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镇,经历了一个与往常一样寂静昏沉的夜晚,醒来的时候,依然是带着红晕的朝阳投射进街道和家院,不同的是,二爷“大闹享春堂”的故事,在这山镇刚“睁眼”的时候,已是家喻户晓......焦虑了一夜的钟老爷早早的等在堂上,一向不早起的大少爷知道二弟这次又把老爷子气着了,知趣地带着贤珠恭恭敬敬地坐守着,兰翠挽着一个劲叹气的老太太在厅前来回晃......一家人只等二爷,要当面责问清楚昨晚“享春堂”的事.....“他还有心思睡觉?兰翠,去给我把他叫出来!”钟老爷等得实在心焦,大声吩咐兰翠。兰翠心里着急,战战兢兢地想要张口劝爹娘,可又觉得这档口,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老太太......老太太正要开口,瓜愣子着急忙慌地闯进来,扬着手里的一封信,紧张地叫唤:“老爷,有人交给我一封信,说是一定要二爷亲启。”老爷接过信,只见黄皮纸信封上的红道框里写着;鈡殷彰亲启。再一看,还封了口,一向谨小慎微的老爷敏感地断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一边把信交给兰翠,示意给二爷送去,一边感慨:“这一大早的是又怎么了?我怎么感觉哪跟哪都不对劲呢?怎么就没个消停呢?”脸色疲惫,明显消瘦的二爷手里抓着信走到院中间,对着厅堂大声说:“爹、娘,你们别瞎琢磨生闲气,殷彰是你们生养的儿子,做不出缺德丢脸的事,你们上街上听听街坊怎么说,去吧!没人会戳你们脊梁骨。”说完后,接过兰翠递来的马缰,旁若无人样的牵着“雪龙驹”出门......钟老爷走下院子,二爷已没了踪影,便问兰翠:“谁的信?他干什么去?不会是又出什么事了?”钟老爷三个问,兰翠紧张尴尬地摇了三次头......龙溪潭畔,柳树荫下,身着民装的杜大伟听到急促的马蹄声,翘首眺望,英气逼人的二爷白衫白马,一路飞奔而来......大伟迎上去,冲着刚翻身下马的二爷胸口就是一拳:“哈哈......兄弟,不错!气色还行啊!”二爷惭愧地摇摇头:“昨晚让大哥见笑了,大哥这次以军需官的身份来龙游镇,一定是有要事办吧!”“兄弟说对了,不在龙游镇认兄弟,也是心有隐情,还望兄弟谅解!”大伟盘腿坐下说。“什么事需要这么神叨叨的?需要我帮忙吗?”二爷在大伟身边坐下问。“这么神叨叨的,不是需要你帮忙,是大哥我帮你的忙!”大伟神秘兮兮地笑着说。二爷不明白了:“你一个外人,来龙游镇帮我的忙?龙游镇还有二爷我办不了的事?”大伟拍了拍二爷的肩膀:“二爷有所不知,龙游镇地处偏野,大伙都不太关心时政,昨晚我穿着军装出现在龙游镇,我心里就有预感,经后的龙游镇恐怕要和时局紧密相连了,所以二爷要关心国家的局势方能安身立命啊!”见二爷一脸的疑虑,大伟就问:“龙游镇有什么?”二爷还是摸不着头绪。大伟接着说:“龙游镇有粮食,有近万亩良田,每年有百万斤的稻米和百万斤的小麦收成,每年一个季节的水路将龙游镇的粮食贸易伸展到山东山西河南河北,眼下国内国际时局混乱,战火一触即发,你说我这军需官来干什么?”二爷想不通了:“不是北伐成功了,各路军阀都归顺了国民政府了吗?还打?谁跟谁打?难道小日本也要跟中国打仗?”大伟笑着摇了摇头:“二爷你把天下的事看得太简单了,国民政府是拉拢依靠了势力最大的几个军阀夺得北伐统一,说是统一了,可这几个大军阀的军队怎么办?之间的利益怎么均衡?国民政府不会养虎为患,军阀更担心兔死狗烹的下场,还有,小日本的关东军炸死大元帅张作霖?就是因为张作霖不答应小日本对东北军政利益上的野心,小日本不会就此罢手,迟早还要有动作......‘呵呵’,要是天下真太平了,你我兄弟不会这么快就在龙游镇再次相见!”二爷似乎有些领悟了:“这么说大哥这次来龙游镇是为筹备军粮来的喽,那多简单啊,卖粮食用不着偷偷摸摸的。”大伟站起来又蹲下,对着二爷说:“我的二爷,要粮食的是军阀阎锡山,阎老西是什么人你没听说吗?山西商人号称天下第一抠,可我们阎长官是他们的祖宗!他什么时候用大洋去征过军粮啊?”二爷故意斜视着大伟:“大哥找我来,是提前告诉我,大哥要在龙游镇抢粮?”“管住你这张嘴,不能叫抢,我们叫征粮,你们叫捐粮,龙游镇要驻军了,说明这地盘归了阎长官,往后就是以征代税,呵呵......你可别说成是以征代抢哦!”大伟真的担心二爷这张嘴:“兄弟,你记住了,今后咱哥两之间的事,你千万要小心谨慎,尤其是你那张嘴和烈火样的性子!”二爷随手拔了地上的青草叶往大伟脸上一扔,嬉皮笑脸应到:“知道了,我的好大哥,谢谢你一大早上神叨叨地这么大老远的把我叫来和我说这些不咸不淡的。”大伟咧嘴皱眉伸手指着二爷:“你看你那样,这不正要和你说正事呢吗?”大伟盘腿坐在二爷对面,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手绘地图铺展开,神色凝重地说:“今天找你来,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叫你认清形势,不定哪一天炮声一响,粮价肯定飞涨,你得早作准备,大伟低头指着地图:“上次我跟踪日本测绘队的时候,发现后山上有个天然的大溶洞,洞口被岩石挡着,我钻进去看过,里面宽敞通风,堆几万斤粮食不成问题,你现在就要着手安排几个特别信得过的伙计,有机会就往这洞里运上一车粮,积少成多,以备后患!”大伟及其认真地把手搭在二爷的肩膀上:“你可别以为兄弟在这危言耸听啊,战端一开,几十万的军队和难以估算的流民都要粮食啊,可是战火毁了庄稼,赶跑了农户,哪还能有那么多的粮食啊,到时候当兵的手里有枪,真能叫你一粒粮食都剩不下,咱囤上几万斤粮食,到时能救多少百姓的命呀!”二爷神色严峻地点点头:“嗯!我听大哥的,这件事绝对不能走漏风声,一定要交给可靠的伙计办。”见二爷诚恳接受自己的建议,大伟稍许轻松些:“第二件事有点不地道,呵呵......但是也不缺德,能不能成要看兄弟你的本事。”“什么事?你快说!呵呵......”二爷感觉一定是有趣的事,连忙催促。大伟故弄玄虚地盯着二爷,见二爷又要着急才开口:“这次征粮,我只带了五六个兄弟,一个大洋也没有,但任务是这批稻子打下来后,必须拖走二十万斤,你们家是镇上最大的产粮户,估计要担一半,但是没钱我不能抢我兄弟家的粮食啊,所以我就想,我到哪去找到大洋然后再买你的粮食呢,想了一宿,我想好了,就用这个机会整整赵子瑞这一窝子,这大洋就叫赵子瑞出了,反正这个狗东西的大洋没一个不带脏的!”二爷来精神了:“好事啊这是,赵子瑞的秉性我了解啊,有什么打算杜长官请明示,兄弟我一定给你把戏唱圆满喽!”“这个赵子瑞最热衷巴结当官的,尤其是军官,前些年他有个舅舅的队伍被阎长官收编了,不是亲信,自然也就混不开,如今在阎长官的手下当了个副旅长,就是他这个舅舅把我介绍给他的......”二爷打断大伟问:“他舅舅有你官衔大吗?”大伟哈哈大笑:“兄弟,论军衔,他比我大,但是我可以不尿他,可他却不敢得罪我,为啥,因为咱是阎长官身边信得过的人呐。”见二爷傻呵呵地乐了,大伟继续说自己的计划:“我要给赵子瑞一个好脸一句好话,这小子能乐得屁股腚子开了花,所以我就决定明天在他的酒楼召集商会和乡绅一起开个恳谈会,让各家认捐,你得想个招跟赵子瑞飚上劲,我再给他点好脸给你点狠话,让他顺杆爬上去就下不来,这件事龙游镇只有你二爷能办,你看怎么样?行吗?”“那太行了!这事你算是找对人了,赵子瑞虽然比我长几岁,可是从来没有斗过我,他睡觉做梦都想压我一头,咱明天就给他个机会,哈哈哈......”二爷起身拍着屁股,高兴地说“闹好了兄弟我再让你这个军需杜长官兜里里揣些大洋,不想看你张嘴闭嘴的一个大洋没有,寒碜不寒碜啊?哈哈哈......”“哎兄弟,明天到了‘享春堂’,要是再见着阎秀,你不会再......?大伟没法明说。二爷抓着马缰,抚摸着‘雪龙驹’的脸,神色顿时伤感:“好了大哥,别再提她了,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尝到揪心的滋味,她自甘下贱,随她去吧!”随后二爷勉强笑了笑:“大哥,我鈡殷彰能让个女人坏了咱爷们的正事吗?””好!兄弟,阎秀的事我都了解了,今天就不跟你多说了,还是那句话,遇到什么事都要举一反三,设身处地的去想,自甘下贱这四个字以后别用在阎秀身上!”大伟平静地伸出双手抱着二爷:“咱兄弟今天就此别过吧,记住了,山洞的事和明天的事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咱们之间的真实关系谁都不能知道!”二爷也郑重地按了下大伟的双肩:“放心吧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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