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妖兽
高三暑假的一个早晨,我戴着一个破草在江边抓蟛蜞,我喜欢把这个东西剥了壳蘸点蛋液放油锅里炸一下,由于蟛蜞性寒,所以炸完后捞出来加点葱蒜爆炒,配上一瓶啤酒,简直是神仙日子。可还没抓到半斤,堂弟小全满脸鼻涕泡地奔过来找我,说是家里来客人了,爸爸让我回去。
我看了看篓子里的蟛蜞,也不值得吃一顿,这东西又养不住,索性全部倒掉,背着个空篓子跟小全回家,心里嘀咕着谁又来碍事?
可一看到人,我愣住了,这还是我记忆中的三个小朋友吗?糖糖长得又高又瘦,陶欣欣长得就像台湾那个小光头郝邵文,周吉倒是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他们三个看到我,一下子就哭了。
我有点发懵,看着架势庄里又出事了,于是问道:怎么啦?家里有事?
糖糖点点头,说:荣荣哥,我爸他不行了。
我吓了一跳,唐伯伯虽然势利眼,什么都往钱看,可对我不坏,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是很震惊的,连忙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糖糖哽咽地说:我爸那天早晨在屋后埋电线杆,挖了一个深坑,坑底有只死狐狸,看样子刚死不久,毛皮还很光滑,就仍在一旁,准备得空了就剥了皮。可谁知道忙完活那只死狐狸就不见了,晚上吃完饭我爸就魔怔了,说有只狐狸在咬他的脚,咬得他很痛,叫了一夜,可我们什么都没看见。第二天我去叫他起床,看到被子上全是血,我揭开被子一看,我爸的脚竟然从脚踝处断开,断口处参差不齐,骨头露在外面,像被什么东西啃断的,现在还在医院抢救,他昏迷中念叨着你的名字,让我们来找你。于是,于是我们几个人就来了。
我听了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恶鬼吃人这种事情只有书上写着,实际却不会发生。反倒是那只死狐狸让我觉得蹊跷,谁会将一只死狐狸埋那么深呢?而且被挖出来怎么会又不见了呢?既然唐伯伯看到有只狐狸在咬他的脚,为什么别人就看不到呢?
于是我对糖糖说:走,去看看你爸。
到了医院,唐伯伯已经出了手术室,还好,命是保住了。在征得医生的同意后,我见到了唐伯伯。他显得很虚弱。
我问道:唐伯伯,你还记得那只狐狸的样子吗?
唐伯伯说:仔细想来却和狐狸有点不同,更像狗,不过毛很长,我说它像狐狸是因为它那狡诈的眼神,我看到它在啃我的脚,我踢它它也不害怕,只是对着我笑。
我好奇道:狐狸会笑?
唐伯伯点点头说:是的,我的确感觉它在对我笑,笑得很奸诈,像是在嘲笑我拿他没办法。
我点点头问:还有什么吗?
唐伯伯说:那个坑我挖了两米多深,下面的土都很结实,它就这么躺在坑底,不像是有人埋进去的,倒像它在睡觉。
经唐伯伯这么一说,我心里有了个大概,我让陶欣欣和周吉把他们家里的人都叫出来,暂时不要住在庄里,因为他们遇到的不是一个我直接可以对话的鬼魂,而是一只妖兽,上古传说中的混沌。一种长毛四足,如犬,有腹无五脏,抵触善人,凭依恶人的妖兽。
这妖兽依凭怨气而生,依靠恶人而活,若不尽快解决庄里的诅咒,恐怕会招致更多的妖兽,那样庄里恐怕要变成屠宰场,几十年的诅咒终究要变成现实。
我回到庄里的时候庄里围了一大堆人,周叔跟一个腆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争执着。
周叔满脸通红,看样子很激动,他嚷道:这满屋子的血还能骗人吗?这里绝对不能住人了,我们一定要搬,村里一定要给我们个说法。
中年男人道:老子包你们吃饱饭,有房子住,难道还包你们不死啊?谁知道老唐惹了什么人?在自己家被砍断了脚难道要我村里来负责吗?
周叔听罢要冲过去打那胖子,被旁边的人拉住,周叔吼道:你还讲不讲人话?看那伤口是被人砍得吗?
中年男人轻蔑地一笑,说道:怎么?还想打老子?你聚众闹事,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拉过正在一旁抽泣的周吉,问道:那胖子是谁啊?
周吉哽咽地说道:是村长。
我叹了口气,说道:父母官啊,真是把自己当别人父母了。
争执了一会,两量警车风驰电掣地开了过来,村长手一指周叔说道:就是他们闹事,抓起来。
几个民警冲过来,扭住周叔就往警车里塞,周叔拼命挣扎,我见如此赶忙走了过去,对周叔说:忍忍吧,去了反而安全。
周叔看到我来了,点点头说:这次不同以往,以往再闹没见过血,这次太残忍了,你要小心点。说着,一头钻进了警车。众人一见如此,都散了,村长得意洋洋地被一群人拥簇着往他的小轿车走去,刚打开车门,一只长毛狗跑了出来,村长一把抱住它说道:等久了吧?我们回去啰。
我看着那只小狗,那只小狗也看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轻蔑地笑容,像他的主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