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白云悠悠,秋斋的阴影倒在地上,将光明下为数不多的光明尽数遮掩在其中。
仇天惊愕地推开姐姐,步伐有些僵硬,不知何故,他的双手似乎也冷了许多。正如姐姐来时那冷至零点的温度,那是心冷的温度吗?
罗福猛然站起来,虎目圆睁,显然也被这样的消息吓到了不小。随即他转身看了看仇天,双手禁不住颤抖,神色黯然。这个他自小就一直看着的小少爷的命运,就真的那么多坎坷吗?他不知道。
“二位长老,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罗福颤声问道,隐隐间一股怒气缓缓升腾。蓝芒兀现,如果这两个长老的答案不能让他满意的话,他丝毫不会怀疑他的做法,要了他们的命。
仇天离开姐姐的怀抱,默默地立在一旁,他虽小,却并不傻,那些话他能猜出一些东西。所以他选择了沉默,静身不语,不管结果如何,他应该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的,即使,那最后的结果会是他的离开。仇天握紧手掌,骨节处因为力气太大的缘故,隐隐有些刺骨的疼痛蔓延开来。
“呵呵,什么意思?哪有那么多的意思,不就一个意思嘛,就是我们的废材少爷,仇天,被逐出家族了,你还想要什么意思?解释吗?”三长老冷声笑道,鄙夷之色一如看待牲畜一般。随后他又一指旁边的仇天,冷声耻笑道,“仇家是个崇尚武力和实力的地方,不是每个月花上千金币来养废材的,而我们的二少爷仇天,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废材吧……”
“三长老,天儿虽然不是仇家人,但好歹也是我仇家血脉,请您讲话注意点措辞……”仇琳儿黛眉一竖,怒声说道。本来将仇天逐出家族的事她已经很愤怒了,但苦于家族中的形势,她不得不忍让,可是如今这老家伙还要当面侮辱仇天,她是决计不能忍受的。
“琳儿小姐,这么说,少爷他真的……?”罗福一听到琳儿这般说,惊诧不已地问道。
虽然经过这两年的变化,他也是感觉到了家主对仇天的冷淡。往往都是好久不来一次,即使来了一次也都是看看仇天的武力修为,然后失望地离开。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家主的眼里会容不下他这个儿子,即使不能修炼武力,即使从今以后都可能只是个庸人了,但是毕竟血浓于水啊!
“嗯,这是大哥的决定,我……”仇琳儿眼圈泛红,低声叹息“我改变不了……”
“我都说了是少族长的决定了,你还怀疑什么呢?认为少族长还会留着这么个废物浪费粮食吗?可笑之及”三长老冷哼一声,得意说道。
“你……”罗福手指着三长老,虎目圆睁,蓝芒忽隐忽现,一股盛怒的火焰已在胸中盘旋许久了。
但片刻之后,那股蓝色的火焰终还是消失而去,仇天毕竟是家主的小儿子,依照这个关系,说不定此事还有转圈的余地。可是他如果这一下打出去,那么不管是什么事,都不会再有任何余地了。
他罗福虽然自称莽夫,但这些事,他还是懂的。所以不管他有多么愤怒,都只能忍让……
一时之间,罗福怒目盯着二位长老,仇琳儿则柔弱地立在原地,怆然无语,甚至都忘记了这场争执的主角仇天还在一边了。
“哎,我说……”正当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角落里忽然传来少年稚嫩老成的声音。
“什么?”三长老不耐烦地回答,眼神中的鄙夷之色毕显无疑。
“二少爷,你……”见到仇天竟然说话了,罗福不由担忧地问道。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仇天再出些什么事了,那才真正的麻烦了。
“福叔叔,我没事”少年的声音依然还是那个稚嫩的嗓音,只是此时少年的话,却似乎多了些什么。旋即仇天转身看着三长老二人,平淡的眯了下眼,轻轻道,“你说是少族长决定把我逐出家族的,是吗?”
“正是,少族长已经在驱逐令上签字了”三长老终于收回了一些倨傲,可能他也感觉出了这个年仅十岁的男孩,没那么幼稚。随即他从袖间取出一卷布帛,缓缓展开。
“上承天运,下顺国威,仇家二少爷仇天因意外失去武力,现已彻底沦为废人一个。族中为了节省不必要浪费的资源,决定于即日起,将二少爷仇天,逐出家族,由少族长仇琅见证许可,永不更改”
蓬........
仇天猛然跪在地上,顺手接过布帛,将上面所记内容一一确认之后才抬起头,脸色煞白。“那父亲他知道此事吗?他也觉得我是个废物吗?”
“二少爷,这上面写的真是那样吗?”罗福颤声问道。
仇天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扬起头,目光如炬,等着三长老回答他的问题。
三长老二人一滞,正待回答,却被仇琳儿抢先答了去,脸色一白,配上那老迈的脸庞,实在是精彩绝伦。
“父亲前些日子陪桂夫人离开白城去游玩了,家族中的事全部都交给大哥掌管管了,所以我的话语权才会那么的小……以至于什么事都只能看着了……”仇琳儿说话间还不忘用眼神刮了几下二位长老,显然在家族中这俩老家伙没少给她使绊子。
二位长老眼神交换了一瞬,并不说话。琳儿在家族中的天赋仅次于仇琅,如果把她得罪太深了,以后她在家主面前搬弄是非,那对两人并没什么好处。
不过,看这情况似乎已经得罪的不少了啊…………三长老二人不由苦笑想到。
“这么说这件事父亲根本就不知情,而我的亲大哥,要亲手将我逐出家族,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仇家家主的位子吗?”仇天怒声道,拳头紧攥,眼瞳中稍微有些泛红。
十年来,虽然他并不记得多少事,但他却一直记得小时候父亲讲的话,不敢忘记。父亲说,“你们俩是兄弟,以后要互相帮助,不论到了什么时候都要记得,血浓于水……”
血浓于水啊,当时大哥还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会一生遵守兄弟的情缘,永世不弃。可是结果呢?竟然是自己最敬重的亲大哥,签字将自己逐出了家族,这到底是多么可笑而可悲的兄弟情啊。
仇琳儿默然而立,素手抓着一样东西,无力地垂下,那是她为仇天求来的平安符。她跟仇琅仇天两兄弟没有血缘关系,对于他们的兄弟情,她不清楚。却也知道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感觉…………
“大哥他不就是想要地位,想要家主的位子吗?又何必如此呢?我们是兄弟啊,只要他说一句他想要那个位子,我会跟他抢吗,他难道一点都不明白我这个弟弟想要追求的是什么吗?”后面的话基本就是仇天扯着喉咙喊出来的,这些年的冷淡对待他担下来了,他虽然一直都在修炼,却并没有一丝想要争夺家主之位的意思,他想要地,只是能够为他们分担一些劳累,多为他们做些事而已。即使他知道中了【封魂蛊】的自己,再也不会有拥有力量的机会了……
然而他最崇拜的大哥,竟然率先丢弃承诺,将他逼上了绝路。试问一个没有武力的少年,在这世上独身生存的几率有多大?他们都清楚,而他那个号称白城天才的哥哥,知道的更清楚。
在这个崇尚武力的世界,若一个人没有力量,再失去家族的庇护的话,不出三天,任他有家财万贯也会变成穷光蛋,沦为乞丐。或许这样会有些残酷,可在这样的世界,力量就是一切,就是世界。
罗福握握拳头,蓝芒再次焕发色彩,只是跟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一丝杀意露出,静静地收敛在全身各处,虎目中,蓝瞳兀现。
“仇天,你现在耍横有什么用?既然害怕被逐出家族,那你就努力修炼,达到武士,告诉我们你还是原来的天才,还是那个可以在八岁就达到武士的天才,而不是今天的废物。那我们这些老家伙立马就会收回所有的命令,给你道歉,但是你配吗?”与三长老的冷视不同,四长老义正言辞地厉声喝到,一一说出仇天的缺陷,一把就抓住了仇天的命脉,把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仇天不能修炼上,让他无话可说。
事实上,他成功了。
仇天神色一动,却并没有说任何话来反驳。他们说的不错,自从他身中【封魂蛊】的那一刻起,他就彻底跟这个世界隔绝了,失去了一切的他,早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他不敢相信的是做这事的会是他敬重的大哥而已。
说到底,他都已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废人,纵然为人鄙视,也是他应得的,不应该再有任何怨言。但是…………
“如果我没有中【封魂蛊】,你们敢确定你们这些家伙不会再找理由把我清出家族,为大哥铺好家主之路吗?”少年冰冷毫无情感的声音响起,如一柄冰霜利刃,切开人们的虚伪,露出贪婪的伪装。“你们所谓的为家族着想,到底成就了谁?而损害的有没有家族的利益呢?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不管仇天能不能修炼,始终都是个祸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耽误了他们的事。所以不管如何,只要除了仇天,他们自然就是最后的胜者,而那些所谓的家族利益,也会成为他们的小金库了。
三长老二人脸色阴沉,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废材的小少爷会说出这般话。实在是没有料到,这还是从前那个整天什么都不知道,仅仅有着修炼天赋的二少爷吗?这样犀利的言辞,如果他能修炼,少族长真的能斗得过他吗?
而且,他才十岁。三长老四长老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瞳中的骇然,缓缓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