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一百单八将,多有骁勇剽悍之辈,神机军师朱武却没有冲锋陷阵的能耐,作为军师,参赞军机,排位亦在吴用、公孙胜之下,因而名声不显。想不到今日这一显身手,连张天师这等高人,都忍不住出口赞叹。
公孙胜向张天师再行一礼,说道:“龙虎山人间仙府,天师你受天家供奉,代天行罚,我等兄弟向来钦敬有加,若不是为全兄弟义气,怎敢到此处造次?若是天师肯体谅我等,就此高抬贵手,由得我等兄弟全数离去,我梁山诸弟兄定会铭记天师的恩义,无论今生来世,必有报。”
龙虎山众道士听了这话,忍不住面面相觑,有的人觉得若将梁山一众人等轻轻放过,不免有损龙虎山的颜面,心有不甘;有人却知道公孙胜等人并非易与之辈,暗自思量,拼死相搏是否值得。一时间众道士都把眼望向天师,等待天师一言而决。
张天师沉声道:“公孙道友不必多言,六十年前天罡地煞是从我龙虎山走脱,今时今日,就该还归于此,在我手中了结这段因果,不但宋江等人魂魄走脱不得,就连你与樊瑞、朱武等人也已势同落网之鱼,合该被一体镇压,此乃天数。”
天师言罢,向着龙虎山诸道施发号令:“众弟子听真,公孙胜自有本座应付,三大殿主率道兵结阵,擒拿樊瑞、朱武,不得有误!”
众道士轰然应诺,龙虎山道兵先前被樊瑞施展刀轮飞车的法术杀伤了不少,但还有二百余人是后来赶到,战力饱满,此时站在三大殿主身后,手提刀枪,不一时便结成九宫八卦的阵势,向着伏魔殿前的樊瑞、朱武缓缓逼来。
公孙胜面色一变,冷冷喝道:“我梁山好汉岂是任人拿捏之辈,天师既然撕破了面皮,某家也就无需顾忌了,众兄弟何在?”
一言既出,顿时四下应和,一阵阵粗豪笑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有一人一身灰扑扑的道袍,好似一副火工道人的打扮,脚下疾掠如风,众道士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这人从身边掠过,眨眼间身形在伏魔殿前立定,朗声到:“神行太保戴宗在此。”
一个独臂头陀,身穿一件灰布直裰,那条空荡荡的袖筒漫天飞卷,有道士想要出手拦阻,一旦被袍袖扫到,身子便不由自主凌空抛飞。头陀吐气扬声,势如虎吼:“行者武松在此。”
两个华服老者,一个满面贵气,傲视若王侯,一个神态安然,若富家员外,身后一名管家模样的丑陋汉子躬身侍立,“小旋风柴进在此,扑天雕李应在此,鬼脸杜兴在此。”
有四个人汇作一处,一个白面长须,头上扎青色儒巾,好似个教书先生;一个古铜脸的布衣老者,身材健硕,手中提了一柄铁锤,一支铁凿作为兵器;一个面色慈祥的老者身着道袍,肩上斜挎一只青色药囊;一个身材瘦小的黄须老者,手中提一支铁算盘,看起来倒像个账房先生。四个人乍一看都不像是好勇斗狠之辈,遇着守在外围的道人拦阻,待到动起手来却毫不含糊,一边驱赶道士,一边自报家门:“圣手书生萧让在此,玉臂匠金大坚在此,神医安道全在此,神算子蒋敬在此。”
又有四人从山门处直冲上来,当先一个气势豪雄的大汉,手中搦一支笔管枪,两名满面水锈色的汉子紧随其后,后面还有一位好汉,年纪已经着实不轻,但仍旧脾气火爆,满脸戾气,只顾追着小道士乱打。“混江龙李俊在此,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在此,”“爷爷活阎罗阮小七在此。”
又有四人突破重围,来到伏魔殿前与众人汇合,当先一人身材雄伟,面如淡金,手提一支水磨钢鞭,身后两男一女,一男一女并肩而立,男的与前一人面貌相似,手中也是提了一支钢鞭,只是分量稍逊,女的身材肥大,状若雌虎,一名皂衣汉紧随其后,手中拎着一支铁笛。“病尉迟孙立在此,小尉迟孙新在此,母大虫顾大嫂在此,铁叫子乐和在此。”
一个金甲武将,掌中斩马剑长逾四尺,舞出一圈圈寒光,护着一个碧眼黄须的老者与一个面貌清癯的儒生突围而进,“镇三山黄信在此,紫髯伯皇甫端在此,铁扇子宋清在此。”
又有一伙好汉杀开一条路径,前来伏魔殿汇合,领头的一位满脸正气,手舞双剑;两个身披软甲的好汉各执朴刀护卫两旁;一个面貌凶恶,额生肉瘤的汉子居中策应;一胖一瘦两名汉子押后。与大伙聚首后纷纷拱手道:“铁面孔目裴宣,锦豹子杨林,小遮拦穆春,独角龙邹润,笑面虎朱富,一枝花蔡庆拜见各位哥哥。”
神机军师朱武眼见众兄弟重新聚合,心头微微激荡,恍惚又回到当年梁山聚义,征战天下的日子,他轻轻颔首,也顾不得多作寒暄,将手一挥道:“众兄弟听令,布月陨星沉之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