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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掌上阳光

沈虹最近心里比较烦:她和翟翔的关系现在变的很微妙,和汪映雪也没以前那么无话不谈了。

下午下了两节课后,沈虹照例去琴房练琴,一推门,见翟翔正趴在汪映雪的肩膀上。沈虹不像别的女生那么沉不住气:摔门一走了之,她斯斯文文的走进去,将琴谱放在钢琴上,礼貌的说了一句:“打扰了。”

翟翔抬起眼睛,用一种说不出来的眼神看着沈虹。

“怎么这样看着我啊?看的我心里毛毛的,呵呵。”沈虹低头到自己的身上寻找答案。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正在教映雪这个指法。”翟翔扶了扶眼镜,慢悠悠的说道。

“是啊,沈虹。”汪映雪很不自然的站起身来给沈虹让位子。

“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翟翔一边擦眼镜一边问道。

“早么?每周约定好的我练琴的时间就是这会儿啊。”沈虹理了理头发,然后坐到了琴凳上。

“我看看你弹的曲子。”翟翔擦完眼镜,伸手去拿琴盖上的琴谱。

沈虹看见,翟翔的那一双手纤细而洁白;指甲缝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污秽的东西;指甲盖被修剪的整整齐齐,均均匀匀;手背上骨节突出,峻峭而挺拔,这样的手指在男生里可是不多见的。沈虹有种恍惚的感觉。她想上前触碰这双手。

“我给你找吧,你不知道在哪儿。”沈虹说着,抢过了翟翔正翻的那一本琴谱,手指刚好和翟翔的手指相遇。沈虹的心里仿佛有小溪流过一般,温润而迅捷。

“沈虹,翟翔,那你们在这里练吧,我先走了。”汪映雪这时已经走到了门外。

翟翔挨着沈虹在琴凳上坐了下来。这间琴房第一次暂时成了他们两人的世界。沈虹感觉到翟翔一起一伏的呼吸,平静的汩汩的流入沈虹的下意识里去……

“这首曲子你会弹么?”翟翔翻到琴谱的最后一页,低声问道,声音沙哑,但是富有磁性。

“弹过,不过这是支四手联弹的曲目。不太好弹。”

“是么,那我们今天试一试?”

“……现在么?”

“是啊。”

“好吧,我试试。”

尽管沈虹这时有些不情愿,但看到翟翔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她的心仿佛在一瞬间融化了。翟翔毕竟是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和喜欢的人一起弹琴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沈虹弹高音部分,翟翔弹低音部分,两人的指尖开始在琴键上自如的游走。那旋律,有时如急流,泼泼洒洒的飞驰而来;有时又如瀑布,浩浩荡荡的冲刷下去;有时又好像潺潺的流水,平缓而匀净。弹到高潮,两人还不忘相视一笑,配合的默契自不必说。沈虹想着,她等的不就是这一刻么?这种无声的默契,灵魂上的契合,都让她那么的向往。

“翟翔,你和你女朋友还好吧?”弹完之后,沈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还好啊,每天我们都通电话,一聊就是两三个小时。”翟翔又去擦他的眼镜。

沈虹的心里像翻倒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是啊,追她的人不少呢。”翟翔苦笑道。

沈虹合上琴谱,只呆呆的坐在琴凳上望着翟翔:

“那你就不担心她被人抢走?何况你们离的又那么远?”

“是我的抢不走,不是我的留不住,顺其自然吧。”翟翔重新戴上眼镜,走到窗前。

沈虹叹了口气,合上琴盖,也准备出去了。

“哎,你不练了?”翟翔扭头看着沈虹。

“今天跟你弹了那么一个庞大的曲子,也够本儿了,累了,不想再练了。”沈虹说着,去拿搁在凳子上的衣服。

“那正好,我送送你吧,我也出去有事儿。”翟翔这时也从凳子上拾起风衣,与沈虹一道走出门外。

“你先走吧,我想看一位朋友去。”沈虹走到活动大厅门口,又折了回来,她似乎是怕被别人看见她和翟翔相跟着。

沈虹走到和琴房一墙之隔的一间屋子的门外,这间屋子是费婕经常光顾的地方,里面住着李校长的干儿子安澜。

沈虹趴在那间小屋的门上听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的说话声:

“那你说怎么办?”女生问

“我不知道。”男生答

“那我上个学期的努力不是白费了么?”女生又问。

“那你想怎么样?”男生问。

“……给我弄张毕业证。”女生停了一会儿才说道。

沈虹又将耳朵凑上去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响声了。过了好长时间,男生才说:

“这个好办,不过…”

沈虹想再听下去,可是里面又一次沉默了。又过了几分钟,好像有人准备出来了,沈虹赶紧又躲回了琴房:一定是费婕,是她的声音,没错!

沈虹不太明白他们两人在商量着什么,不过听上去好像在讨价还价。沈虹从琴房门上探出头来,见费婕端着一大脸盆衣服走了出来。沈虹小心翼翼的跟在费婕后面:

“费婕,费婕。”

费婕听到有人叫她,不由得朝后一扭头,手里的脸盆差点儿滑下来。

“哦,是你呀。”费婕显然吓了一跳。

“怎么抱着个这么大的脸盆啊?谁的衣服啊这都是?”沈虹伸手到脸盆里乱翻一气,都是男士的衬衣,风衣什么的。

“……安澜的。”

“安澜?安澜让你给他洗衣服啊?!”

费婕不说话,只是径自往前走。

“哎,你等等我啊。”沈虹在后面追赶着。

费婕一路小跑回了宿舍,把脸盆塞在床底下,然后与沈虹一起回到教室上晚自习。

“哎,你怎么给他洗衣服呢?”沈虹坐在费婕旁边的空位上。

“没什么,我愿意。”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沈虹冲费婕挤了一下眼睛。

“瞎说!”费婕拿起书朝沈虹头上打去。

“那你凭什么帮他洗呢?”沈虹还是不依不饶。

“哎,你不要问那么多啦!”费婕不想再跟她争辩什么了。

“人家是关心你好不好?好吧好吧,我不问了。”沈虹说完,将椅子拉回原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沈虹已经想到,这洗衣服一定和毕业证有关系。

费婕今天一个人先回了宿舍,她要尽快把给安澜的衣服洗出来。在空无一人的水房,只听见费婕的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淌着水,水声淹没了费婕有一阵没一阵的叹息声。

“我的大姐呀,你这又是在洗什么啊?老远就听见哗哗啦啦的声音。”咩咩叼着一支牙刷轻盈的走了进来。

“当然是洗衣服啊。”费婕头都不抬一下,只顾埋头洗着。

“洗谁的衣服啊?这么卖力?”咩咩拿起一件浸泡在洗衣粉里的白衬衣。

“哎呀,你别看了,一个男人的衣服。”费婕夺过衣服,埋怨道。

“哟,恋爱了?这么贤惠啊!”

费婕刚要伸手打咩咩,麻端端走了进来。费婕只好不做声。

“嘘,别乱说。你姐我哪像是恋爱啊,要恋爱了能不告你?”费婕小声的在咩咩耳畔说着。

“那是谁啊?”

“我哥哥的衣服。”

“你哥?你在这学校还有哥哥?”

“……就是安澜的,李校长的干儿子。”

“哦,就是那个瘦的有些阴柔的,每天在学校里神出鬼没的那个男生吧?”

“嗯。”

“哎,我看你都快成保姆了。”咩咩嘲笑她。

“你可不能给我传出去啊,今天沈虹还问我呢,我没告她。”

“你到底为什么给他洗衣服啊?不是爱是什么呢?”费婕将咩咩的嘴一把捂住,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两下:

“死丫头,还不快回去?”费婕朝咩咩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麻端端正看着她俩。咩咩只好悻悻的回去了。

咩咩没事干,在宿舍里走来走去。这时,有人敲门。

“又是你啊!”咩咩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怎么?我就不能来么?”麻端端一步跨了进来。

咩咩看着她不禁暗自发笑:头发像是刚被电击过,一根一根的全竖起来;衣服拉链也不拉起来,敞着怀;裤子好像永远都提不起来,裤裆都掉到膝盖了。

麻端端一面往进走,一面在口袋里掏着什么。只见她“刺溜”一下,划着了一根烟。咩咩被她这个举动愣了一下。

“你要不要来一根?女士香烟。”

咩咩木讷的摇摇头:

“哎,你别在这儿抽啊,躲厕所抽去。”

麻端端走到费婕的床前,坐了下来,然后对着咩咩的脸上喷了一股烟,咩咩被呛的睁不开眼:

“你干什么啊?”

“嘻嘻,逗逗你,看你吓的,一点儿也不好玩。”麻端端说完,很娴熟的掐灭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了。

“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么?”咩咩走到费婕对面的床铺上,小心的坐了下来。

“曲婷婷转哪儿去了?”麻端端倒是直截了当。

“我怎么知道啊!她走的时候一声不吭,连她妈来的时候都是悄无声息的就把她的东西全带走了。”咩咩晃着二郎腿说道。

“哦,她要是跟你们再联系,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她。”麻端端说着,递给咩咩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这什么呀?”

“没什么,就是点儿东西。”

“我不管,要给你自己给。”

“哎呀,你就帮我个忙么。”

“你就别再骚扰她了,她都因为你转学了。”咩咩说着,甩开麻端端递过来的东西。

“因为我?”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反正肯定跟你有关。”咩咩瞪了她一眼。

“好吧,你不帮这个忙就算了,可你别总这么对我啊,好像我欠了你似的,咱俩谁欠谁你又不是不知道。”麻端端用大拇指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脸上挤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好了好了,你没事儿的话就快走吧,别让她们看见了又说我们的闲话。”咩咩把麻端端往门口推。

“哎,我今天还就不走了,你跟我说清楚…谁说闲话…你别推我,你告诉我谁说闲话呢?”麻端端将那包装精美的礼盒扔在地上,顺势一把抱住了咩咩,使劲儿摇着她的肩膀。

“你耍无赖是不是?我告诉你,明天我就让全校的人都知道你的恶名,你等着瞧!”咩咩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

麻端端仍嬉皮笑脸的说:“小丫头片子,跟我斗,你还嫩点儿。”说完,就摔上门大摇大摆的走出了410宿舍。

躺在费婕床上的咩咩此时觉得被人羞辱的好不痛快,她慢慢的坐起来,理了理衣服,准备下楼去吹吹风。刚走到女生宿舍门口,想起今天还没有去打水,于是又返回宿舍去取暖壶。

“去打水么?我也去。”正巧沈虹这时刚回来。于是两人结伴下楼。

还没走到打水的水房门口,两人就望见窄小的水房的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咩咩叹道:“要是这会儿高达在就好了。”

两人正望着地上的水渍出神,不知是谁在最前头喊了一声:

“咩咩,沈虹,把你们的壶递过来。”

咩咩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高达正站在水房的楼梯口处向她俩招手。

沈虹把暖壶递过去,不好意思的说了句“谢谢啊”。高达把自己刚打好的满满一壶水递给咩咩,又很伶俐的把沈虹和咩咩的暖壶放在水龙头边上接着水。

沈虹走下楼梯,小声对咩咩说:

“你看人家对你多好呢,你这丫头可别不知足啊。”

“我怎么不知足了?”

“你对人家好点儿,别动不动就使小性儿。”

咩咩望着高达瘦弱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跟沈虹怎样解释。

高达打完水之后,三人并肩往宿舍走。

“哎,高达,发没发现咩咩最近瘦了许多呀?”

“是么?她本来也就挺瘦的。怎么搞的?”

“嗨,你没发现她这个学期逃课的次数少多了么?”沈虹摇摇高达的胳膊。

“嗯,发现了,不过那和变瘦有什么关系啊?”

“嗨,那不是学习学的么。尤其是数理化,搞得咩咩焦头烂额的每天,是吧,咩咩?”

咩咩“嗯”了一声,又接着低着头走路。

到了女生宿舍门口,沈虹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你们再说会儿悄悄话吧,嘻嘻。”

高达把暖壶放到过道里,把咩咩拉到一边的僻静角落:

“让我好好看看,是不是变瘦了呀?”

“没有那么夸张,就是最近不太想吃饭,你别听沈虹瞎说。”咩咩说着,用手揪了一下高达的耳朵。

“哦,也别太用功了,我相信你会考通过是没有问题的。我倒是担心自己。”高达搔了搔后脑勺,然后在楼梯上坐了下来。

“你担心哪门?”

“英语。”

咩咩知道,班里有一大半男生上英语课就爱睡大觉,高达也在其中。

“没事儿,有我在呢,以后每天晚上咱们都去空着的那间小教室,我给你补习英语。”咩咩眨巴眨巴眼睛,笑语盈盈的看着高达。

高达弯下腰来,在咩咩清秀的脸庞上轻轻吻了一下:

“回去睡觉吧。”

咩咩点点头,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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