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不错,刚进城就多了一个狐族仆人,虽然他体内也流有一半人类的血,但我丝毫没觉得介意,狐族的狡猾狐狸们我见得多了,没意思,眼下这个半人半妖才是我所追求的新意。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准备好了向天下山庄出发。九十七第一次出任务,任性,贪玩,非要求我答应他在城中游玩一天不可。一时兴起,我顺了他的心思,反正时间很多,顺便也想好好了解一下现在的南燕国。北野慕连则对此事毫无兴趣,听完九十七发言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会儿,连九十七也不知道蹿哪去了,剩我独自一人在广固城的长街上,漫无目地的游荡。
慕容家的人知道我活着会怎么样呢?
他们绝对不会相信。
或者……
痛恨两年前的那场大火没有烧死我恨得牙痒痒?哈哈,只要一想起他们那副不甘的表情,我就觉得十分好笑。
静静凝望城中崭新一片的景象。如今,所有的一切已成过去,即便我的心曾经被燃烧殆尽,即便凤栖他不在意我,即便……季月对我的翻脸无情。
那又能怎样呢?
总而言之,那个叫梧桐的亡国公主已经与我无关?!
……
不,不,不可能的,开什么玩笑,绝对不可能的。怎么说我现在也是百里家的半个族长,很多愚昧的凡人只能仰望的存在,有这样好的身份不好好运用一下,实在过于浪费。
那些欠我东西的人,怎么可能继续让你们活着。
伸展手臂呼吸城中空气。慕容皇室的人要小心了,一旦任务结束,这座城的末日将会来临,这里,这座城!它会是世上最华丽的坟墓,你们的葬身之处。
衣摆在春风中飘舞,呈现出一道美丽的弧度。我站在古城墙下,抬头凝望岁月留下来的一道道痕迹。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走在街上,路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我,惊讶、羡慕、爱慕……几乎每一种表情都有,千姿百态,最多的恰巧是我最最喜欢的恐惧,便不由得夸赞起燕国百姓们的热情,真叫人兴奋不已啊!
道路两旁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呆久了也觉得十分烦人,这便是我讨厌人多地方的具体原因之一。嘈杂的声音着实让人头疼,尤其是现代城市的那种喧嚣,每每想起,我都难免会庆幸自己穿越到了古代。
九十七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了一阵才找到我,过来立即露出同白痴无甚差别的笑容,“樱川你看,人类和我们长得很像诶。”
我道:“显而易见。”
他扯了扯我的衣袖,“樱川,他们全部都在看你。”
我甩开他的手,“别碰我,下次的教训会让你很难过。”
九十七碰了钉子不但没表现出难过,相反,他一脸堆笑,“樱川你别生气,这些人都很喜欢你呢,不对不对,应该是爱,所谓的难舍难分,死去活来,天翻地覆的爱……”
亏他能扯那么远去,是个人才。
“连小孩子也在看你。”
我瞅了人群一眼,“你的意思是让我接受他们所谓的爱?很有趣的想法,应该怎么做?”
九十七神情异常,立马挡到我的身前,“不行,樱川是我的,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只要有我百里九十七在,他们休想让你喜欢。”
“无聊。”我掉头走开。
“樱川,别不理我!是不是我又做了让你讨厌的事情,你还在生气对吗?”
果然是个白痴,没空搭理他,继续走我的路。
到了城中心的时候,九十七沉着脸止住了脚步,我不打算理他,正准备独自离开,背后突然山洪爆发,原来是他在身后大喊我的名字,声音很大,如雷贯耳。
我转身对上他那双无垢的眼眸,“我说九十七,你为什么要跟来,难道没有听人说过百里红尘是一个很残忍的女人?就比如,我现在突然有一种想割开你喉咙的冲动。”
“我喜欢樱川,不管樱川怎么对我,我都喜欢。”
这个九十七,白长了一副好看面孔,却生的同白痴一样的脑袋。
朽木。
见我脸色不对,他讨好凑过来,说是要问个究竟,不予理会,他就一直在身边烦我,絮絮叨叨不停。时间在沙漏里流逝,慢慢地他也消停了不少,在耳边的话随之逐渐减少。
一直在繁华的街道上游走着,又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脚踝处隐有些酸痛,停下来时,察觉周围光线变暗了。原来,不知不觉中,夜晚降临,天际已被拉上了黑色的帷幕。
“离天下山庄不远了。”
“嗯。”
“如果不是你非要在城中玩一天,现在我们应该坐在天下山庄里喝茶。”伸了个懒腰,“没意思,逛了一天也没一件趣事。”
九十七来了精神,“还说,樱川你明明答应了我,结果都没有好好陪我玩。”
听他这么一说,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游戏,便对他说:“九十七,不如我把你丢掉怎样?试试看以你那白痴脑子,百年内能不能够自己回到兴洲。”
听完后,他双眼又是一场泪花泛滥,我只得暂时打消念头。
当晚我们随便找了个客栈歇下。
翌日,天还是灰颜色的时候,我和九十七就准备着出发了。临走时,因为银子的问题,他跟客栈的胖老板大吵了一架,最后气得差点没有把那间客栈给拆掉,我想,老板应该感谢我甩给了九十七一个不要耽误时间的眼神。
不是做好事,实在是天下山庄还有一众慕容皇室的人排队等死,我不想在一件小事上浪费时间。虽然十分、非常、特别想借唐门无双公子这个身份挑出事端,但后来想起我还得参加天下第一大会,惹出事端纵然是我的习惯,可这次有点不同,我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完成任务。
对于这次任务内容我相当的感兴趣,目标是天下山庄的大庄主慕容成,他是慕容皇室的人,花娘说此人十之八九就是一直与百里家族作对,扬言要灭了我们一族树妖。
当然,我最满意的一点是天下山庄为数众多的慕容家人,借着慕容成这条线,慕容皇室的旧人们实在太容易被我公报私仇了。不过,不能太急,垃圾们垂死挣扎的模样说不定也别有一番风味,我并不打算错过。
出了客栈,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递给我一封信,说是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大哥哥给的。
拆开,大略看了信的内容,我对九十七道:“有人邀请我们,走吧,去绯林山。”
九十七不问因由,点头应允。
绯林山离广固城并不算远,很快,我们就到了山脚下的小镇。前段时间听花娘说过,在这个镇子里居住的是人类中的修道之士,全都是修真界的精英,夸大其词,亏她当时还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不要得罪了他们。
现在嘛,这些废物全部都无一例外的变成了死尸。
我想起一个传言,也是花娘告诉我的,说是数千年前,白狐一族在这里居住的时候,众多修道之士就守在幽山下了,对外宣称是为了防止狐族到人类的世界作乱,事实上应就如花娘所说那般,他们只是为了牵制狐族的力量,方便控制它们而已。
不过这些全部与我无关,没有花娘的命令,我才不想在人类道士的地盘上多停留一秒。
小镇的天空是如血般的深红色,看着有些诡异,感觉自己好像跌进了可怕的梦境里一般。我周围寂静一片,死气沉沉,连鸟鸣虫叫的声音也绝了迹。
我问九十七:“你有什么发现?”比如……尸体堆积而成的山。
九十七晃晃脑袋,他满眼只有桃花。
一望无际的桃花林将我和九十七包裹在其中,粉色的花瓣洒下,不少降落在我们的身上。
“哇,这里好漂亮,至少比起兴州城美上百倍。”九十七像个小孩子一样蹿来蹿去。
树后传出动静,我来不及多想,立即用天火凝成长鞭甩了过去。一声尖利惨叫,桃树燃烧了起来,其他的桃树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张牙舞爪的围住我们,酝酿着致命攻击。
“奇怪,这些桃树是活的。”九十七表示很难理解。
空气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我皱起眉头,“这里的主人毫无情趣,连这些漂亮的花都带了他的煞气。”一朵桃花从我指缝滑落,掉在地上。
“不会啊,花很漂亮。”九十七伸手就要去摘。
带上这个人真的是一个错误。唤出天界净火,火鞭再次凝成,一挥,周围的桃树被烈焰焚烧成灰。
心念一动,火鞭幻化成了无数丝线缠住九十七,另一端紧紧绑在我的五指上,“拜托你的天真适可而止,我们不是出来踏青的,明白吗?”
九十七身体僵硬了一下,掩饰笑道:“我听樱川的,不再添麻烦就是。”
顺势把他拉到身后,“最好是这样。”
不到片刻功夫,我们身边所有桃树就燃烧成灰烬消失掉了。
九十七终于反应过来,“刚刚那是木系结界,有人用这些桃树布下引诱我们。”说着还倒吸了一口凉气,“樱川,幸亏你阻止了我。”
“不碍事,这片桃林的主人怕我们闷坏了,想陪我们玩玩。”
“哪有这样玩的。”
“就这样才好玩。”指尖沾了一点地上的黑色灰烬,“有趣,同样是拥有控制火能力的人,怎么办,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他玩了。”
“樱川小心点,对方可能是百里家族的人?”九十七难得严肃一次。
“你猜错了。”我含笑继续说道:“跟百里家族无关,是狐妖,很好玩呢?它把整个镇子上的人类烧成了灰烬,就在我们脚下。”
九十七听完跳脚,离地上灰烬远远的,“太可怕了,这主人变态,不如我们……”
我知道他想些什么,“别自作主张,好玩的游戏当然得奉陪到底,难得主人家邀请我们。”
九十七正要开口说点什么,我们身边突然燃起了幽蓝色的火光,打破平静,把他吓得又是一跳,安静下来时,团团火焰已经将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狐火吗?没想到这样低级的妖力也可以成为这些狐火的主人?!呵呵,后面的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手中的线缠住漂浮在空中的几团狐火,我一拉它们就变成了尘烟。
不知何时,九十七手臂上多了一把弓弩,红色光箭一支支射出,岂料狐火受到攻击后不但没有消失,威力反而越来越大。
我被众多的狐火缠住,应付起来相当吃力,无暇分身顾他,最后也只得眼见他被狐火烧伤,所幸并无大碍。连松了一口气,要是我身边的人死在低贱狐族手里,百里红尘四个字的重量恐怕得减轻好几分,想着,手中的火光又撕碎了几团漂浮在空中的狐火。
“樱川别玩了,你不是妖狐的对手,赶快离开这里,剩下的交给我,走,快走。”九十七一副视死如归。
他想干什么?让我丢下他独自逃命吗?我阴沉着脸发笑,“会逃命就不是百里红尘了,我还没玩过瘾,你想死是你的事。”
解决掉身边的几团狐火,我迅速结起了火之结界,把我和九十七两人护在里面。
“不行的,这个结界撑不了多久。”
一把揪住九十七的领口,“你在看轻我?哼,你觉得我百里樱川是一个废物,会死在这里对吗?”
“我想让樱川活下去。”
“果然在小看我。”手上力度加大。
“不是。”他挤出笑容,“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任何生存价值,樱川,如果能为你而死的话,我很满足。”
我丢开他,“头疼,有多余时间废话,不如想想怎么在游戏中占据上风。”
九十七会心一笑,“樱川,谢谢你。”
“谢我?我很好奇,我帮了你什么吗?”
九十七一脸失落。
盯着逐渐变弱的结界,我道:“你呆在这里。”
“你想一个人应付一切!”他急忙站起来,“不行,不可以。”
“忘了告诉你,我不太喜欢有人违背我意愿。”我故意贴近,嘲笑他,“打乱我的计划你比较在行吧。”
九十七停下前进的脚步,他问我:“在樱川的眼里我只是个废物,对不对?”
我笑而不答,在他黯淡的眼神中离开了结界。
一出来,众多的狐火像潮水一样就涌到身边,我被困在了火海中央,场景就同两年前我被大火烧死的那个夜晚一样。
不经意间,左脸被狐火的突袭烧伤,我压住伤疤,“对于所有女人来说,容貌是最重要的,甚至……超越了生命。”手中的线幻化成烈焰,将离我最近的狐火吞食。
有人冷笑,“能说明什么?”很好听的声音,无情,冷漠,天地匍匐于他的脚下,所以,世间万物都不在他眼中。
“庆幸我不是女人。”
“你骗不了我。”
后面的狐火又接着涌了上来,速度之快,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留给我。稍稍走神,先前灭掉的狐火再次出现,重新向我这边围了过来。
看了一眼由狐火构成的幽蓝死海,又把目光投向上空暗红色的天幕。我还在想,这里的天空怎会如同血一样红艳,没想到是主人家一早布下的结界,大意了,进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
微风送来阵阵扑鼻的桃花香,其间,我闻到了一种特别的气息,让人着迷,就像罂粟花一样。
北野慕连也在啊!嗯?不错,有点意外,你比想象中有趣多了,竟然……愚蠢到投靠北野家的老狐狸!我仰天大笑,就这么不相信我百里红尘说出的话吗?重重拍了一下额头,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一生……从未有人相信过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