我骗了他,也骗了我自己。假装漠不关心地向前走,心却依旧留在那里。
时间仿佛过得很快,但我始终没能走出“伊甸园”。月光打在身上,照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没有一丝活力,就像是具死尸的影子。眼前模糊了,是我哭了吗?可以肯定的是我依赖他,到底依赖的感觉算是一种爱吗?
那天的一幕幕就像一段影片,不断在我脑海中上演着。终究还是放不下。情不自禁地飞奔起来,我要立刻离开这里,而且,永远也不会再来,直到我忘了你。因为我不想在往后回家的路上,都会想起……
这条路上,有我们太多的回忆,这条路上,曾经有过你的足迹……
人的爱情有时可以分期付款,但我的眼泪……要一次付清……
今天哭过了,明天起,我绝不会再为你掉眼泪……绝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