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伟恍觉,怎么会说同龄的都剩着呢,黎世结了,大学其他同学结了,就连他们这个圈子都开始由宋轩开头结了,周围已然是成年的世界,他发现自己被挤到已婚的包围圈里,单身空间越来越小,不得不承认,到了结婚的地步。
“你呢,又怎么会在这里?”家伟扭头问许菁默的时候,留意到她的手一直放在腹部上揉搓着,“肚子不舒服?”
许菁默拿开手,脸上的神情尴尬不明,摇摇头。
“我上了火车,然后经过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想下来看看啊,你知道嘛,我下车的时候天都还没亮耶。”许菁默提高声音,真搞不懂自己哪根筋搭错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家伟捏住她的脸,咬牙切齿的问她。
许菁默吃痛,一手掰开他的手,一只手下意识的不知什么时候又搭在腹部上了。
家伟的目光锁住她的手,电光火石间想到什么,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看着她,“丫头?!”
许菁默懊恼的甩掉他的手,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声音低低的“我怀孕了。”
“许菁默!”家伟跳起来,什么时候的事,跟谁,她……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久久不见她抬头,发现自己太过激,重新坐下,扭过她的脸,可怜兮兮的无助。
“你……”张口发现自己还是没法平静下来,竖起手指,“等等,你等等。”说着站起来围着操场绕圈跑。
许菁默无辜的用目光追随着他,一边解释,“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啊,就上次去给奶奶祝寿他送我回家,然后,然后,我只顾着失恋没注意到,这种几率很小的吧,我怎么知道自己那么幸运。”
家伟跑得气喘嘘嘘,脑袋也跟着跑了几大圈,稍微冷静下来,跑回她身边。
“你确认过了吗?”
“确认过啦。”许菁默想起最近的各种反应,再次睡醒后心存疑虑去买了验孕棒,当显示两道杠的时候说实话她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直到这会儿被他看到才意识两道杠意味着什么,后知后觉的害怕。
“家伟,我该怎么办?”
家伟看她,想起她和多多相处的样子,“菁默,记得我说过你会是个好妈妈。”
许菁默记得,前几天他刚说过,她还矢口否认。
他看她许久,忽然说:“我们结婚吧。”
许菁默受到惊吓,虽然没想过怎么处理,没有任何做掉或以后怎么办的想法,只是感受着,很神奇的,她能感觉到那个生命的存在,感觉自己都不一样了,那是一个生命,有小手小脚的,以后会稚声稚气的叫她“妈妈”,
既然一生总要生那么一次,就在那一刻她决定生下来。
家伟却认真起来,照目前的情势来看,这或许是“完美结局”了。他们所爱的人都已结婚,剩下的他们或许可以互相取暖,再说相识多年他们早就像一家人,安慰她说:“你就当拯救我这颗濒危的心,不是为你,不是为孩子,为了我。”
他说的一半是真的,一半是为了她安心。
许菁默何尝不知道他的用心,只是担心自己终成他的负担,毕竟结过婚有过孩子的历史不光彩,万一他以后遇见好的女生而很介意他的历史怎么办?
他一直都对她那么好,她不能拖他后腿。
挽起他的胳膊,许菁默慢慢走着,跟他解释,心领了他的好意,但为什么不能和他结婚的原因。
“虽然我还没想好以后具体要怎么办,但我会画画,有个婚纱店,至少生活不是个问题,一切总会有办法的。最重要的也是首要的,我的孩子要得到大人的祝福才能生下来。”
家伟停下脚步,亲亲她的额头,“奶奶会很高兴的。”
唯一剩下能祝福她的也就只有奶奶了,许菁默身边的人一个个都逝去,肚子里这个未知的孩子竟然是她仅有的维系,心底更坚定了生下来的决心。
生一个孩子容易,养一个孩子也不算太难,许菁默的经历告诉她,难的是是否能陪伴孩子成长。在她自己凄凉的童年里,多么希望能够有父母的陪伴,而她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缺了父亲,是该内疚的,可那份内疚还抵不上她想要个人来陪自己来得强烈,或许不是她陪孩子而是孩子陪了她。
对于长辈的祝福这点,家伟是同意的,是个很负责任的态度。
于是,两个人的旅行计划因此中途折断,准备打道回府。
许菁默对此很抱歉,家伟却说是他先抛下她自己开溜了,所以注定这次的旅行不成行。
回到家,奶奶得知消息后喜笑颜开,支开家伟留下许菁默单独谈话。
一开始许菁默就坦诚孩子不是家伟的,是宋轩的,估计奶奶有些话不好当家伟的面说吧,看着他们长大,奶奶会不会不同意她生下孩子,她心里很忐忑。
“丫头,来,坐下,别累着。”
“奶奶,现在还不会累啦。”
奶奶牵了许菁默的手,看她的眼神满是心疼,这个孩子经受得太多了,早在家伟拉着她一起玩的那天起就把她当亲孙女看待。
“丫头,你想好了吗,确定要生下来?”
“奶奶……”许菁默把头伏在她膝上,奶奶轻轻抚着她的头,“我每天摸着肚子,下意识的手常常自己摸上去,心想这里面有个小东西耶,以前总觉得新生儿很可怕,现在却忍不住想象见到他的样子,怎么会有人忍心从自己的肚子里夺走他。”
奶奶笑,她是过来人,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怎么会不了解肚子里多了那块肉的感觉。
“丫头,这个孩子我们可以生下来,养他,但是你不能不给他一个家呀,就不考虑和家伟结婚?”
许菁默听到奶奶的话讶然抬起头看她,怎么会,明明知道不是家伟的孩子,她那么疼爱家伟,怎么舍得牺牲他的幸福?
“傻丫头,婚姻跟爱情是两码事,你们这些孩子都信奉恋爱自由,想当初我跟你祖父结婚还不是听了家里的安排,感情啊可以慢慢培养的。”
“奶奶,我和家伟从小一起长大,他就像个哥哥,而且彼此知道各自有心上人,我不想拖累他啦。”
奶奶不是不知道她对宋轩的感情,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还能说什么,她说的也是有道理额,只是在他们回家前家伟打了电话回来,说明情况想娶她,心里多少是觉得可行的,小孩还没生出来,生出来之后开口就叫家伟爸爸,再过几年生下他们自己的小孩,这日子不就过起来了吗。既然她有这想法,也罢。
“罢了,罢了,不结就不结,在我们家里不至于让孩子受了委屈,你就放心的养着身子,我的外孙要健健康康的,赶明儿叫家伟带你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奶奶”许菁默一语凝噎,自己何德何能遇到了这样的人家,奶奶和家伟都对她很好,根本就是一个外人他们没有义务管她的,却这般把她当自己家人看待,心里感动着落下感激的泪水。
“哎哎,别哭别哭,孩子在里面该跟着难过了。”
“他那么小,就能感应到了吗?奶奶骗人!”她开始看了些孕婴书。
奶奶笑着,许菁默也破涕为笑。
家伟站在门外,听完了她俩的对话,明白许菁默的坚持,无论她想做什么都会支持的,走出去打电话,先给她安排妇检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