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莞儿,你近日可瞧见凛侍卫?”篱末禾皱着眉头推开窗,她望见外头正在栽花的莞儿不禁问道,只见莞儿摇着头:“回娘娘的话,奴婢打从皇上来零楚宫的那日起,就再也没见到过凛侍卫了。”
“哦……”篱末禾坐回凳子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已经过去八天了,凛生却毫无音讯,这是怎么了,他来不了零楚宫总不会进不了这座皇宫吧?
莫非他真的是皇上派来的“间谍”,被皇上召了回去?那么目的,到底是什么……
篱末禾晃了晃脑袋,发簪上的流苏也随之荡漾,她抚着凛生曾坐过的檀木椅,不禁又渐渐皱起了眉头,心中的空洞也同这一起,愈来愈大。
“女为悦己者容,如今我倒是明白这含义了。”篱末禾自言自语的抓了一把头发,只见在一旁倒茶的小姚脱口而出:“娘娘是思念皇上了吧,皇上也真是的,都这么久了也不来看娘娘。”
“也许吧。”篱末禾摆弄着头发,依旧想着凛生的事情。
“娘娘,明日是良国一年一度的灯火节,您不如趁那时同皇上一起出游,小姚也……想看看皇宫外头的样子。”小姚沏着茶,一脸期待的样子。真是个单纯的孩子,篱末禾不禁道:“莫非你从未出过皇宫?”
小姚听了便点了点头,有些尴尬的说着:“小姚啊,从小就在宫中长大,是姑姑带的我,然后就认识了莞儿姐姐她们~莞儿姐姐可温柔了,我做错了事她都会帮我承担~”
“嗯,她性子好。”篱末禾附和道。
“是吧?其实兰儿和阿怜也不错,不过她们胆都太小了,嘿嘿,每次姑姑要罚她们她们都怕得不行,其实也就跪跪,挨挨板子~”小姚说着说着,便放下茶壶,索性坐了下来:“小姚一开始以为,娘娘是个不易近人的性子,没想到还能和娘娘聊上了~”
“小姚,和娘娘说话要自称奴婢,你来宫中那么多年,怎可丢了礼数?”莞儿站在窗外,忍不住教训了一句,篱末禾也不觉生气,她摆摆手:“这儿也没有旁人,你们都随意点好。”
“看吧,娘娘都这么说了~”小姚笑嘻嘻的眯着眼,让篱末禾感到十分惬意。
“明日是灯火节,我看能否出宫,带你们出去看看。”说着,篱末禾唤了莞儿替她梳妆,一旁的小姚乐开了,她勤快的替莞儿递梳子,边帮忙边说:“娘娘就是个好人,大好人~”
“娘娘,您本就生得好看,这添点妆便更是倾城。”莞儿微笑着替篱末禾理了理绿裳,然后道:“娘娘,可以了。”
“你手就是灵巧。”篱末禾不禁夸道,她站起身来,然后微微一笑:“我去去就来。”
待篱末禾走出宫门,莞儿又笑着道:“娘娘其实得温柔很,就是有点收不住那脾气,欺负不得。”
“欺负不得还不好啊,难道莞儿姐姐想看娘娘被人欺负不成?”小姚给自己沏了杯茶,一口饮尽。
莞儿故作生气的拍了拍小姚的脑门,又笑道:“不是说不好,只是娘娘这样会在这宫中得罪许多人,而有些人,却是娘娘得罪不起的。娘娘打楚国来,就带了凛侍卫一人,如今凛侍卫也不见了踪影,娘娘在这宫中也就无依无靠了。”
“那娘娘怪可怜的,我们平时没事便陪娘娘就说说话吧?”小姚拍了拍袖子,也咬着唇道:“不过那凛侍卫到底哪去了?”
“估计,被皇上召了去吧。”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苏公公一脸笑意的躬着身体,良水听闻便放下奏折,他动了动右手:“让她进来。”
“娘娘,请。”苏公公打开门,领着篱末禾进了书房。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篱末禾欠下身子,良水抬了下眼便摆摆手,道:“免礼,平身吧。”
“谢皇上。”篱末禾循规蹈矩的看着良水,却没有下文,于是良水便问:“皇后如此妆容到朕这来,是有何事?”
“回皇上,明日便是灯火节,臣妾想出宫看看。”篱末禾平静的答着,良水则思索了一番,才道:“皇后要出宫朕准了,但朕有个条件,你要同朕一同过这灯火节。”
“谢皇上,臣妾就先行告退了。”篱末禾没有拒绝,亦或是她懒得拒绝,不论怎么过,这灯火节依旧是灯火节,没有特别的意义。
第二日,宫里的嫔妃无一例外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只有篱末禾裹着素装,让其他妃子不禁议论纷纷。
“皇上,今日出宫可否带上臣妾?”华妃瞅着良水,良水却摆摆手:“今日朕只同皇后一起,你们便留在宫中罢。”
“皇上,你怎可偏心,难得一次的灯火节,你却让臣妾在宫中度过。”淑妃也不开心的出来抗议,篱末禾看在眼里,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朕说的话,你们都听不到吗?”良水面无表情的走上马车,篱末禾也跟随在后,华妃和淑妃对望一眼,然后也只得失落的目送马车远去。
篱末禾同良水一辆马车,莞儿她们四人则步行在马车旁,不敢说话。
“墨然,去年灯火,朕把你丢在宫中,是不是很恨朕?”良水打破了沉寂,而篱末禾只是淡淡的说着:“臣妾不恨。”
“墨然,你变了。”良水摇着头,闭上了眼睛。
“臣妾没有变,只是看清了一些琐事。”篱末禾依旧是淡淡的口吻。
“哦?朕倒好奇,是什么琐事。”良水直了直身,望向篱末禾,可篱末禾只是望着前方荡漾的布帘,平静的开口:“属于你的东西,不一定在你手中。”
“你不爱朕了?”良水脱口而出。
“臣妾说过,臣妾爱不起。”篱末禾话音刚落,马车就停了下来,良水掀开帘子,篱末禾便惯性的抬头。
视线略过喧嚣的集市,投向安谧的夜空,夜空中漂浮着几百盏孔明灯,它透出淡黄色的火光,同着放灯人的寄托,消失在这片夜色里。
篱末禾下了马车,她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回头,那驽马人,竟是她朝思暮想的凛生。
她不敢眨眼,愣愣的望着他,他也下意识的望向她。
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下,轿中人却不明所以。
凛生被周围的灯火反衬得有些黯然,他没有动,只是那样望着,望着并不奢华的篱末禾,望着他昔日一直惦记的公主。
可她现在却是皇后,良国的皇后,那遥不可及的地位,让他只得苦笑一番。
他本以为即便篱末禾嫁去了良国,也依旧是他的公主,可他错了,这里是良国,是良水的天下,任他凛生再有本事,他也带不走他的公主,带不走那个曾对他抱有期待的人儿。
而如今,他也只能辜负她的期望,这是为了她,亦是为了楚国。
“墨然,想要吃些什么?”良水从轿上走下,又补道:“在宫外就不用自称臣妾了。”
“包子。”篱末禾看了看喧嚣的街道,回头对良水说:“你给我去买包子,我去那头买些民间的物品。”
“这大晚上的哪会有包子?”良水不禁抱怨,篱末禾沉默了一会,才道:“那便算了罢。”
说着,她便往轿上走去,良水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然后笑着道:“没有我良水办不到的事,你要买东西一个人也不安全,让凛侍卫陪你去吧。”
篱末禾愣了愣,然后轻点一下头,望了一眼凛生,再拉回视线时,良水已然不见。
“娘娘怎么一个人和凛侍卫走了,也不带上我们。”小姚望着篱末禾同凛生远去的背影,有些抱怨的看着莞儿,而莞儿却笑而不语的抚了抚她的额发。
“这个真有趣。”篱末禾看着小糖人,不禁笑了:“像不像你?”她指着其中一个望了望身后的凛生,而凛生却半张着嘴,没有回答。
篱末禾也收回了笑容,她瞟了眼对面陈旧的石桥,正要往那走,不料被人撞了一下,撞了一下倒不要紧,只见那壮汉还理直气壮的骂着:“你瞎了眼了?没看到本爷在这走着?”
“敢问壮士,你见过背后长眼睛的人吗?”篱末禾也不肯示弱,这一问壮汉便火了,他骂了一句篱末禾听不懂的话就一掌拍了过来,凛生见势不妙,他甩出刀销生生挡住了那一掌。
“看吧,连我家仆人都打不过,你还有脸说我?”篱末禾得意的叉着腰,壮汉见状便气愤的怒吼着:“来人啊!把这女人掳走!”
凛生听闻便往篱末禾身后望去,他还来不及护住篱末禾,那壮汉就一刀劈来,他只得无奈的迎击。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则见势将篱末禾抓了去,奔向集市的另一边。
“小子,功夫不错,和谁学的?”壮汉一脸笑意的挡住凛生的攻击,而凛生只是冷冷地望着他:“把她放了。”
“哦?莫非她是你心爱之人?”
“喂,放开我!”
篱末禾被抓到了荒无人烟的亭子中,这亭子似乎废旧了很久,还有些摇摇欲坠。
那黑衣人取下蒙布,借着月光,竟是一脸清秀的模样,古代出美男啊,比她那边的穷酸男平均多出了百分之七十五!
等等,她现在被抓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万一这美男色心一起……虽然他长得不错啦,不过她还是比较喜欢凛生啊,对,凛生会来救她的。
“你,你别过来啊,你若敢碰老娘,凛生一定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