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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父与子

沉默的气氛正弥漫在房间里。

查理有些出神的站在门口,双眼看着前方,但是视线却并没有停留在这里。

在他的对面,他的儿子米尔斯正站在那里,同样低着头,沉默着。

从米利安切尔主教那边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当查理回到家中,看到儿子米尔斯就这么站在大厅中的时候,心中非常复杂。

对于这个儿子,查理一直感觉着亏欠。

依稀记得,当米尔斯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查理手把手的教导米尔斯用剑,“父亲,长大后,我也要像你一样,成为一名圣骑士!”

稚嫩的话语,依旧那么清晰,就像每个孩子第一个偶像总是自己的父亲一样,米尔斯小的时候,是那么的崇拜着查理。

可是,十年前的那场意外,彻底将父子两人的关系打破。

“米尔斯,你,还好么?”看到米尔斯呆立与原地,查理叹了口气,然后怀着复杂的心情说道。

听到查理的话,一直站在原地的米尔斯抬起了头,但是他并没有转过身来。

“是父亲啊,我很好,一直都很好。”

平淡的语气,似乎根本就不像是在和自己的父亲说话,而是在和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交谈。

但是,查理还是听到了米尔斯隐藏着的一丝丝怨恨。

“你还在恨我吗?”查理心中有些悲凉的想着。

不过,嘴上查理却说着:“那就好,那就好。很抱歉,我一直没时间陪你……”

话还说没说完,就被米尔斯打断了,“父,亲。你没有什么需要抱歉的,我也不需要你来陪我。”

说到不需要陪的时候,米尔斯显然有些违心,但是查理这次却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是,是啊,你已经长大了。对不起,米尔斯,我……”查理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像很久以前那样,用手抚摸米尔斯那头金发。可是,查理却突然间发现,米尔斯已经渐渐长大,和他一样高大了。

看着那头金发,还有那双湛蓝的眼眸,查理生生的停下了脚步,半举的手也僵在了原处。

查理有些恍惚,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出于愧疚,他总是寻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常年在外执行任务。一年到头,在家里的日子屈指可数。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儿子。

就在这么一种状态下,查理的映像还是停留在米尔斯少年的时期。那个时候的米尔斯,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成为像我父亲一样的骑士。每当这个时候,查理总是会挂着名为幸福的微笑,用手摸着小米尔斯的头发。

但是不知不觉间,米尔斯已经长大了。那个只有查理腰间那么高的男孩,已经长大。

这一瞬间,查理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那熟悉又陌生的样子,查理的心,一阵针刺般的疼。

米尔斯看到父亲查理半举的手,内心同样抽了一下。

多久了?

小时候,每当父亲的大手抚摸自己头顶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来自父亲掌心的温暖,这股温暖,曾经是多么的让米尔斯怀念。现在,父亲就站在他的面前,但是那只手,却再也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了。

有那么一瞬间,米尔斯很想开口告诉他的父亲,他从来就没有恨过他。

可是,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手臂,却如同冰冷的寒针,狠狠的扎进了米尔斯的内心。

过去的,永远都逝去了。

“那把剑,是怎么回事?”为了不让自己想起过去的事情,米尔斯转移了话题,打破了这股让人窒息的沉默。

剑?

米尔斯的话,也拉回了沉浸在记忆里面的查理。回过神来的查理,不明白米尔斯的话。

“就是那把剑,为什么在那个少年的手里?”米尔斯抑制着自己激动的内心,用颤抖的语气说着。

查理这才反应过来,米尔斯口中的那柄剑是指的自己赠与莫克的佩剑。

面对米尔斯的质问,查理有些无言以对。

“你说过的,等我长大,你会亲手将那柄剑交给我,呵呵,呵呵。可笑我这么多年,一直苦练着自己的战气,就是想要在拿到那柄剑的时候,拥有足以和其相称的实力!”米尔斯转过头,通红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查理,而他的语气也越来越高昂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把那把剑,交给一个不相干的外人?难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吗!那把剑,是母亲……”

“住口!米尔斯!”查理突然大声的打断了米尔斯的质问,“莫克不是外人,他是我收养的义子。是你的弟弟!”

“弟弟?义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米尔斯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虽然米尔斯是在大笑,但是谁都可以看出,米尔斯并不是因为高兴而笑,他那张原本俊秀帅气的脸,此刻有些狰狞。

“米尔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查理刚才有些着急,所以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语气,看着有些癫狂的米尔斯,查理想要解释。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哈哈哈哈,可笑我还一直以为,有一天我可以拿起那把剑。可现在,我却连一个刚进门的野小子都比不上。他凭什么,凭什么可以拥有母亲的佩剑!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啊!”米尔斯咆哮着,此时此刻,查理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儿子已经和他原本所希望的成长错离了太多太多。

那一身血红色的战气,充满着阴鸷冰冷的气息。

“查理·布雷诺森!伟大的艾米利亚圣骑士大人!荣耀的拜伦亚特侯爵先生!你,回答我啊!”

“够了,米尔斯,不要逼我!”

“逼你?逼你?我怎么会逼您呢!在您眼中,我只是一个连外面的野杂种都比不上的弃子,我怎么敢逼您呢!”米尔斯突然一改癫狂的样子,他的脸上,挂上了笑容。只不过,在他的眼中,那股疯狂却丝毫没有减少。

“米尔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你父亲,你……”不知怎的,查理看到米尔斯的这幅表情,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他急忙想要解释清楚,但是却再一次被米尔斯打断。

“父亲?不,我不是你的儿子。从今天起,米尔斯·布雷诺森将不存在。我的名字,叫做米尔斯·埃兰迪尔。”米尔斯收起笑容,用冰冷的话语,一字一句的说着。

“埃兰迪尔……埃兰迪尔……艾丽娅……”查理听到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顿时呆立在原地。

看着查理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米尔斯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伤痛,但是,他依旧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径直朝着门外走去。这里,在他改名的那一刻,就不再是他的家了。

呆立在原地的查理,连米尔斯何时离开都不知道。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厅已经空空荡荡。

扑通……

荣耀的圣骑士查理·布雷诺森,此刻像个无助的小孩一样,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一头如阳关般灿烂的金发,清澈的如同天空的蓝色眼眸,“艾丽娅……我该怎么办……”

空无一人的大厅里面,只剩下一个孤独无助的男人。这个如同世间美德标志的圣骑士大人,现在却只是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和一个不知所措的老人而已。

在另外一边,狠心说出脱离父子关系的米尔斯,正发疯一般的在街上跑着。

一个接一个行人被他撞倒在地,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在意。

一口气跑出闹市,米尔斯来到了他最常来的地方——训练场。

这个时间,训练场内已经没有人了。自打懂事之后,米尔斯就几乎有一大半时间,是在这处训练场上度过的。

以前查理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米尔斯就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里,苦练着父亲教给他的剑法。一天又一天,从来没有间断过。那个时候的米尔斯,心中只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成为像查理一样的骑士!

可是,十年前的那场意外,彻底将米尔斯改变。母亲的离去,让年少的米尔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更为致命的是,他亲眼目睹了他的父亲,在那次意外中,亲手杀死了米尔斯的母亲。那个时候,他都没有真正的恨过父亲。但是从那以后,查理就下意识的疏远米尔斯,两个人的关系一再冰冷。

直到今天,亲眼目睹了莫克腰中的那柄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佩剑,也是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米尔斯绝望了。

滴答……滴答……

天空下起了雨,雨水滴在米尔斯的脸上,让他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

往事一幕幕的浮现,米尔斯的脸色也随着回忆一点点的变化着。

啊!!!!!!!!!!!!!!!!!!!!!!!

血红色的战气陡然迸发,一股旋风吹散了四周的雨幕。

青石砖铺制的地面,也被这股强大的战气压成了粉末!

“从今天起,我就是米尔斯·埃兰迪尔!”沙哑的声音,从米尔斯口中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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