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梦里见过你。”老黑认出了此人,正是从小到大一直在梦中的那个青年。
“你当然在梦里见过我,但我却不只是你梦中的人……”那人浓眉大眼,满脸英气,盘坐到老黑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准确的说,我是你的前世吧……”
“前世?是什么意思?”老黑不太明白。
“意思是我死了之后,投了胎,就成了你。”石破天淡淡的道。
老黑思考了一会,抬起头,坚定的说:“你不是我……我是老黑,只是老黑,不是其他人。”
“很好,很好。你终于找到了自己。是的,你是老黑,而我只是我。”石破天的表情有点惊讶,好像老黑的回到让他很出乎意料。“当年,转世之时,我也以为我还是我……但是上天却给我开了个玩笑……”
老黑不知道,那玩笑指的是什么,所以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石破天。
“我不怪那个在我灵魂上下封的人,要是我见到一个带着阳魂的婴儿,我也会封其魂魄的。”石破天看着老黑,继续说着。“你有着我没有的天赋,我不能成的事,你一定可以办到,所以我想试一试。”
“你想试一试什么?”老黑一脸的警惕,不知为何,和以往在梦里不同。见到这个人,老黑本能的戒备了许多。
“牛三山、王耀、黄贤他们是我的徒弟,能再透过你的眼见到他们,我真的很高心!”石破天淡淡的笑了一下。“以后你多替我帮帮他们吧。”
老黑这才想起来,牛三山的师傅便叫石破天,难道这人便是?
石破天静静的看着老黑,表情变幻莫测,终于他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珠子,递给了老黑,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有些东西要留给你,拿着吧。”
老黑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来。“拿着吧。”石破天的话虽然很轻,但是老黑却从中听出了真诚和期望。
老黑接过来了那小珠子,石破天的表情一下放松了很多,他望着老黑,轻轻地拍了拍老黑的肩膀,说:“自己多保重啊。”
转过身去,石破天越走越远。
接着整个世界便一点点的破碎开来,无声无息的便化为了尘埃。先是草地,远山,最后只剩下石破天在那里,转过身来对着老黑挥了挥手,然后连他都破碎开来,消失不见。
一切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但老黑知道这定然不是一个梦,望着留在手里的那个珠子,老黑突然好难过,是在为石破天难过。为何如此他自己也不清楚。
老黑悬浮在这上不知天,下不知地,空无一物的世界,没有个空间,时间。老黑拿起了那珠子,它慢慢的放出了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直到将老黑淹没……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老黑醒来过来。
此处当是一户农家,虽然简陋,可是却打扫的干干净净。“吱啦——”一声,门开了,走进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这女孩手里端着一碗药汤,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看到老黑醒来,这女孩很惊讶,放下药碗,慌慌张张的转身跑了出去,大叫到:“爷爷!爷爷!那死人活过来了!”
老黑听到女孩的话,苦笑不已。死人活过来了,这叫什么话啊。
木门再次打开,这次小女孩和一个老头子一起走了进来。那老头虽消瘦,脸上还有些褶子,但红光满面看起来很是结实。
老黑看到老头进来,便挣扎着起来,打算道谢。这老头一步上前,让老黑躺倒,说道:“孩子,快躺下。你伤的很重,身体没要好前,可不要枉动啊。”
“……这里离梁襄的泽川大渡口有多远?我得快点赶过去啊。”老黑在床上躺着,看着两人有气无力的说。
“我爷爷救了你,不道谢不说,还要走。没听我爷爷说,你伤得很重啊?想再死一次,就去吧!”小女孩躲在她爷爷后面,对着老黑撇开小嘴骂道。
“谢谢老先生救命之恩,小子现在无以为报。但我有朋友在梁襄渡口,他们可能有危险,我得去看看。”老黑再一次挣扎着要爬起来。
“小兄弟,你若说的是曹执事和马门主他俩,那便可不用担心了,他们现在应该已回到了培峰城。”这老者张开便说出老黑最关心的事。
老黑当初在泽川时,就隐约感到那郝褐不是一个人来,好像暗中还有他人,可是又不能肯定。
特别是当他发现曹信由于地势的原因,不能发挥实力受了伤,仙气流失过多,到了强弩之末时。老黑便毅然跳江引走了郝褐,本希望将那暗中的人也引来,可是却失败了。老黑醒后,想到那人可能会对曹信和马四维不利,便叫嚷着要回去。
“老先生怎知我的事情?”老黑闻言很是惊讶,这老人是谁?他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呵呵……最近天下疯传,说血洗山庄的郝褐为了在泽川上劫杀一个要入怀心堂的新人,和曹信争执,还打伤了他。但那人为了不连累同伴,孤身逃遁……”老人从床头拿起了曹信的腰牌,对老黑说。“而小兄弟身受重伤,又带着怀心堂的信物,想来就是那个人了。”
“原来如此,熊黑再谢老先生相救。”
“你昏死过去,被江水冲到岸边,幸好被我孙女发现,说起来是我孙女救了你才是啊。”那老者呵呵笑道。
“就是就是,这七八天来,你动都不动,呼吸和心跳有时还会停止。要不是我每天给你灌下汤药,你肯定早就死了,快谢谢我……”那小女孩看着老黑,伸出了手。“熬汤药耗费了许多药材,还累我伺候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快快拿出来当报酬把。那什么破腰牌就不要了,反正我也用不了。”
老黑想了想,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是那袋子灵果。可现在也被人抢走了,如今算是身无分文,想起了黑缨枪,便说:“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那杆枪?应该还能换些银两,拿去吧。”
那小女孩正要说话,被老人的目光阻止了,这老者看着老黑,慈祥地说:“小兄弟,我孙女顽劣,这些话你可不要见怪啊,更不要想这些事情。你那长枪很重,现在就放在柴房。来,这些汤药还是趁热喝的好。”说完将那汤药端了过来。
老黑也不推辞,接过碗,咕咕的喝下。只感到腹中温暖,身体异常的舒坦,连伤口的疼痛都减少了不少。看来的汤药却是用了不少特别的药材,药效果然比较神奇。
“小兄弟,你先好好养伤,有什么事的话就叫我们吧。”老人拉着小孙女出了房间。
老黑将眼睛闭上,想起了前生。现在的老黑多出了许多记忆,那些属于石破天的记忆——有七个最初的大世界:原界、冥界、仙界、佛界、妖界、灵界、函界。其他小世界无数,其中不乏是大法力者自己开辟的小世界等等。
老黑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函界,函界地处要冲,和其他每个大世界都相连,有点中转站的意思。
函界和灵界为下届。老黑从石破天的记忆中得知,在下届修成的仙,等到了妖界、仙界、佛界三个上界时,才会知道自己的无力。
地仙后期?不过是一个笑话!下届之人修行,未有劫数;未竟劫数,怎能成仙?连天劫都时有时无的下届,未正天心的修行者,怎配称仙?
老黑知道石破天留下的只是记忆,而记忆是不会主动骗人的。
在函界修行的人,常说逆天而行,三灾九难。可是历劫之人又有多少?万中无一,比如曹信、郝褐等,地仙的修为,却未经一次天劫。在石破天看来,这种仙人只不过装了足够多仙气的皮囊,哪有什么境界?
真境界只论万千大道!
武修、炼气士甲境子层的那些等级和仙人、地仙的区别不过是界线,不是真境界。
得道者,凭仙人之境,便可斩天仙于九天!
老黑从石破天的记忆里知道,石破天完全可以在老黑小的时候,将自己的意志取代老黑的意志。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归根到底,不是因为那个什么封印,而只是因为——石破天,是个烂好人,夺舍这种事,他做不出来,而且他自己说,他想看看不一样的人生,一个叫老黑的自己的人生。
老黑冥冥中有一种感觉,石破天意识的消失和自己的伤有很大的关系,老黑知道他是为了救自己……想到了石破天满身金光的奋身一击,老黑再一次泪流满面……
“石破天,你这个白痴……”老黑喃喃的念道。
月冷笼沙,星垂大荒。
西门武坐在船头,万米之下是无尽的沙海。他站起身来,突然跳了下去,没有减一点速,也没有用仙气护体,就这么急速的下坠。
冲破了音障,撕碎了那T恤。西门武像一个陨石一般的砸在了沙漠之中,躺在沙坑之中,西门武张了张嘴,久久无言。
天光乍亮,寂静了一夜的沙海,传来了一声无奈的话语:“艹!石破天你个白痴……”
就在昨天,西门武再也感觉不到自己兄弟的气息了,连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都没有了。这次他是真死了啊,西门武这么想。西门武很后悔,当初那次就不该让他进函谷,进了函谷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函山广大,中有巨谷,名曰函谷。
老黑坐在小舟上,支着鱼竿,在泽川边钓鱼。毕竟伤还没全好,不敢将船使的太远。
“死人!吃饭了!”岸边传来了张祺的叫喊声,张祺是那小姑娘的名字。最近一个月的相处,老黑发现这女孩就是嘴毒了点,心地还是很好的。
老黑发现自己从有了石破天的记忆后,性情变了很多,自己却不讨厌这改变,甚至有一种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来了!我今天钓到了三条一斤多的鳊鱼啊。”老黑提起了笼子,高兴的嚷着。
“好啊!那今天做红烧鱼。你做!”张祺在岸边哈哈笑道,笑颜如花,老黑觉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