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住脚转头看见一张认真的脸,听见他一字一顿地说:“去吃饭。”
我试着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却被攥地更紧。胳膊有些疼,我想我脸色一定特别不好。我叹了一口气,尽量把烦躁的情绪压抑下去,同样一字一顿地对他说:“不管你的事。”
他明显愣了一下,我趁机把胳膊抽出来,扶着墙离开了图书馆。这次,他没有再追过来。
早晨去的图书馆,一天下来,我居然一点胃口都没有。很好,趁机可以再瘦一点。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是我的生活好像被人搅乱了,我似乎连吃不吃饭都由不得自己决定。
到了寝室,我看到我的桌上摆了一份盒饭。
“我回来了。”王小凡在看书,我对她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有人给你送来的饭。”她指着我的桌子说道。
“嗯好,谢谢。”我放下书包,去盥洗室洗了个手。
“哎,对了,这两天都没见苏然啊。”屋里有点暗,我顺手开了灯。
“哦,她开始实习了,最近住家里,那天收拾东西走的时候你不在,她让我跟你说一声来着,我给忘了。”王小凡放下手里的书,往我跟前一凑,挽起我的手臂说:“该换药了吧,来,我来帮你。”
其实室友人都很好,只是我过去的两年里把自己藏的太深,不愿意接触她们,也不愿意让他们接触。
听王小凡说,饭是宿管杜阿姨拿上来的,说是一个男生送过来的。我心想,可能是那个男生送过来的吧。打开一看,是乌冬面。
乌冬面啊,我心里一紧,转念又一想,不可能是飞扬。
“小凡你吃饭了吗?”我笑眯眯地回头看向她。
她眨巴眨巴眼,“还没呢。”
我把面递给她,“趁热赶紧吃吧。”
“你不吃吗?”
“哦,我刚回来之前吃过了。”我爬到自己床上,拿起床边的书翻了起来。呼啸山庄,我最喜欢的一本书。
连续将近一个月,我每天一早去图书馆,饿了就啃块面包,渴了就冲杯茶水喝。
S市的水其实不必B市的水好喝。小时候我特别不爱喝水,爷爷就带着我喝茶。从铁观音到龙井,我都很喜欢。但是相比清淡的绿茶,我还是喜欢浓郁的乌龙茶。
离开家那么久,我每半年都会收到B市寄过来的茶叶。最近寄来的是白茶。爷爷嫌我喝茶太浓,最近寄茶的频率明显低了下来。
端着茶水,我站到窗边。
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情,我就换了一个位置。
我并不讨厌他,只是,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现在对我来说,跟异**往就意味着麻烦。不管是做朋友,还是怎么样。
手机震了一下。
这一个月一来,苏然开始实习,王小凡也渐渐忙碌起来。自从上次在校医院见过成霖一次之后,我也没再见过他。
所以最近我的手机格外安静。我几乎把它当做手表来用了。
翻开盖,一条新信息。点开,“你的脚伤好些了吗?”发件人是白一鸣。
白一鸣?经常听苏然提起他,说是金融系的才子,长得又帅,不知道多少人喜欢。可是我不记得我认识这个人。刚要把手机收起来,电话响了。我摁了接听键,就听到那边的声音,“对不起,我不是想打扰你,只是想问问你的脚伤好些了吗,不然我良心不安。”
哦,是他呀,“我不记得我存过你的手机号。”
“嗯……是我存的。你还记得我借你手机的时候吗?”他有些支支吾吾。
“我没事的,你不必觉得这是你的责任。”说完这句话,我合上手机盖,在将要挂断的时候,我听见那边说:“你一定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我不是想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只是不想给人希望。经历过这样的落差,我比谁都明白,什么叫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什么叫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又是一个礼拜天,起了个大早,收拾干净,我出了寝室。
阳光很好,秋高气爽。我看着天边一丝丝白云过境,突然想去操场。
砖红色的跑道刚刚翻修过,我沿着白色的线一步一步往前走。一个月过去,我的脚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我回头看看走过的跑道,突然想起来高三那年参加体育考试,测验100米,我怎么也考不及格。
一阵风吹过,我的发丝扬起。
起风了。
不出意外,我在一个月之内按时完成了翻译。
刚刚把完成的翻译邮件发给齐老师,他立马就有回复。“尹桃,你的保研申请表有点问题,你过来系办一趟。”
我心里暗暗叫苦,可又不敢不从。磨磨蹭蹭地蹭到系办,已经将近中午了。我敲门进去,齐老师依旧埋头在一堆书当中。
他把我的申请表和一份新的申请表递给我说:“亲属这一栏,你填的电话号码不对。这是份新的,你填一下。”
我怔怔地看着报名表,眼睛蓄满了水,然后在假装回头找笔的时候仰了仰头,睁大眼睛。
我填的是妈妈的手机号码。
没想到老师会真的打电话过去确认,我犹豫再三,最后填上了爷爷的号码。把新的申请表递给老师的时候,我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给老师添麻烦了。”
齐老师冲我微微点了头,我转身离开,似乎听见他的一声叹息。出了办公室,我的眼泪流下来,怎么都止不住。
在洗手间平复了许久的心情,我拿冷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转身出门时,我接到一个电话。
系办在4层,去5层以下的楼层我都不习惯坐电梯。像是疯了一样地冲下楼,我跟人撞了个满怀。还好这次没坐地上,我抬头,听见被我撞到的人说:“是你。”
白一鸣。
“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觉得吗?”他笑嘻嘻地看着我说。
我勉强扯了个笑容,“这下我们扯平了。”语罢,继续往下冲。
他拽住我的胳膊,我回头,被他顺势拽进了怀里。“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我的心情很复杂,恐惧,愤怒,我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箍的更紧。“放开我,我真的有急事。”我压抑着愤怒,努力地平心静气跟他说话。
“不放,放了我就再也没机会了。”
我的泪再也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涌出。我胡乱打着他的胸膛,语无伦次地说“放开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放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