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两天美丽病了,所以我们一直留在怨毒镇没走。
这两天,看到我们这么可怜,亡灵妹子和她亡灵爸爸的态度终于好了点儿,亡灵妹子还提供了些草料给美丽。
你觉得奇怪吗?亡灵妹子的饲料从哪里来的呢??
没错,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她了,据她说~~她以前养过一匹马,后来那匹马死掉了,留下来一点干草饲料。我又问她:“既然以前有,那现在还有办法搞到新鲜的饲料吗?”
我就记得当时,亡灵妹子的脸色很难看,然后她非常非常凶地对我咆哮:“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艾玛。。当时我就傻了,但是我很快就恢复了我机智的本色,我马上“哞哞”地叫了两声,分散她愤怒的情绪~~~接着我又安慰她说:“别生气了。”
亡灵妹子缓了缓,意识到刚才自己有点情绪失控,她又恢复了冰冷的语气,她说:“对不起。”
“没有没有!!!”我赶紧挥舞着双蹄冲她摆动:“怪我怪我~~~我不该嫌弃你的草料。”
“刚才那样,不是因为你。”亡灵妹子的语气稍微柔和了点,接着她说:“那些以前有的东西,早就不复存在了。”
好吧,当时我正在发愣,在思考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亡灵妹子没给我时间多想,抱起一包草料,催促我:“走吧,你扛那两包,去看看美丽吧。”
一共三包枯了吧唧的饲料,美丽的口粮问题勉强对付了。走到地下室,美丽仍然病蔫蔫地趴在地上,我半跪到地上,用我的角去触碰她的科多兽角与她亲昵,她使劲用鼻孔喘了几口粗气,好像在告诉我她还活着,只是浑身发烫,没有力气。
“你们这儿有兽医什么的么?”我求助的眼神望向亡灵妹子。亡灵妹子从开始就一直蹲在美丽身旁,接着她仔细翻看美丽的眼睑与舌头,说:“它的症状,应该是发烧了。。”停顿了很久,她又说道:“我的马曾经也是这样。”
接着她又说:“如果是发烧,我去问药剂师雷登配点药,喝了应该就没事了。”
然后,她的神情忽然变得非常严肃,轻轻抚摸着美丽背上的科多兽斑纹,看着我,说:“你最好祈祷,它不会像我的马一样。”
艾玛,你的马。。你的马不是。。死了吗……我心里顿时有那么一点点恐惧,恐惧我将要失去美丽的情景——恍惚间,我看到很多年以前,自己从爸爸怀里抱过这头乳白色的小科多兽,她的四肢柔软而健壮地在我怀里蹬来蹬去,“我给你取了个名字叫美丽!”她的湿鼻头重重地喷了几下气,告诉我她喜欢。之后她随我离开我们共同的故乡,载着我与敌人厮杀,载着我去逃亡。我常常想,假如有一天,我决定回去莫高雷了,我就娶一个萌萌的牛头人妹子,为美丽找一个她喜欢的科多兽老公,他们生一堆小科多兽,我们生一堆小牛头人,然后过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晚些时候,亡灵妹子给美丽喂了点药,然后她很严肃地把我拉到一边,问我:“你们在野外的时候有没有被袭击过?”
我抓抓脑袋上的毛,开始思考,来的路上和几只厉害的大鸟纠缠了一会,然后有只熊带着孩子攻击了我们,被我赶走了。。就这些。
“美丽有没有受伤?被大鸟啄伤或者被抓破了皮肤之类的?”
“没。。没有吧。。”说实话我真没注意过这些,长久以来我和美丽多多少少也受过很多这种伤,这种在我们眼里属于小得不能再小的伤了,一般都不会去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亡灵妹子的神色凝重,用一种同情的眼神望着我,说:“关于美丽,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艾玛。。。。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之后,又神色凝重地告诉我要出大事这是怎么个意思啊!!!!
亡灵妹子接着说道:“你不是很好奇我的马发生了什么吗,跟你爱美丽一样,我也很爱我的白云。”
她停顿了很久,接着说道:“很多年前,白云有一次外出回来就开始发热、生病,就像现在的美丽一样。
之后,在白云身上,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再之后,可怕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直到彻底摧毁了我们的家园,变成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她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思索,她欲言又止,还是说出了一句话:“你不会想看到那一幕发生在美丽身上,而且,如果美丽也……我们的人会来处理她。”
“什么是处理??”我心里已经大概知道这个处理的含义:他们要杀了美丽!
冷静!我必须冷静!
“你说的处理是什么意思。‘你们’的人凭什么处理‘我的’科多兽!!”我特意加重了“你们”和“我的”两个词的读音,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武器随时准备出鞘了!!!我只希望能以此来保护美丽的安全了。
女亡灵察觉到我的敌意,她伸手按住我的蹄,示意我放下武器,她说:“我绝对不会害你。”
呼~~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的紧张感稍稍有点缓解,我直截了当地问她:“美丽到底得了什么病??”
“天灾。”她的眼睛一眨不眨,透露出坚毅的目光,又接着说道:“不能肯定,或许只是发烧。”
“什……什么,我以为巫妖王已经……”我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话。
“没错,阿尔萨斯是死了,可他留下的可怕影响还在。”然后,过了一会,她说:“跟我来,去见我爸爸。”
于是我们在破旧旅店的一楼找了个地方坐下,接着女亡灵去喊来了她的爸爸。
“他想问什么?”老头子一来,操着冰冷的口气来了这么一句。
我正在想怎么发问,女亡灵开口说话了:“他的科多可能感染了。”
但是老亡灵没有说话,亡灵妹子见此,像是在和他争论,说道:“至少他有权利知道他的科多可能发生什么吧!”
“唉……好吧……你知道了也无妨,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老亡灵终于开口了:“首先,你的科多假如真的感染了,必须交给我们处理。”
“凭什么!”没等他说完,我马上大喊:“不可能!她是我的朋友!!”
“我能理解,但你必须这么做。”亡灵妹子缓缓地说道:
“当她完全转化,她就不再是你的朋友。”
“等到那一刻,你会看到她是多么地痛苦——不再有意识,不再思考,不再有记忆,看似活着,可已经死了。”
“等到那一刻,如果她还能,她会告诉你——杀了她。”女亡灵用手按着我的肩膀,接着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什么??我以为天灾早就结束了。”我试着搞清来龙去脉。
“对我而言,远没有结束。”她说。
老亡灵叹了口气,说道:“天灾之战前,龙骨荒野是个很适合居住的地方,生活环境舒适,加上远征军的保护,人人安居乐业,幸福而平静。”
“后来,天灾之战爆发了,整块诺森德大陆的气候开始异常,龙骨荒野成了冰天雪地的景象。但是我们依然守着这片家园,渴望战争结束后回归正常的生活。”
“不得不说,远征军是一支强大的军队,抵御了一次又一次的天灾攻势之后,仍保护着我们安全地生活在这里。”
“就在阿尔萨斯滚下他的王座,我们以为天灾就要过去,一切都将重返光明的时候,远征军里有人感染了天灾。”
“是一种天灾病毒。不再是巫妖王的魔法。”亡灵妹子在旁边补充道。
“很快,就连城中的军队都溃变成了一支实力强悍的天灾军队。人与动物无一幸免,全部感染了天灾。”
“等等,你说无一幸免是什么意思?那怨毒镇的这些人……”
这时,女亡灵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嘴里缓缓地吐出一些字句:“以前,我们是人,是精灵,是高等种族。”,“可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人’……不能称得上是‘人’……包括我!!!”说完,她趴在桌子上,嘤嘤地哭起来。
亡灵妹子如此这般,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老亡灵见状示意我——由她去吧。
“小雯以前是血精灵。”老亡灵喃喃地说道:“她妈妈早逝,留下她与我相依为命。我们在怨毒镇开了这么一个小旅馆,过得很快乐。”
“灾变之后,我们这儿的人全感染了。直到部落的后援部队找到我们,杀了我们,挑了些完好的尸体复活,可从此,我们便是部落派来镇守怨毒镇的亡灵,是永生不死,保卫试验站的被遗忘者。”
“我想,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跟小雯都还‘活着’……”老亡灵接着又轻声说道:“好了,现在,谈回你的科多……”
经过这番谈话,怨毒镇的亡灵们好像没有那么排斥我了,关于美丽的“可能感染”,我想了无数种办法,都被他们一一否决:1、送往更高一级的药剂师协会治疗。答:怨毒镇是最专业的试验基地,目前没有找到治愈方法;2、假如美丽变丧尸科多兽了,放她一条生路。答:与其让美丽没有意识没有尊严地在野外游荡,不如让她痛快地死去,还能减少一个感染源。
而他们唯一能给我的建议就是:静静地等待,祈祷美丽只是普通的发烧,马上就会好起来。
妈蛋,那一天的傍晚,美丽终于在地下室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亡灵妹子,噢不,现在应该叫她小雯,小雯和她爸爸神色凝重,他们都期待我能做出什么决定,好显得不那么残忍,可是我能做什么决定呢?!!!!
沉默很久以后,小雯爸爸对我说:“走吧,下去看看。”末了,他又加上一句:“总要面对的。”
此时旅店外面已经聚集了几个亡灵,我知道他们,是平时负责抓天灾试验品的那些人,他们打开地下室的门,美丽还在不断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小雯爸对那几个抓捕手说:“没那么快开始,让我们先下去看看。”于是那些抓捕手也纷纷表示理解地让开了一条道路,只说了些“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下到地下室里,美丽依然保持趴着的姿势,昨天放的草料几乎没怎么吃过,见到我来,美丽咆哮得更大声了,她不停地咆哮……咆哮……艰难地用科多兽角摩挲我的双蹄,又开始发出“呜呜呜”的悲鸣,在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想打倒周围的这一切好心的不好心的人们,带着美丽离开这个鬼地方,马上回莫高雷去,陪她在草原上驰骋,像在她还是一只小科多时,把她揽在怀里。远离这一切该死的事情!!
我甚至有些恨牧师妹,那样的不辞而别!我也恨透了我自己,为了寻找一个渺茫的希望而让美丽落入这样的境地!!!
美丽持续不断地咆哮,我只能强忍着眼泪,拼命地抚摸她、安慰她:“别担心,没事的!”可是这种情形,谁又能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