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覅一姐,我们走了。”黎墨初朝覅一招了招手,和回函一起往左边的灵魂修复区去了。只是一下子两人便消失在空气里,想必也是结界的效果。
盯着他们消失的地方,虔溟不知道在回味什么。突然,他像是灵光一现,立刻转过身子奔向渐渐走远的覅一,用力抓住她的肩,扳过她娇瘦的身躯:“我想起来了,那个灵魂的名字是柳翎,不会错的,就是柳翎,是我被你们移植进的身体的名字!”
“确定吗?”“嗯。”
覅一推开面前的人,从斗篷下取出薄薄的册子,翻看着。
“是这个吗?如今应是十三岁的一个小孩?”
虔溟点了点头,他的心情此时此刻全部写在了脸上。
“跟我来吧。”
终于成功了吗。
“覅一,我应该还是可以问你一个问题的吧。”“……问吧。”
柳翎他,是怎么死的?
很想问,虽然知道这个问法很是生硬和奇怪,但潼失也曾经问过自己一个问题,自己当时可是想了很久,回忆,虽然不清楚,是被面前疯狂自残的冰染吓的,还是“榨取”。
对了,冰染。
但更迫切的还是想知道冰染的去向。
“你们这里,有没有‘冰染’这个人?或是被收来的灵魂?”
“有啊,我们正要去她那里呢。”覅一没有回头,速度极快地往前走去,没有要等虔溟的意思,“‘离林’的灵魂保管员,冰染。”
“我还是手下留情了,再加上当时气流速度过快,否则怎么只会击穿他的靴子?”七朔有点懊悔,明明可以打碎祁寒的脚踝,自己却没有珍惜这次机会。她回头看见危薇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蹲着,便故作轻松地问她,“危薇,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危薇的声音有些干涩,只说了几句话嗓子就因为干痛而变了音:“这里是珥岚城,是我的夏榉,她最爱的地方。七朔,对不起……”
西零七朔猛得怔了一下,然后她迅速站起,走向危薇,蹲下扶着她的肩,“你说这里是珥岚城?那么,这里离雨鹄城大概有多远?”
得到了危薇的答案后,七朔被巨大的失望深深包裹住。
“怎么,你也要去雨鹄城么?别傻了,这里离雨鹄城很远,远到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表述。”危薇说着,慢慢滑掉自己肩膀上七朔的手,“你肩膀应该是还没有完全好吧——如果我们现在赶去的话,后天就到,不过前提是不能有休息时间,并且是按精力充沛的速度。”
祁寒在沼泽深处所制作出的空间实际上只是一个结界,被原主人解除后空间里的人会随机传送到任何地方,这一点谁都心知肚明,所以祁寒放他们走,仅这一点来说,应该算是诚恳的。
“看来我们这次运气有点差啊……”
“何尝不是呢?”危薇柑橘色的瞳孔在夕阳下微微眯起,苍白的皮肤仿佛也受到这暖光的影响,慢慢泛上丝丝红晕。“我们注定是孤独的。因为我们很强,所以在外人看来,我们就是恶魔,杀强掠夺这些肮脏的词语就是为我们而准备的,哈哈。”
她笑了笑,嘴唇干裂,红色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下巴滑落,滴在她的衣襟上,边缘盛开,只有一个小小的血块,执着地黏在正中间,是那朵娇艳梅花的蕊。
“走吧危薇,我有办法,能让我们马上就能到雨鹄城。”七朔解下腰间缠着小刀刀柄的那段白色的丝绸,帮危薇擦去了嘴唇上还未下落刚刚渗出的血,“但是你现在必须告诉我,你要去雨鹄城干什么?”
“哦,当然可以。不过你也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
“我不会耍赖。”
危薇侧过头,垂下眼:“夏榉让我去的,找她的孩子。”她看着七朔眼里迸发出的不可思议,理所当然地解释道,“不要惊讶,七朔,我和夏榉是双胞胎,自诞生之日起就是紧紧相连的,虽然她已经死了,但我知道,她仍活在我这里。”她指了指左胸,心脏所在的位置,“夏榉她永远不考虑得太深,也就是这点最为单纯。我既然帮她张罗过婚事,就一定要负责到底。毕竟她可是我在世上,最最亲密的人啊。”
她抓住左胸的手轻轻地颤抖着,手背上烙上了滚烫的泪珠。
“遵守你的诺言,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
“为了同样的一个承诺。”
危薇捡掉插在鞋子缝隙里的数根麻草,这些草让她的脚踝直痒痒,“我相信你这句简短的话。那么,我们该如何去呢?”
“我是水属性隐士,自然比其他水属性蓝光使者拥有更强的操纵水的能力。”七朔说,她走到危薇身边,抬起一只手放在危薇的肩膀上,“半年前,我发现我可以通过水,‘瞬移’到另一个有水的地方——只要我知道那地方水的方位。便可以通过哪怕一个小水洼移动到那里,所用时间极短,虽然会有点不舒服,就像溺水者鼻腔里灌满了水的感觉。”
“危夏榉所爱的地方,既然你也如此爱她,那么你必定了解这里。所以,只要你告诉我哪里有水,我便可以通过那片水,带着你一起瞬移到雨鹄城外的小溪边。”
“那么你为什么不自己制作一片水呢?就想你说的,哪怕一个小水洼也可以啊。”
“没用的,笨蛋。”七朔自嘲地笑了笑,既像在说危薇,也像在骂自己。“我所制作的水,是无法替代这自然界纯净的水的。这些水,有些来自天上,有些来自高大的冰川,怎可与我这平凡之人制作的,已经沾染了凡世的尘埃的水相比呢?”
“我上一次来这里,也是数年之前了,我也不清楚那条河是否还在。”危薇转了个身,背朝七朔,“愿意跟着我来试试看吗?”
“当然。”七朔爽快地回答。
“不怕我会骗你?把你带到荒芜之地,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你这个现在只能活动一只手的半残废?”危薇依旧是背对着她,平淡的一成不变的语气,根本无法琢磨她现在内心所想,“要知道,现在你可是很虚弱的哦。”
“我要是害怕,还跟你胡扯这些干什么?立遗嘱么?”
“好!”危薇转过头,几颗眼泪落在衣领上。她拉起七朔的手。
“走吧!”
“危薇?”“嗯。”
“我的肩膀没事了,祁寒已经把它治好了。”七朔说着,抬头望向天空。
她头顶正上方的云朵,隐隐透出青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