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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浴水天潭

穿越了万里层云,横掠了暮雪千山,骤雨已无,白鸢已远,无尽虚空之中,风声呜咽,苍云翻滚,似乎这只是一个灰白的世界,似乎回到了太古洪荒,古老沧桑的气息淡淡弥漫。

赤红色的大鸟抓着安宗煜在在苍天之上振翅极翔也不知道它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安宗煜也只能大概感觉到,自己这一路是一直向西而行的,而现在却是已不知走了多少万里之远了?

风扑过他的脸颊,似有些疼痛的感觉,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安宗煜从开始的害怕绝望渐渐变得有些好奇起来,这么久了还没有杀死自己,看来它并不是要杀人的,否则就是有几个自己也都是不够它杀的。

这巨鸟,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在这清冷的苍凉又略带少许悲伤的夜里,谁又会知道有一个少年在悲伤之后正翱翔于九天之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宗煜只觉得那大鸟忽然方向一转,向下飞了去,穿破层层苍云,安宗煜依稀看到,脚下是无数的山川河流,青碧蔓蔓,淡云弥漫,山河大好,气势威武,而在无数群山之中,却有一山如鹤立鸡群,直上云霄,巍峨耸立。

大鸟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下方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飞去,没多一会儿,大鸟便扑扇了几下翅膀缓缓落在了山顶处。

安宗煜被大鸟放开,但却不敢到处乱走,搞不好哪一下让其心里不顺,吐团火就把自己烧成灰也说不定。

四下打量一番,只见这里虽是山顶,但也甚是宽阔,地面大多是青白的岩石,石面绿苔横生,偶尔有几块土地和几株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月的古树,其中不远处一株最为粗壮的大树旁边有一个数丈方圆的小水潭,潭中之水很是清澈,水上还飘着几片掉落的树叶,而在水潭旁边,一堆大小不一的石头很随意的堆放着,也许是因为岁月太久,有的石头已经有些风化了。山顶四周却是青天白云,这不知是多少万里外的地方,早已没了那些愁云伤雨,一番景象却是显得极为清逸自在。

安宗煜看了看那赤红的大鸟,却见它对自己低低的哼叫了两声,他自然不懂禽语,但却也能感觉的出,此鸟似乎并无敌意,不禁壮了壮胆子,也不知它能不能听懂的问道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但当他说完,那大鸟似乎真的听得懂他的话,略一迟疑之后,长长的脖子向着那边不远处的水潭方向伸了伸,口中“呜呜”的低鸣两声,似在和他说着什么。

安宗煜挠了挠脑袋,指着那水潭道

“你是说让我过去?”

大鸟点了点头,随即还用自己硕大的头颅在其背后推了一推。

安宗煜心中却是好笑,心道:却不知自己何时竟是懂了鸟语?

随即念头一转,心念一动,却又不禁低低笑道

“我这些年倒是和鸟儿走了莫大的缘分。”

谁说不是呢?前些年偶遇歆瑶,虽然仅仅只有一两个晚上的缘分,但在他的心中,却是如何也忘不了那个身姿妙嫚的嫩黄身影。而此刻,自己本还在伤心小师妹金小镜的事,但却有不知为何的被这怪鸟带到了此处,而这鸟又懂人语,也不知它要让自己做什么?

想到此处,安宗煜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安宗煜依着大鸟的意思走向了那个水潭,走近这才发现,这水潭底部,平滑的石面之上,赫然竟是有一条栩栩如生的应龙图案。

安宗煜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大鸟,见大鸟仍然对水潭伸了伸头,不禁问道

“要下去么?”

大鸟点了点头。

安宗煜却是迟疑了一下,接着四下望了望,确定这里并无二人,他这才脱去了衣服,光溜溜的下了水中。

刚一入水,只觉得水温微凉,但也不是不能忍受,慢慢的坐进了水中,只留下一个头露在外面。

安宗煜看着大鸟,问道

“这样就行了么?”

大鸟点了点头,低鸣了两声之后,却是双翅一展,直接飞上了高天,直没入云海深处没了身影。

这下安宗煜可慌了,虽然他不曾亲眼看过,但他又如何不知自己所处之地定是一处不知几万丈高的的峰顶之上?大鸟一走,自己还如何能下的山去,如此岂不是要活活困死在此地了?

只是,他心急归心急,但那大鸟却又如何知道?也可能就算知道也不会在乎的吧?

过了良久,安宗煜才叹了口气,看样子算是认命了。

“唉,我不过就是一个平凡无长的山村小子,偏有机会认识歆瑶姐姐,得她青睐,又有幸能入白鸢门,有了师父兄弟,本来我以为我是幸运幸福的,可是现在看来,却不知是福是祸了?”

暗自感慨了一会儿,似乎他也觉得累了,这一晚上可是没少折腾,而现在这般悠闲的泡在水中,不知不觉的,困意已是慢慢袭了上来,没多一会儿,竟是靠在潭边的石沿上睡了过去。

……

无尽之海,无尽苍穹,仿佛是熟悉的混沌,死一般的沉寂,死一般的孤独。在这样的世界里,安宗煜如同沧海一粟,随风飘荡着,也不知多久之后,忽地一道惊天巨芒霍然闪过,顿时苍云翻滚,混沌沸腾,许久之后,第一道光芒照进了这个死寂的世界,而在光芒尽头,赫然有一道高于万丈的人影傲然伫立着,似踩着地,撑着了天,当真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威。

安宗煜想看清那道身影,但不知怎地,他的身体竟是不能动弹分毫,只能在这个世界里毫无目的的飘荡着。

那道身影,眼前的世界,不知不觉的已是模糊起来,而下一刻,呈现在眼前的却是另一番光景。

千山万水,茫茫人间,天空一轮赤阳正缓缓向着西天移去,而天之下,地之上,却有一巨人一路西奔,那人虽比不上之前的那道人影巨大,但若与常人相比,却也是大了不得了。

那巨人一路西去,却似在追逐着天上日头,日不止,人不停,直至巨人到了一条大河之前,似乎感觉口渴了,俯身去喝那河中的水。

口一及河,却见那水如万河归海一般,向着那巨人口中汹涌而去,而那巨人似乎口渴的厉害,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没多久,河水便已没了多半,看那巨人之意,是要喝干此河才肯罢休。

而就在这时,远处河中忽地一声巨响,水花顿时腾起千百丈之高,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之后,一道碧绿似龙的巨影猛然冲出了水面,极怒的向着远处的巨人咆哮着,而那巨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警惕的凝望着对方。

片刻之后,那巨影终于显出了身影,赫然便是一条只比巨人大不比巨人小的碧绿应龙。

只见那应龙一声巨啸之后猛然冲向了巨人,而巨人也不示弱,同样向前扑了过去,之后便是山崩水竭,一派天地毁灭之像,还不待安宗煜看的清楚,便只觉一阵强大绝伦的狂风扑了过来,而下一刻,他却已经不知是身在何处了。

似乎晕了过去,也许是许久之后,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他极为熟悉的地方,白鸢门。

一如往日,一派平和,安宗煜见此,微微的笑了,忽然,一个妙嫚的身影跑了过来,见此人,安宗煜的心猛然一颤,像是五味瓶打在了心间,各种滋味皆尝了个遍。

金小镜向前跑去,却像是根本看不见安宗煜一般,径直擦身而过。

安宗煜就现在原地,喊她,却发现她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他向着金小镜追去,直到一处他熟悉至极的地方,就是那个他们二人初次见面的山崖前,只见金小镜默默的站在崖前,她的身子在微风中微微颤动,却是哭了。

这个地方,你的哭泣,却又是为了谁?

泪划过他白皙的面脥,风撩起她乌黑的秀发,是什么让她到了伤心处?

而就算是伤心,她竟也是那般的美丽!

安宗煜一时竟是痴了呆了,那份美丽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挥之脑后,而他,只能默默的看着她,看着她也许为了自己而伤心的背影。

风轻轻,似有花草轻鸣私语,怎么了?心情竟也是如此的悲伤?

而就在这时,一个人走了过去,白衣如雪,潇洒俊逸,走到她的身前,似低低说了些什么,而金小镜却是哭的更加厉害了,扑在他的怀里,而他也将她紧紧的拥抱了起来,就那样,紧紧的拥抱。

而谁又知道,在这温馨的拥抱之后,却又一个少年在默然的悲伤。

熟悉的痛再次传来,从遥远的过去,从遥远的地方,清晰的传来。

“啊!”

一声惊呼,安宗煜霍地睁开了眼睛,于水中赤裸裸的他粗粗的喘着气,似惊恐,似愤怒。

良久之后,才见他摇了摇头,慢慢的站起了身来。

原来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怪梦。

一个梦?好像又不是。

他慢慢向前走去,阳光渐渐透过了云层,一缕阳光照在了潭边的那堆乱石上。

乱石中,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了闪,安宗煜迟疑了一下,慢慢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却见在其中一块最大的石头上镶嵌写这块晶莹剔透的小石头,此刻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白光。

顺着那块小石头向下一看,下面隐约竟有几个字,也许是因为时间的斑驳,字迹已经非常的模糊了,若不仔细去看,倒还真的有些看不出来。

安宗煜在白鸢门近这一年的时间里,除了习武之外,也是学了一些文字,在其细细辨认之下,这石面的四个字他勉强还能辨认出来,赫然竟是

欲水天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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