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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女秘书

刘大进入大堂内、王福、王仓、许大河、吴先生、石头、周五,威远镖局在桐柏县的高层都聚集已然全部到齐,刘大走进大堂给姜岳见礼过后,在一旁落座。

大堂内的气氛十分凝重,吴先生刚刚将桐柏县灾民的情况做完讲解,桐柏县饥民营地建立以来,经过三月时间,营地内饥民以达到十二万之众,日消耗粮食九百石,一月消耗两万七千石,如今粮仓内库存有七万六千石,如果饥民不在增加,只够三月用度。

粮食问题只是其中之一,桐柏县靠近山区,其内流贼、草寇多如牛毛,每隔一两日便会前来劫掠、骚扰,这让驻守桐柏县的白虎卫每日疲惫不堪。

一连串的汇报、让姜岳也深感头痛,赈灾遇到的困难比预期要大的多,以工代赈的想法,在贼匪遍地的桐柏县恐怕难以实现。

姜岳经过一番思量,传令道:王福。

王福听到少爷喊道自己名字,当即起身听令,少爷有何吩咐。从一营中抽调得力人手训练流民中的青壮,组建一支三个营团练,协助防守桐柏县,“属下领命。

石头你明日你派一匹快马前往双河庄,命齐工组织一批工匠尽快前来桐柏县,“属下领命。

姜岳最后看向吴先生,“先生、饥民已达十余万众,如此坐吃山空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这次运来粮食中有一批粮种,先生尽快将县衙组建起来,招募书吏对饥民进行统计,编组对桐柏县内撂荒土地进行耕种。

吴先生略有些迟疑道:少爷、桐柏县荒废耕地并非全是无主之地,如此大张旗鼓据为己有,似乎不妥吧~~~!

孟子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宋代大儒范仲淹在“岳阳楼记”写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先贤事事以百姓为重,世人无不敬仰。如今城外饥民嗷嗷待哺,先生难道为细枝末节弃城外百姓于不救?

一席话可谓将吴浩逼到死角,姜岳知道吴先生本意并非为了自己,可现今局势以不容其慢慢与商议,必须立即改变现状,否则姜家恐怕都要被流民拖垮。

吴浩为人本就正直,一席话让其顿感羞愧,自己当年嫉恶如仇、励志要为天下百姓请命,如今才不过身居县令职位,便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吴浩神情肃然一礼道:老夫受教了,一切事情由听凭少爷做主。

姜岳连忙起身虚扶道:吴先生不必如此,岳知道先生一切乃是为了姜家着想,威远镖局上下已然成为姜岳的一言堂,其命令迅速得到执行。

桐柏县从新运转起来,招募书吏布告第二天便被张贴出来,流氓中书生纷纷前往县衙报名应征,对饥民进行登记编组,组织耕种撂荒土地。

流民营地中的青壮被大批选拔出来,张山被委任团练团长,团练的待遇只有一条管吃饱饭,即使如此在流民中还是引起巨大轰动,所有符合条件的男子争先恐后进入团练,加入团练者可以吃饱饭,这对即将饿死的人们已然是极为优厚的条件了。

团练仿制白虎卫军制,一营为两千二百余人,三个营便是六千余人,这些人兵器甲胄成为了一个问题,对此王福只是将所有缴获来流贼兵器一起打包丢给张山,不足的部分学习流贼用消尖木棒代替武装团练,在其看来团练只能用来维护营地治安,防止再有孩童走失事件发生,姜岳对孩子的重视,在姜家堡上下皆知,这也是其逆鳞。

庄丁出身的白虎卫当中,张山可谓是佼佼者,这次被委派训练团练,有些明升暗降、旁人都躲之不及,但张山没有退缩,亲自从流民中选拔青壮,即使流民中最强壮,比姜家堡佃户相差也不是一星半点,纪律性更是无法相比,乱哄哄的人群并未让其灰心,带着两个大队的白虎卫开始对青壮进行训练。

队形训练青壮错误百出,一开始难倒了所有训练之人,张山日夜苦思解决之道,最终还是姜岳来视察团练训练时帮助解决此事,所有青壮将一条裤腿卷起,教官口令改为长腿、短腿,这才将队形训练问题解决。

但这只不过是开始,兵器训练、战阵训练还有许许多多难题等待解决,白天组织团练训练,夜晚安排团练巡视营地,维护流民营地治安,张山事事以身作则,短短十余日整个人消瘦一圈,这份坚持引得人们的敬重,特别在团练中赢得铁将军的称号。

团练编练姜岳并未多加过问,他主要的精力放在组织流民开垦土地之上,这件事攸关十余万流民生死,吴先生以桐柏县县令名义在饥民中征召四十余名书吏,带领他们对饥民登记造册,编组耕种土地。

可相比十余万的流民,书吏的人数实在太少,而如今已是春耕时节,这让吴先生与姜岳都万分焦急,但在此事上谁也没有好的解决之策,为能加快一点进度,两人无奈之下都亲自上阵,为流民登记造册。

姜岳步履阑珊走进县衙,县衙如今是他临时住所,破败的大门、倒塌的院墙还没来的即整修,衙署大半房屋已然不能住人,但还是存留几座完整房屋,后衙庭院中有一座书房完整的保留下来,简单清理过后,便作为了姜岳暂时的住所。

一连数天高强度的书写工作,让姜岳面色憔悴不少,漫步穿过大堂来到后衙,来到书房门前,书房内灯火通明、门窗大开,一名侍女正在其内打扫房间,衙门内的侍女是在河南时救下的女子,原本是想给每个人发些银两遣散回家。

可当宣布这件事后,这些女人个个面色惨白如大难临头,有几人当场便要上吊自尽,这让姜岳好一阵不知所措,待一番了解过后,才明白其中缘由,这些女子家人都被流贼杀尽,本人也被流贼玷污,基本无处可去,即使有亲人在外,也无颜投奔。

一群女人苦苦哀求之下,只得无奈将她们留下,可这些女子根本无法融入流民营中,姜岳便将她们安排进入县衙充当侍女,这个决定让死气沉沉的县衙多了少许轻声燕语。

青衫少女正在清理书案,一本书册引起她的兴趣,伸手拿起、轻轻展开观看起来,少女看得专注、并未发觉有人在身后,口中喃喃念出书中内容。

姜岳站在门前静静关注眼前侍女,少女观看一阵恋恋不舍将书册放回书案,端起身旁铜盆转身离去,转身的少女发现门前有一男子,一惊之下险些未能抓紧手中铜盆,待看清来人乃是姜岳,连忙上前见礼,内心不仅担心这位少爷到底何时到来,有没有看到自己在书房翻阅书籍。

姜岳见少女像极了受惊小白兔,展演一笑道:不必惊慌、你上过私塾?

少爷、奴婢没有上过私塾,但家母在世之时成教授过列女传、女戒。

姜岳连连手拍额头,暗叫自己糊涂啊~~~!这些女子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女戒、列女传自然要熟读的,而读书自然要识字,自己想当然认为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真是定向思维害死人。

姜岳快步走向书案、亲自研磨,将青衫侍女唤到身前,展开一张宣纸让其在上写几个字,女子不明白这位少爷用意,但还是乖巧来到近前拿起毛笔在清点几下墨汁,在宣子上书写起来。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这首诗出自唐代杜牧的《寄扬州韩绰判官》,女子笔法流畅,让一旁姜岳看后频频点头。

青衫侍女写完将毛笔归位,施了一个万福“奴婢才疏学浅,登不得大雅之堂,让少爷见笑了。

姜岳手拿墨迹未干诗词,脸上全是笑意,书吏缺乏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县衙内有近四十名侍女,要是有一半识文断字,整编流民工作便不会耽误春耕,青衫侍女满头雾水的离去。

隔天、四十余名女子被召集在大堂内,识文断字、能熟练书写者站在左边,众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缓缓走了过去,只有寥寥数人原地没动,能熟练书写者有三十九人,这个结果让姜岳大喜过望,书吏不足终于解决了,“唤来一名白虎卫立即去请吴先生前来。

当吴浩急急忙忙走进大堂,正看到一群莺莺燕燕拥挤在一起,姜岳一脸得意洋洋靠坐在太师椅上,不明白这位少爷又有何奇怪之举。

吴先生你可来了,你快来看看我给你招募的书吏,“听招募到书吏,同样欣喜、但向四周观瞧除了一群女子外,便再无旁人,吴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未等其开口询问,姜岳伸手指向一群女子道:这些女子人人识文断字,是书吏的不二人选!

吴浩感觉自己心境有所提高了,当听到答案时,竟然没有丝毫吃惊,这位少爷自从接管姜家以来,惊世骇俗已成为家常便饭,如果一段时间没弄出一些事情来,反而让人不习惯。

少爷、历朝历代从未有此先例,用女子为书吏似乎不妥~~~!

哎~~~~,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用女人做任何事几乎都是离经叛道,如今却不容退缩,不仅因明朝即将倒塌,姜家财政也在大出血。

姜岳起身绕过桌案;先生、以姜家财力根本无法支撑十余万流民用度,如不能在本月内完成春耕,恐怕秋季姜家再难周济灾民,到时这些百姓会再度沦为流民,即使不冻饿而死,也会被流贼裹挟四下劫掠。如用几个女子为书吏,便能救万民于水火,扶社稷于倒悬,孰轻孰重望先生三思。

一声长叹~~~,百姓、社稷,这那里是让他选,他别无选择,与百姓、社稷相比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吴浩只能施礼应是,带领一群女子前去整编流民。

这件事本以为就此过去,可没想到第二天,所有男书吏一同气势汹汹来到衙门,洗漱都没来得及,姜岳匆匆赶到大堂矢,两群男女分立两边,一群身穿长衫的儒生显得神情十分激动,看向对面女子目光颇为不善。

迷迷糊糊来到大堂的姜岳,吴先生一脸无奈站在一旁,才招募不久的书吏都聚集在大堂,正想问清到底发生何事时?一名白衣书生上前一步一礼道:姜公子、今日我等到此乃是询问,这群女子是公子主张招募入衙门为吏?

啊~~~!是我招入衙门,姜岳下意识回答道。

书生一听姜岳承认了,当即站直身子,一脸正色道: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女子参政乃取乱之道,我等圣人门徒羞与其为伍,男子话音刚落,立刻引来身旁一片叫好声。

吴浩连忙上前劝慰“诸位、诸位~~~,将女子招为书吏乃是不得而为之,望诸位以百姓、社稷为重,回去统计流民,让春耕得以进行,此时万世之功德。

白衣书生对吴浩的话,根本不削一顾,朗声道:县尊此言差矣,历朝历代女子参政,无不祸国殃民,此乃大义~~~说道激动处,深施一礼道:请公子、县尊以社稷为重,将这群女子赶出桐柏县,此话立即引起一片附和之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将所有女书吏赶走。

这群书生一闹可把一旁的女子吓得不轻,一同跪倒在地,连声哀求“不要将她们赶走,我们不做书吏了。

吴浩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姜岳在一旁弄清事情经过,内心不由暗骂“你妹的、这群才吃了两天饱饭的家伙,又犯了老毛病了,能写几个烂子就自觉高人一等,平日做事总是拖拖拉拉,整编流民时常常大喊腰酸背痛,如今更为过分,竟然公然要将自己还不容易找来的人赶走。

虽有心将这群家伙赶走,但春耕在即,无法离开这些人,只能展示忍耐,待春耕过后,有时间慢慢收拾他们,姜岳看出这些书生是不会妥协了,自己另寻一个办法才行。

诸位、所说不错,确实是在下考虑不周,姜某收回这道命令,这群女将不在做书吏。

吴浩听闻此言、惊讶回头观瞧,这位少爷从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没想到几个书生竟然能轻易改变他的决定,书生们听闻此言同样欢欣鼓舞,来时不少人担心这位姜公子态度强硬,不同意他们的请求,到时真的骑虎难下。

可就在这些人欢呼之时,姜岳接着道:这些女子将成为本人的秘书,据需为流民登记造册。

啊~~~!堂内一时被出现的新名词愣住,不明白秘书是个什么,但同时听到这些女子还要据需做书吏的工作,感觉这位姜公子似乎是换汤不换药,就在一群书生心生疑窦之时。

这些女子已然不是书吏,现今乃是我姜家的人,难道诸位想管我姜家的私事不成?姜岳阴沉的话语,让人一听便能听出其中的不悦之意。

这群人如今寄人篱下,骨气自然硬气不起来,特别是在大义之上,姜岳已经做了退让,大多人也不想纠缠过多,怕真惹恼了这位东主,日后记恨在心中。

领头的白衣书生见原本团结一心的同伴有退却之势,到嘴边的话没敢说出口,吴浩见书生们气势转弱,连忙上前打圆场“众位请求之事已然得到解决,还是以民事为重,就此散去吧!

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人带头深施一礼退走了,有人带头其余人纷纷施礼散去,待所有书吏走后,姜岳让吴先生安排女秘书前去整编流民,为防在与书吏产生冲突,女秘书与书吏将分开,男子在西城门办公,女子在东城门办公,并传令下去、派一队白虎卫保护,以防那个头脑发热之人再去寻这群女子的麻烦。

所有人散去、姜岳一个人站在大堂内,事情占时被压了下来,但在其心中敲响了一记警钟,并不是吴先生当了县令,自己便可以在桐柏县为所欲为,数百年的儒家思想已然深深侵入每个人文人的骨髓,如果以官府的体系来管理桐柏县,日后必然还会遭遇到这些自诩清流的家伙抵制。

今日的事件让其对县衙管理体制彻底失望,必须将官府体制边缘化,从新建立一个管理体系,这个体制要以自己的意志为中心,有了决定的姜岳转身返回后衙洗漱。

桐柏县赈灾经过这个小插曲从新运转起来,一批批流民编组前往开垦耕地,为防流贼、草寇骚扰,王仓一营白虎卫被分派各处保护耕种百姓。

桐柏县一切走上正轨,有了女秘书的加入,流民整编大大加快,这些女子一天工作五六个时辰,并且没有丝毫怨言,这让姜岳从杂事中脱身,清闲下来后,终于可以做一件在内心许久的事情,在明末生活两年有余,已然慢慢融入这个时代,往事的记忆逐渐淡忘。

这些超时代的知识,绝大部分无法在明末实现,但并不代表毫无用处,可这些宝贵的知识不能就此消失在时间的岁月中,他要将脑中所有的知识记录下来,即使自己用不上,也要传承下去,桐柏县平日事务交由吴浩主持,防务交由石头主持。

从这天开始姜岳整日躲在书房中不在外出,威远镖局上下对这位少爷举动深感奇怪,但大多都没太在意,毕竟在这位少爷坐上家主后,奇怪事情实在数不过来。

即使姜岳本人也为将所写笔记看的如何重要,如此做也是应为报纸事件受到的启发,自己的知识并非完全无用,脑中的记忆书写出来,没事时看看能否在找到什么赚钱的方法。

后世庞杂的知识,不管有用没有,姜岳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将自己记忆中的东西都写在五本书中,因为没太在意,书皮连书名都没有写,“可就这五本书、却成为了一个传说,凡是看过书中所载者,无不感叹书中记“夺天地之造化,能有幸窥其万一,必是一代宗师,这些观看过书册之人,当被至交好友问起书名时,竟然一致用了一个名字“无字天书”。

桐柏县三面环山、只有北面地势平缓,县城南面是连绵深山相距县城不过数里,山区盗匪、流寇不知凡几,上次桐柏县被偷袭,便是被南方山区埋伏一支流寇突入县城,为防范再次被流寇偷袭,石头在靠近山区南面设立三座烽火台,每座烽火台有一小队团练驻守。

烽火台遏制住山口,流寇从山口杀出欲偷袭桐柏县,驻守烽火台的团练便会点燃烽火向县城示警。自从设立三座烽火台后,有效防范南面山贼流寇偷袭县城。

旭日东升、明末小冰河气候影响、初春时节的早晨依然寒冷异常,感觉不到丝毫春的气息,烽火台上三名民壮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人人双手交叉怀抱一杆长矛躲在避风处打瞌睡。

拂晓是人身体最为困倦的时刻,然而有两名身穿粗布衣衫、手持弓箭、背背钢刀之人,潜伏在距烽火台里许远荒草中,两人一前一后潜伏在荒草丛中,观察烽火台的情况。

县城南面是连绵桐柏山,地貌以浅山、丘陵为主。桐柏山主脉由西向东,蜿蜒于县境南侧,明末天灾人祸不断,活不下去的百姓纷纷入山落草为寇,官军虽几次进剿,可桐柏山脉有大小山峰近千,官军根本无力剿灭。

两名贼寇探哨在天光见亮方才反身退回山中,翻越两座山梁,眼前出现一片流寇营地,足有万余流寇聚集于此,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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