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蔽天,浓雾遮日,从上空了望下去,到处都被黑色曲折的铁线所围。其中有一处地方,立于铁线边缘,依偎在红点之旁,周边只被三面铁线围困,这个只有“三围”的国家叫做——冈底斯。
“冈底斯”是个小国,横纵不过两千里,大小城市二十有余,周边是国与国的相隔线——铁围墙,东西南三方各有国家。北方国界处有座恒古长存的巨大火山,曾在万古前喷发过一次,声势浩大,至今火山之北仍然是岩浆奔流形成的沟壑,纵横千里,火焰弥漫,万古不灭。因它的存在周边寸草不生,无法建立国家。
火山之南是冈底斯的领地,自从万古前火山喷发过后这里和火山之北反而形成了明显的对比,树高林密,铮铮向荣。
靠近这火山几百里之地有个极其古老的城市,依山傍水而建,叫做“火焰城”。冈底斯国王将火焰城赐给了一个超级势力“李家”的分家。
因为这个超级势力实在过于庞大,分支太多,难免良莠不齐,实力不均。有些旁支中的旁支便没落到了一些边远小镇生存,虽然依附李家这颗大树,但离树根太远,早就得不到什么滋润,沾不到多少光泽了。
距离火焰城百里的地方有个一样古老的小镇,叫做“火山镇”。这个小镇上就有一个李家的分支,因为几代出不了什么高手,现在已经没落成一个寻常的小族,即使在这火山镇上也是勉强立足,产业仅存一家酒楼,一个武馆,一处镖局,一座中等宅院。
酒楼收入还不错,几乎是李家的支柱产业。武馆并不对外收徒,仅是自家子弟修武之所。倒是镖局还雇佣些实力不低的武行来做保镖,只因火山镇和火焰城毕竟还有着百十来里路程,路上还确有匪徒劫掠,故此才能靠这镖局有口营生。只是李家势穷,也接不到大点的镖活,这行当也不过是勉强糊口罢了。而稍微大些的镖活都被镇上霸主王家接了去,势不如人,李家自然也是没有办法。
火山镇上十二年前搬来一家炼药师叔侄,开了一个“吕氏炼药坊”,这家炼药坊与别家不同,能将极坚硬的圣药炼化完全,因此在镇上很有名望。
吕氏炼药坊的掌柜吕无方今年四十有一,平日虽然屈腰驼背,有些颓废,体格却极其粗壮,左眼已盲,右眼漆黑,向人一扫就射出一道凛然之光,看得出常食灵药,精力比平常人要旺盛得多。
此刻,他正在炼药厅内,手中擎着一只气体凝结的气锅,锅内托着一枚朱红的果实,离身三丈处是一个三耳三足的青铜火炉,炉上雕刻着阴阳八卦图,炉内仅有一簇蓝色的焰苗在动,虽非明火,却极为可怕,这是取自火山之北的沟壑之中,只有这种火苗才能完全熔炼圣果级别的灵药。
几个时辰之后朱红的果实渐渐熔炼成一锅朱红药水,吕无方小心翼翼的缩短气锅,将一锅灵药倾倒在一个通透的玉碗中,这才散了手中的气体,伸手抹汗。
来到一处小舍前,推门而入,一个瘦弱干枯的孩童正在桌上读着一本图鉴。这孩子是吕无方的侄子,娘亲临产前正逢大难,动了胎气,早生了半月,因此生来便是体弱多病。这些年来一直以灵药治体,但成效不大,今天吕无方终于在密林中找到了这颗朱丹圣果,急忙熬炼成药,给侄子服下。
果然孩子服后感到全身燥热,身体渐渐有力,虽然还不能完全如正常人般的体质,但总归是好了很多。
过得几天,灵药被吸收殆尽,身体竟然明显健壮了许多。
“这圣果确实比我预料中的效果要好,看来虽然并未根愈,却也可以起始练武了。明个就去李家武馆吧。”吕无方见孩子体格增强,极为欣慰。
“我跟着叔叔习练不行吗?”孩子眼神中满是求肯之色。外人不知吕无方是个武道高手,身为侄子却早就知道,他这叔叔绝对不简单,那手“驭气诀”更是震古烁今的武技。
“怕别人讥笑你吗?”
“嗯!”孩子低下头,心中所想被吕无方一语道破。
“嘿嘿!”吕无方冷笑了两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怕别人讥笑,越是被嘲笑便越要奋发图强给他们看。”
“是,侄儿明白!”
“当年大难,我带你逃出,跑到这小国边陲之地,就是想要将你锻炼成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惜你的身体……,到了如今已经十三岁了,堪堪能够起始学武,正因如此,你更要比别人努力,等你练到地道五室之后便传你驭气诀。”
“叔叔,你说的当年大难是什么劫难?我父母又怎么了?”孩子对自己身世一无所知,只是每次问及叔叔的表情都很抑郁,似乎隐藏着极大的伤心之事,也就不忍一再追问。
“你现在修为不成,知道了又能如何?等你技艺学成,自有知道的那日。”吕无方说完推开一扇窗,望着一轮明月,思绪不知不觉回到了让他失去一目的那日。
“我一定努力修炼。”
“今天好生安睡吧,明天开始就有苦头吃了。”
“我吃的了苦!”
“那就好。”
这孩子取名吕智,有着非同寻常的聪慧,以及一般幼子遥不可及的深邃干练。
当夜早早睡下了,第二日一早,叔叔就带着他前往李家酒楼。
李家家主叫李明扬,前几日吕无方提及要送侄子进李家武馆,竟然满口应承。李家势末,灵丹圣药是买不起的,与炼药师结缘正可解决这一难题。所以对这个孩子的拜师格外重视,早早就吩咐了酒楼今日不开张,专用来行师徒之仪。
“以后要烦劳李师傅多用心了,我这侄子,唉,虽然聪慧,身体却是一直不好,否则早就拜到门下了。”
“现今也不晚,吕师傅但请放心,我一定倾囊相授。”李明扬的语气十分诚恳。
“费心了。”
“哪里哪里。”
两人又客气了一阵,在吕无方的示意下,三碗拜师茶递上去,这师徒名分就算是定了。
这事传到李家武馆,众弟子可吃惊了不小。李家向来不收外姓子弟,即使家道中落也从未因为钱财破过先例,如今却收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外徒,难以想透其中的关窍。倒是李明扬的大儿子略微想到了父亲的用意,多半是看中了吕无方的炼药师身份,把他们拉拢到家族之内,以后还怕缺了灵丹妙药吗?
这修武若无灵药辅佐想要登上一个台阶那是难上加难。
武道一途从开创以来便由弱到强分为:人道五重天,地道八精室,天道十二宫。
人道五重天,修出精气团!
这五重是武道的扎根基功夫,分别为:
第一重炼肌肤。
第二重锤骨骼。
第三重活经脉。
第四重强脏腑。
第五重造精气。
每重都有相应武技支撑,虽是内外兼修,却强调以外为主,修内为辅。既是将一门武技修到极致,自然突破禁制,进阶下重。但其中还有个制约,比如第一重,不论武技如何操演,要想练得钢筋铁骨都是极耗岁月的事,漫长又艰辛,因此最重要的一环就是以药催补,进阶自快。这武技和灵药两种,实在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并蒂。
当突破第五重时精气滋生,这精气产于人身,百孔呼吸,皆是精气,但自身却难以控制,能够储存的不过是千之一二,就是这微乎其微的容量,便能生出无穷威力。即使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生死关头也可以推开巨石,凭空生出力量,全因这精气之故。
精气汇聚成团,一旦将其收于丹田,纳于胸廓,锻铸精室,便算真正踏入了武道,此时修为唤作地道,以后修炼精室逐渐变大,精气渐趋稳定,充盈精室,越聚越多,修为自高。直到精室大如宫殿般,这便修到了天道境界。
说来简单,修炼起来却是难上加难。至于能达到天道十二宫顶峰的人,整个冈底斯也找不出一个来。如今火山镇李家之所以没落就是因为家中没有达到天道第一宫以上的高手,李明扬也还停留在地道第八室的境地,三年来一直无法突破,这倒不是他资质平庸,其原由,主要就是没有灵药辅佐。
李明扬自然深知这点,几次进入密林寻药未果,极品灵药实在是可遇不可求,非拥有极大机缘不能得到。即使那天道第五宫的高手吕无方也不过是苦寻九年才找到一枚朱丹圣果而已,那还是深入妖兽腹地,冒了九死一生的危险才到手。
这次吕无方准备的拜师礼是两瓶极品灵芝草药液,虽然比不上朱丹圣果的效能,但对于李明扬来说也足够突破到天道第一宫了,这一下当真是乐不可支,自也对吕智这个外姓徒弟格外看重了。
当日拜师完毕就将孩子领到了李家武馆,武馆不大,只有五个孩子正在习练,最小的一个小孩仅有六岁,叫李莫。最大的却有十八岁,叫做李可,是李明扬的幼子和长子,这个武馆里也属李可武道最高,已经是地道第一室了,偶尔还会随着镖行磨练阅历,是李家小一辈中最杰出的人才。
另有两男一女,李全,李英,李爽。分别是李明扬的侄子和侄女,两个男孩都到了人道四重的功力,女孩却只到了人道三重。
五人对这个外姓师弟只是好奇,却并不排斥。显是见到吕智体格虚弱,年龄又大,修武难有成就,不过是强身健体,打发个时间而已,不禁对他颇为同情,时不时便会关心指导一二,偶尔也会做做陪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