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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佐仓杏子的一天

清晨,因为昨晚在烧烤店喝了太多的酒,杏子窝在床上根本起不来。放在桌子上的闹钟已经被她迷迷糊糊中一脚踢飞,然后在墙上变成了一地碎片。还在睡梦中的杏子使劲地揉着抱枕,大腿非常不雅地叉开,脚丫也胡乱地下意识地抓着皱起的床单。

特别是杏子嘴角还流着口水,一幅典型的酒鬼形象。

这个样子的杏子,是诚子喊了八遍才把她叫醒的。

其实,诚子喊杏子第七遍的时候,杏子已经醒了。她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装已经睡着了,并等着诚子表示一下。

但诚子实在没有什么勇气去表示,甚至连想到这一层的勇气都没有。这就让杏子失望了。所以第八遍的时候,杏子就睁开了眼睛,十分不满地叫着:

“好烦啊!”

“……”

诚子疑惑地看了杏子一眼,对于杏子一大早就发脾气,诚子十分不解,心中还有一丝委屈。不过随后,心理年龄已经成年并算高中毕业的她就摇了摇头。

——再怎么说,杏子也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罢了,加上平时狩猎魔女积累的压力,嗯……随便乱发脾气很正常的啊。

“唔,头好痛。”杏子一边揉着双眼,一边挡住清晨的白光和快要流出来的眼泪。浑身酸痛的肌肉和诚子的超级迟钝让她觉得今天一整天都糟透了。

“喂!帮我洗脸。”杏子这么对着诚子用不满的语气喊。

——我不叫“喂”。

尽管诚子心中这么想,但是在几天相处下来,她已经摸清了杏子的脾气,知道杏子早上就是懒散值爆满的,根本不能指望她能自己洗脸。她不得不把接着凉水的脸盆拿到杏子的卧室,然后用沾满了冷水的毛巾凑到杏子脸上。

杏子从床上仰起身来,使劲地将脸在诚子的毛巾上胡乱蹭着,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诚子服侍了杏子老爷洗了脸后,就问她今天早上吃什么。

“哈?我怎么知道。”杏子闭着眼睛不满地喊着,“有什么吃什么吧。”

诚子听了后,就走进厨房忙着今天早上的早餐。

杏子并没有,或者说还没有懒散到让诚子帮她刷牙的程度,所以她就自己去洗手间刷牙。

“诚子真蠢。”

又用冷水擦了遍脸,然后擦干,杏子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佐仓杏子,有着一双疲惫而又黯淡的双眼,垂到腰际的酒红色长发像极了很多游戏里的悲惨女主角的“妈妈”这样的角色,眼角还挂着泪痕,到底这泪水是因为早起时流出的还是在睡梦中时无意识流下的呢?就连佐仓杏子自己也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去想过。

她又狠狠地用沾满了冷水的毛巾擦了擦脸。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一大早就精神错乱的。

——一定是压力太大了,导致思维都混乱了。

但是,即使认识到了自己从醒过来到现在都是在无理取闹,杏子的心情依旧糟糕透了。

无精打采地刷了牙,杏子就来到了饭桌上。诚子刚刚好做完早餐。

今天是六月十七日,天气多云,似乎今天要下雨,气温比昨天要低上几度。

“今天有牛排,还有虾皮蛋羹以及彩虹蛋糕。”诚子一如既往用着例行其事的语调报今天的菜单。

——嗯?还不错的样子。

杏子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点,她径自坐了下来,然后就把那一大块彩虹蛋糕拿到了自己面前。

——好漂亮,真想吃啊。

杏子暗自流着口水,但她没发觉,口水已经滴落了下来。

坐在一把叉着黑椒牛排的诚子沉默了一下,觉得为了女孩子的体面,还是不要提醒杏子的好。

就当做什么也没看到就好。

杏子把下巴靠在桌面,平视着那炫丽的彩虹蛋糕

蛋糕整体呈靛蓝色,并且上下两端有着粉红色的奶油花带,看上去杏子就觉得很可爱。面上是很华丽的奶油雕花纹,纹上有着很多黄色、绿色、白色和红色的米粒大小的装饰彩珠,中间是一小片亮黄色的芒果丁。

没那个耐心的杏子想直接把脸埋进去,但她还是勉强呼出口气,然后拿过了切蛋糕的刀,将蛋糕小心翼翼地切了十二分之一的一块。

然后,她用叉子慢慢地将那片蛋糕往自己的嘴巴里移。

接着,杏子就张着大口,身体前倾,狠狠地将那蛋糕送进嘴里。

当然,她是不可能一口吞下去的。杏子咬了一大口,但是貌似耐心实际性急的她一不小心让鼻子沾上了一点靛蓝色的奶油。

“唔……哇奥(好)喊(甜)……”

杏子嚼着食物发出了赞叹。

诚子倒是很想接受这关于厨艺方面的好评,但其实这个蛋糕是买来的,魔法少女是连赚钱都做不了的超能力者,如果有精通厨艺的魔法少女那就太神奇了。

当然,不能排除有人开发出了烹饪类的魔法。

诚子觉得自己开发了清洁魔法,杏子也开发了打游戏的外挂魔法,那么有人开发出烹饪类的魔法应该不足为奇吧。

眨下眼睛就能变出魔法松饼,手一挥就能召唤出豪华餐桌,光是想想诚子都觉得神奇和厉害。

不过杏子是不会关心饭是诚子做的还是买好了的。比起诚子自己做的东西,她更喜欢吃外面卖的东西。小孩子都是这个样,只喜欢吃外面的东西不喜欢母亲做的饭,这点在杏子身上也可以体现出来。

但杏子肯定不是小孩子,因为小孩子不会去盗窃ATM机,并且不会公然袭击警察。

准确的说,杏子是一个魔法少女中的不良少女。

但那些事情,显然杏子没放在心上。

这顿饭吃得很慢,原因之一是诚子高估了自己切牛排的技术,她切了半天也没切好。偏偏诚子也是一个容易犯强迫症的人,她切了那块可恶的牛排很多刀了,就一门心思继续切下去,忘记了自己只是吃个早餐而已。

原因之二是杏子的胃口惊人的好。

在外面的时候,杏子就经常嘴里叼着零食和他人说话,在家里,杏子吃东西却非常淑女,但也仅仅是形式上的。她会把食物一点一点毫不浪费,一点一点吞进肚子里去。

每当这个时候诚子就会觉得很尴尬,因为暂时她找不到一个话题,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杏子吃饭后在沙发静坐着,诚子也收拾着桌碗,然后拿出今天要做的事情的清单。

杏子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会儿后,就跟诚子打了一声召唤,然后就准备出去。

佐仓杏子的一天,是从她绑好了发带开始的。

当在镜子面前绑好了发带后,杏子就会从一个长发飘飘的温柔少女变成了看上去又干练又帅气的单马尾少女,这个时候她的双眼中才会强打出一点精彩来。

见泷原町的一天总是在汽车鸣笛的声音中醒来。看上去充满了活力的城市,每天都会有无数人期待着,无数人希望着,无数人追逐着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都是将手伸向了天空的人。

杏子穿着青色的衬衫和极短的牛仔裤,上班的时间,走在这样的充满了干练的年轻人街道上是不得不感到一种疏离感的。

杏子跟她周身的人不同,只是一个走在地上的人。她总是将视线投在地上,将手插在牛仔裤的裤袋中,满不在乎地在脸上写上“我就是个糟糕的家伙”。在别人看来,杏子是堕落的,但杏子,是否在心中也有着“不会再堕落回光明”的信念?

今天去找哪个社团的麻烦呢?

收黑社会团体的保护费,是杏子的一项工作。当然,她的钱已经很多了,但是她就是喜欢从别人那里把钱抢过来。社团从市民那里弄到钱,杏子当然会从社团那里弄到钱,再花出去给市民,这是非常正常的货币流通。她是这么想的。

——这个时候为什么不来一些能让我好好欺负的家伙啊!

杏子有些气愤地踹了一脚路灯。

“好烦!真无聊啊!”

将路灯踢了一脚后,杏子忽然觉得有点郁闷。

她无聊地靠在路灯上,打量着路上的行人。

行路匆匆的上班族,还有穿着水手服的女高中生,甚至还有一大早就在街上乱晃的游手好闲人士。他们走在走过了无数遍的街道上,就像水流冲刷而过,而杏子却像沉重水里的石头,无法被这水流冲动。

——到底自己在追求什么呢?

杏子有些迷茫地看向了多云的天空。

多云的天空似乎已经要滴出雨水来。

平日活力的城市似乎慢慢开始变得平静了起来。

人们的脚步踩在地面上响起了轻微的声音,车辆行驶而过,电动车的引擎发出低鸣。路灯不断地变换着颜色,路上的行人加快了脚步,希望在雨开始下大前赶到自己要到的地方去。

空气中的压抑越发明显了,从四处吹来的强风拉扯着长满了枝叶却苍老地待在原地的树木。

杏子更加用力地靠着身后的路灯上,没有伞的她低着头,似乎在想在哪里避雨。

雨开始下了,一开始只是细细毛毛的雨,但很快就可能会变成倾盆的大雨。

雨水划过了杏子的酒红色的齐腰长发,划过了她的脸庞,划过了她的全身。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城市似乎一大早就睡了过去,薄薄的雨幕遮住了杏子的四周,无言地净化着空中的污尘,渲染着没有颜色的世界。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在雨幕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美树沙耶加穿着淡蓝色的上衣和淡黄色的短裙,她站在一家店门口,似乎在躲雨,身边还站在一个有着粉红色双短辫的女孩。

“呐,沙耶加,这就是你那个时候待的地方吗?”

粉色双短辫少女脸有些圆显得很可爱,而她说话时那种柔弱的语气让人很想欺负她。

“是啊是啊。”沙耶加看着渐渐下大了的雨说,“圆香啊,那个时候我就是待在这里哦。”

“沙耶加难道晚上睡在大街上吗?”名为圆香的少女疑惑地问。

“怎么可能啊!”沙耶加摇了摇头,同时伸出手接了一下雨,“那个时候,我可是进行了一番可以说是……”

“什么啊?”

一个突兀的声音插进了两人的谈话。

沙耶加一转头,就看到一张略显坏气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这让她惊了一下,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杏子沾满了水珠的头发飘动着,同样沾了些水珠的脸带着坏笑看着沙耶加。

“你!是你!”

“哈?我怎么了?”杏子坏笑着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沙耶加瞪着杏子。

“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杏子反瞪了回去,“懂吗?我就是这里的老大,总有一天,整个见泷原町都将是我的!”

“咦?沙耶加?”粉红色头发的女孩疑惑了。

沙耶加伸手挡在名为圆香的女孩的身前,警惕地看着杏子。

“圆香,小心,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你这样说我很生气啊。”杏子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藐视着沙耶加,“怎么,你想怎么样?”

沙耶加咬了咬牙:“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沙耶加,不能这样啊!”

在沙耶加身后的粉发少女连忙劝告她的同伴。

“要好好跟人说话啊!”

“圆香!你不知道!”沙耶加直视着杏子,眼神毫不松懈,“这家伙可是个危险人物!”

“危险?”圆香带着好奇和害怕悄悄地看了杏子一眼。

“可她只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的女中学生啊!”

“那只是伪装!”

沙耶加直视着杏子,拳头紧紧攒起。

“你这家伙,恐怕一直都打算用那强大的力量做一些坏事吧!真差劲,明明诚子姐一直为了大家而努力着,你却只想着自己,甚至还打算做坏事!”

杏子用一种轻视的眼光看了沙耶加一眼,表情上明显写着“你猜对了,但那又如何?我就是要抢银行,我就是要袭警,我就是要做坏事,我就是要统治世界”这种话。

沙耶加警惕地看着杏子,同时护着身后的圆香。而杏子持续地用眼神对沙耶加施以嘲讽。

三人之间在这雨天中,似乎陷入了的一样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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