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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李四娃之死(三)

夜里的小镇有点冷,凉风过处,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将外衣上的拉链提了又提。医院大门敞开,里面偶尔会有几个医务人员来回走动,一行三人来到前台,隔着一米多高的台子,里面坐着两个年轻的女人,身穿白.色外褂,当她们听说几人是来找李四娃时,表情很怪异。

“是这样的,我们和四娃是小学同班同学,今天听说他出事了,想再看他最后一眼。”墨青耐心解释道。

“抱歉,他已经送到太平间了,我们有规定的,这也是对遇难者的尊重!”其中一个护士礼貌的说道。

医院里的规矩很多,急救室不许闲人进去,太平间也不许别人进去,除非是遇难者家属或者有相关部门的批准。

“走!”小梦瑶轻轻说道,带着两人绕过前台,向另一条通道走去。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药水味,风如梦身上穿着一件很薄的外衣,走出医院时,几人已经来到医院的后门,一阵冷风吹过,女孩被墨青握着的手凉凉的。

“你带我们来这干嘛?”墨青看了看四周,医院后面很宽敞,光线微弱,空地上停了几辆小汽车,除此之外便是围墙,没有什么好看的。

小梦瑶领着两人出了后门向左走去,半分钟时间,停在一道铁门前。

门是被铁皮封闭的,看不到里面,门顶横着的铁管上挂着一面镜子,铁门能有两米二,最上方的铁皮上贴着一张黄纸,纸上胡乱画着一些墨青看不懂的东西。

这是一张纸符,虽然看不懂写的是什么,这样的符文以前在山下的小村里经常看到,不过现在房子翻新后,已经很少了。

风如梦当然也知道这是张纸符,她往墨青怀里缩了缩,看着男人,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什么地方啊?”

在华夏国,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都有很多迷信的人,他们认为,人死后,会以另一种形式活在世上,也就是通常人所说的鬼。

人是一种实物,是一具肉.体,而这副肉.体里的思想,在常人口中被称为灵魂。肉.体是可见会腐朽的,灵魂却是不可见而且不朽的,所以又有一种说法,人死了之后,灵魂还是活的,而这灵魂,也就是迷信者口中的鬼了。

人对未知的事物都有好奇心,对灵魂也一样,当然,也可以说对鬼也一样,因为看不见摸不着,人们反而更加畏惧它。而这种贴在门上的纸符,在迷信灵魂不朽的人眼中,它的作用就是让活着的人与脱离肉.体的灵魂(也就是鬼)保持绝对的距离。不过,从科学的角度去看,至今还没人能证实世间存在没有肉.体的生命,科学是与迷信相排斥的,他们讲究的是证据,而后者更多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个问题从古至今一直不能解决!

墨青当然知道风如梦心里害怕的原因,他搂住她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别怕!”说完,脱去外套,给风如梦披在身上,直到她不再发抖,这才笑着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

铁门没有上锁,轻轻打开门,小梦瑶当先走了进去。门的后面是一条两米宽的过道,过道只有二十米长,两边各有四扇木门,和外面的铁门一样,上面都贴着一张纸符。

这便是医院的太平间了,只是这里面有八个小房间,不知道李四娃的尸体放在哪。身边风如梦与自己并排走着,直到最里面,小梦瑶才停下,对着右边的木门看去。门板上的红漆有些裂纹,伸出手推了一下,门是锁住的,外面门边的把手下留着一个钥匙孔。

墨青和柳清闲、杰克两人学了不少东西,不过开锁他可不会。灯光微弱,过道里静得可怕,小梦瑶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小黑猫,看了眼风如梦,见她一直躲在墨青怀里,伸手按在门上,随意一推,“吱呀”一声,门便打开了。

同一时间,墨青突然伸出捂住风如梦的嘴,示意她别出声。他也没看清楚门是怎么被打开的,好像小梦瑶连那钥匙孔都没看一眼。

几人走进房间,里面一扇窗也没有,漆黑一片,小梦瑶关好门后,在门边按了下开头,房里的灯瞬间亮了。

房间不大,长五米宽三米的样子,房里摆放着两张铁床,每张床上都用一块白布盖着,从那白布起伏的形状一看便知下面躺着尸体。

站在离门口较近的那张床边,发现一根细小的红线坐床脚缠着,另一头穿过白布与床板的空隙伸进尸体的手臂位置。

这是两具体型差不多的尸体,他们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白布,身后风如梦内心害怕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向那看去。

小梦瑶关好房门后,一直站在门口,双眼不时从两张床上瞄过。墨青伸出左手将风如梦搂住,手掌盖着她的双眼,轻轻说道:“闭上眼睛!”另一只手掀开床头的白布,印入眼帘的是一张苍老的陌生面孔,他将白布盖回去,放开遮住风如梦的手,两人绕过铁床走向里面,如果小梦瑶的判断是对的,这张床上躺的就是李四娃了。

这一次,墨青一靠近床边就将风如梦的眼睛遮住,拧起白布的一角直接掀开,布落在地面上,李四娃年轻黝黑的脸呈现在眼前。

他穿着一身白衣,安详的躺在床上,双眼闭合,手腕系着一条细细的红线,线的另一头缠在床脚。他的头部没有任何伤痕,在某一个瞬间,墨青很想将他衣服褪去,认真察看一番,可又觉得这样不太好,无奈的对后方小梦瑶看了看,眼神的意思是问她现在怎么办。

“他的身上没有伤,”小梦瑶一点也不害怕,神色自然的说道,“你过来!”墨青和风如梦一起向她走去,风如梦一直闭着眼睛,想是对这个地方十分畏惧。

走到小梦瑶身旁,正想说什么,却见她突然将房里的灯关了,同时把那只黑猫递过来,说道:“如梦,你抱着它!”风如梦睁开眼,却见眼前一片漆黑,一只毛茸茸的小猫被小梦瑶提着放在她眼前。接过小黑猫,风如梦又往墨青怀里钻去,现在她对墨青的依赖性很强。

小梦瑶凝神望向李四娃,双眼隐隐泛出淡淡的金芒,在这漆黑的房间很显眼,墨青很快就发现了,她的眼睛在发光?当然,他可不会在这时问这种问题,顺着她的目光,眼神落在李四娃的尸体上,他静静的躺在床上,空气慢慢冷了下来,此时已经十点多了,医院的人也差不多要下班了。

终于,小梦瑶眼里的光芒暗了下来,她依然那样平静,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说,墨青也不问,生怕打断她的思考。

“怎么可能?”小梦瑶呢喃着,她从风如梦手中将小黑猫接过来,“快走!”她刚说完,想拉墨青和风如梦退出房间,可惜已经迟了。

只见李四娃突然睁开双眼,身子笔直从床上站起,他的动作很诡异,超出人类的认知范围,以脚后跟为支点,整个人竟然在床上旋转了九十度,空洞的眼睛没有一丝色.彩,突然扭头望向几人,嘴角带着笑意,因为脸上肌.肉已经僵硬,笑的时候只是勉强能张开嘴。

墨青扶住风如梦,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此时风如梦也因为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小梦瑶原本已经打开房门,察觉到房间里的异常后,反而退回房间将门关上。她依然如往昔的平静,看着前方李四娃,眸子深邃无比。

就在这时,李四娃动了,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径直指向墨青。骨头与骨头的摩擦声传来,李四娃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慢,仿佛身体正在经受无法想象的痛苦。

“喵……”小梦瑶怀中的猫轻轻喊了一声,紧接着,李四娃的手很快落下,整个人也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倒在床上和之前一样,像是从来没动过。

“喵呜~”小黑猫对着那具尸体又叫了一声,只见一道白光瞬间从李四娃的眉心射出,径直向墨青怀里的风如梦射去。这只是一道光线,墨青根本来不及躲避,等他反应过来,却见小黑猫扭头张口一吸,那道光芒竟然被它吸入口中,快得无法想象。

房间恢复了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那道光线从出现到消失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墨青一直搂着风如梦,生怕她发生什么意外,此时看着那小猫竟然能把光都吞没,心里是何等惊讶?

“现在怎么办?”眼看李四娃又“死”去,墨青一时忘记了恐惧,盯着那具尸体,心里很复杂,这太过匪夷所思了!明明他已经死了,可是刚才?

“他已经死了!”小梦瑶说道,看见风如梦倒在墨青怀里,皱着眉说道:“先回去!”打开门,墨青拦腰抱着风如梦,三人快步离开昏暗的走道。

走回医院,那情景好像始终停留在脑海:那具尸体,伸出手指着自己,还对自己笑!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人都死了怎么还会笑还能站起来?最恐怖的是那个微笑,他是想对自己说什么吗?可是为什么那只黑猫一叫,他就躺下了?

转身又看向小黑猫,它正眯着眼睛看自己,而小梦瑶脸上没有任何不妥,那件事真实的发生在几人面前,可她却一点也不害怕,在那具尸体起身之前,她就示意大家离开,太平间里有八个停尸房,她能一眼找出李四娃的房间!

她事先就知道了!墨青又想起今天在校门口时风如梦说的话,小梦瑶在六年前就告诉风如梦,李四娃今天会死去!心里虽然想着,脚下却没停过,很快走出医院,墨青停了下来,将风如梦的脚放在地上,搂住她的腰,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对小梦瑶说道:“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不能!”女孩没有停下,大步向回不败山的路走去。轻轻按了按风如梦的人中穴,见她依然昏迷,墨青掏出一片飞刀,刀尖慢慢刺向她的耳后,疼痛感很快传入风如梦的大脑,她睁开眼,一认清眼前的男人是墨青,便突然抱住他,口中断断续续说着:“墨青,我……我刚才……看……看见……”

墨青心里又何尝不震惊?可他毕竟是个男人,捧着女孩苍白的脸,温柔地说道:“你什么都没看见!我们都还好好的!”

风如梦双眼迷离,她快被吓傻了,双手不停的颤抖着,连脚都站不稳,墨青叹了口气,叫她别跟来,她却偏要跟来,想到这又暗处庆幸,幸好小梦瑶也来了,不然自己可不敢想象能否从一个“复活”的死人面前脱身。

复活?一想到这个词,脑中像是抓住了什么,却又很快没了那种感觉。眼看风如梦又支吾着想说什么,干脆一把将她搂过来,低下头,对着她的嘴唇亲了下去!直到她的身体不再颤抖,这才松开,左手搂住女孩的脖子,右手从她双腿膝盖后绕过,将她横抱起来,见她脸上已经布满红霞,轻轻一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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