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木梅来到了挑娘居住的房间。房间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她感觉到很舒适。挑娘正在绣一只白鹤,听到了木梅进门的声音,抬头问道:“你的眼睛还疼吗?”
木梅想说疼,却不忍心骗自己的老师,说不疼,又怕今天晚上自己溜不出去。“不疼了,我今天晚上能不能不学了,我想出去一趟。”
挑娘眨了眨眼睛,有些生气,语音开始变得冷淡,问道:“苏先生同意了吗?”
木梅不敢看她,低下头道:“同意了。”
“好,那你明天早上起来就来。”
太阳逐渐地向西走去,天空也由橘黄色变成了橙红色,最终黑色的天空只余一弯新月,天地之间也只是朦朦胧胧的黑色。
木梅换上苏先生为她找来的夜行衣,带上钩索,匕首,铜管,潜出芳华楼。她轻巧地越过民居,避开洛阳通明的灯火,片刻功夫就到了东门附近。
她等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就有一辆泔水车出城,她赶忙以最快的速度伏在车底。这辆车出城门后转向东南方向,这迫使她不得不放弃快捷方式,用自己的两条腿完成赶路的伟大事业。
她清楚的知道凤凰集暗哨的每个位置,因为这些暗哨是当年的李璇彧设计的,它们全部有民居做掩饰,不明就里的人发现暗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选中了凤凰集西角清溪园外墙上的暗哨,控制住他后,潜进清溪,就可以到达凤凰宫。
暗哨设在清溪园外墙的一个角楼上,木梅射出钩索的同时跃起,在她力尽之时钩子恰好勾住了角楼的外檐,她的身体借力冲向了那个守夜的哨兵。她以最快的身法欺身过去,点了那人的昏睡穴,并轻轻地将他靠在窗口,这样一时不会被别人发现有异常。
她悄悄溜下角楼从别的哨兵目光不及的死角没入溪水中,凭铜管换气,靠岸潜游。游了约一刻钟后,她进入了凤凰宫的范围。
凤凰宫其实是一座规模庞大的宅子,外人称之为司马林之宅。
木梅沿溪水到了东面的库房,安丞琳想要的药就在那里。
一队巡兵刚刚走过,气氛显得有些紧张。木梅闪出,开锁,进门,用铁丝从里面勾上锁,动作一气呵成,避开了外面的巡兵。
还是那些曾经让她眼花缭乱的药,只是现在的她已失去了探索的兴趣。挑好了需要的药材后,她把金子全部留在库房,她实在不想因为药材的失窃而连累那些曾经追随她的人。
听得巡兵走远,勾开锁,闪出,上锁,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潜至了曾经是安丞琳房间的倚凤阁之外,将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声音。
一个女人撒娇似的说道:“你先别忙着碰人家,说说你的剑怎么样了?”
木梅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只能继续听下去。
一个男声响起:“我已经准备好了,保证给你一把天下无双的宝剑做聘礼。”
那女人不依,还想要别的,他们闹了一会儿,那个女人开口说话:“从那突厥人身上得来的秘方真的有那么好吗?“
“当然,我已经试过了,这是我用一般铁制成的匕首。”
“唔,好锋利啊!”
“呵呵,玉儿,等我把剑铸好,你要怎么谢谢我呢?”
“你说呢!你要怎么办就都依着你。喂,你真的不怕李璇彧来寻仇吗?”
“哼,我魔门之影怕过谁来?她来更好,我干掉她,我就成魔门第一人了。”
伏在墙上的木梅先后听到了自己和魔门之影这两个名字,猛然记起来那个说话的女人是李玉笛。一想到她让师姊受的苦,她的心中一阵难受,呼吸也开始急促,她意识到这下绝对瞒不住里面的两个绝顶高手。
她闪身进入了隔壁的房间,硬撞开窗户,翻到了楼下去,顾不得隐匿行藏,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狂奔向凤凰集的边缘。暗哨这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无数劲箭朝她射去。木梅不得不取出匕首,用力一支一支的拨开,同时没命的狂奔,抢到凤凰集的外围。
这时的凤凰集已经乱成一团糟了,所有的人都在大声喊着“有奸细”,无数的火把亮着,凤凰集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橙红之中。
木梅继续向前,暗哨射出的劲箭已经不能对她构成威胁。她正祷告能让自己在体力不支前脱离包围的时候,破空声在她身后响起,凭着自己的感觉,她知道李玉笛或魔门之影杀过来了。
经过长时间的奔跑和与劲箭的激战,她的内力已经不能支持太久了,偏偏这时候两个人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了,由此可见她在内功上实在不及魔门之影和李玉笛,她瞬间感到天地陷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清楚的知道,这时回过头来硬拼是很不明智的选择,那等于自投罗网。
魔门之影瞬间就出现在木梅身后,两人的距离也在急剧缩短,直至三丈之时,魔门之影出掌,木梅射出钩索,目标是前面的一棵大树。
魔门之影用尽全身力气的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木梅的背上,木梅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大口鲜血随即喷出。她几乎要晕去,但是意志告诉她决不能在此时放弃。正在她感觉浑身无力之时,她射出的钩索成功勾住了前面的大树,她的人也借魔门之影的掌力和钩索的拉力远遁。
魔门之影看着木梅逃脱,瞬间便明白了什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使出这样的一掌后,还没有将对方置于死地,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逃走。
李玉笛这时才追过来惊疑不定地问道:“是谁?”
魔门之影愤愤道:“李璇彧,你等着,下次相遇,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李玉笛道:“你别那么生气了,什么人能斗得过魔门的第一人呢?她已经知道了安丞琳是假凶手了,你打算怎么办?不会要靠着官府那两下子吧。”
“安丞琳不会出来的,在天牢她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呢,出来得有多少人向她挑战啊。她李璇彧就是再有办法,也拗不过她的师姐,况且她这回死不了已是难得了。走吧,这么夜了,宫主想去哪儿啊?”
木梅沿着原路回奔,感觉自己的功力在一点一点的消失,五脏六腑跟翻转过来一样疼。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再也支撑不住了,倒在床上,鲜血喷出,染红了惨白的墙壁。她昏了过去。
芳华楼与金龙帮的关系变得空前的好,大厅之上,侍女们穿花蝴蝶般的送上酒菜。雪燕正和龙天清喝酒聊天,他们手下的人也享受到了贵宾级待遇。
两方的军师关系转佳,天问向苏昧离眨眨眼睛,苏昧离会意,两人一起告罪离席,来到了走廊之上。
走廊上微风吹来,他们感到一阵清凉。望着那如钩的新月,他们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苏昧离先开口道:“你说她不会有事吧?”
天问道:“我觉得问题不大,她只要小心些,应该不会被发现。况且她又不是去打架的。”
“不瞒天问兄,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也是,咱们这是关心则乱。从我第一次见到她,我就感觉到这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如果有人让我刺杀她,我会像刺杀龙天清一样打退堂鼓的。”
“是啊,我们应该放心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天问知他心绪不宁,拍拍他的肩膀和他一起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