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他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他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他等的人还没有来。今天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她第一次见他穿西装时觉得穿西装的他更有吸引力。记得有时她会替他打领带如今她已经忘了曾经她多么娴熟的动作，西装下的衬衫领口似乎已经洗的有些泛黄了。是她买的那件白色棉衬衫，他像是在等什么人，是谁？是她吗？她很远就看见了他，起先她还很惊讶。怎么会是他，是的这是她的城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心里满是疑问，同时却有了一丝欣喜，他是来找她的吗？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沈从文·《雨后》李雨童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些年，她还没能将张涛淡忘掉。他依然深深地藏在自己的心底，她还爱着他。可是他还爱她吗？李雨童的脸上掠过失落和悲伤，也许他已经将她忘了。他在玻璃的反光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她吗？他记得每年冬天她总是穿一件蓝色的外套，怎么会是她！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心酸。这是她的城市，他来这座城市已经快一年多了。直到今天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这座城市，也许是为了能遇到她。又或许是为了遇见一个多年前曾深深爱过他的一个女孩然后告诉她，告诉她什么，他还没有想好答案就来到了这里。他每天期盼着能碰见她，有了车之后的每个星期五他都会去挤公交坐地铁。为的只是希望能遇见她，可是上车下车的人中他一个也不认识。就这样一天接着一天过去，今早出门前打开衣柜，最后他还是选了那件已经很旧的衬衫。只是因为是她买的吗？站在镜子前的他还摸了摸衣服上的第二颗纽扣。如果遇见她她是否还带着那颗纽扣她会还给他吗？如果遇见她他还能认出她吗？也许她已经认不出他了，其实他又怎么会相信一定能在这里遇见她。看着眼前走过的人听着地铁站里的回声感觉昨天仿佛已经是很遥远了，眼前一列呼啸而过的地铁将他带回五年前。也许·····他好像瘦了一点，虽然他穿着西装可是她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是的，她知道他一直是个只会照顾别人却不会照顾自己的人。虽然每次他都说：“没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他的手，她看见他在摩擦着手掌。一到冬天他的双手就会出奇的冰凉。她想起每次他都会从手上脱下手套让她带上，他问她你没有手套吗？其实她有，但她知道他会将自己的手套给她。而此刻她的手上什么也没有，她把双手往口袋的深处伸了伸。她瘦了还是胖了？肯定胖了他想，在他的脑海里她一直都是那么瘦。他笑她你怎么那么重？那是她还静静地趴伏在他的背上，因为她病了。那是在一次生病的时候发生的事，她感冒发烧打电话给他。他背着她下楼，她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背人。一路上他和她说着话不让她睡，他额头上的汗滴在了她环在他脖子前面的手上。她说;“我是不是很重”？“嗯，你有没有两百斤？”他逗她。她无力地掐了他一下，其实她很轻很轻。轻的他无法背她一辈子，我头晕，她说。没事的，一会儿就到医院了。他感觉到她在冒冷汗，他加快了脚步朝校门走去。在出租车后排的座位上她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路灯透过玻璃映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那时的他心里有多焦急虽然他的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告诉她，那晚他在病床前守了她整整一晚，医生告诉他说没什么事。吊完点滴明天就可以回去了，躺在床上的她时不时的睁开眼。他知道她是在找他，怕在她睡着后离去。其实她不是个坚强的女孩，他一直都知道的。那天送她上车的时候，他心里希望她能真正的坚强一次，为她自己。他望着她说：“我不走，睡吧。睡一觉就好了，天亮了我再叫你。”然后他才看着她闭上眼睛睡去，这一夜他没睡。他是个不贪睡的人，她也不知道他还经常失眠。因为盗汗所以她一直把手伸出被子，他替她掖好被子。用随身带的纸巾替她擦去额头的汗，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他小心的将她的头发理好怕弄醒她，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他喜欢她的长发，当然她是知道的在一起时他总喜欢摸着她的头发。他就这样坐在病床旁守着她，他看着她，突然愧疚像洪水一般涌来。当然躺在病床上的她是不会知道他为什么愧疚，她甚至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因为在她眼里他一直像个谜让她琢磨不透，她想要找到答案。她永远也不会找到的，因为他也在寻找。她在梦里，他也在，在她的梦里。他说，如果我能像她一样该多好。就像她问他，你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是的，为什么他不能。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病房。还有她苍白的脸庞，可是夜是黑的。她什么也不知道，他看着病房外的黑夜。快天亮了，他摸了摸她的额头。烧退了，他安心的笑了。她还没醒，天还未全亮。他起身离开病房，走出医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凉，昨夜下了一场雨，他听见了。他走进一家面馆买了一碗清粥又去超市买了一瓶牛奶和果汁，很快就回病房。怕她醒来发现他不在，还好她还没醒。回到病房他也没叫醒她，天已经亮了。“醒了，感觉好些了吗？”她点点头，他说：“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她问；“你吃了吗？”他笑着点点头。其实他和她都知道的。医生说：“烧退了回去多注意休息就行了”，他扶着她走出医院。他蹲下来说：“上来我背你去站台坐车”，“我可以自己走了。”他说：“你上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他知道她全身乏力走起路来总晃。最终她还是趴在了他的背上，好在站台离医院很近。她说:“你要告诉我什么秘密”？这是我第一次背女生，他说。他不知道此刻的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见她笑了。上车后他让她坐下，他站在她旁边。学校到了，他和她下了车。他送她回宿舍，路上他开玩笑的说：“你身上有股味道”她以为是汗味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自己也也闻到了。他一直对这种味道特别的敏感，离开消毒水弥漫的病房可是残留在她身上的消毒水气味还在。她只是轻轻打了他一下他知道她已经恢复了力气，可是他感觉不到一点疼痛。走到宿舍楼下他说：“今天的课你就不要上了，等会儿让你舍友帮你去开张病假条”。回去多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他看着她走进宿舍他才转身回去。那一年，他和她在同一所大学。他和她还是学生，他和她还是年轻的模样。她想起上大学时那次自己生病，他背着她去医院。他还笑她很重，她记得那晚他一直守在自己的病床前。她总是不放心的睁开眼，他说睡吧我不走。她放心的睡了，那天夜里她做了个梦。如果他叫醒了她，这会是个好梦她想。可是他并没有叫醒她，梦的最后他走了离开了她。在一个下雨的天气她送他离开，那晚她在梦里。他也在，在她的梦里。可是她不会知道梦外的他在想什么，如果她知道，她做的那个梦一开始就告诉了她。那一晚，她和他在同一间病房。她和他还是情侣，她和他还是幸福的模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她的眼里，他是个像谜一样的人。她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喜欢黑夜，不知道。他也从来不告诉自己，她不明白他说的话。可他从不生气，他包容她迁就她。他关心她，她知道的。他有很好的习惯，喜欢干净整齐甚至有点洁癖。很朴素不喜欢人多，他不怎么参加活动。好像没什么朋友，她问过他你没有朋友吗？他告诉她没有，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不吸烟也不喝酒，喜欢听音乐发呆看书写东西。可是她不懂他为什么会写出那样的文章，和他的文字相比他们之间的对话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也许她知道的太少，他说他不快乐。在他的眼里，他是个平凡的人。他一直想告诉别人他在想什么，他不喜欢笑，因为他已经忘了怎么去笑。他感觉他的笑并不是发自内心而他怎么也学不会，他说笑声是那么的好听。喜欢黑夜，因为只有在黑暗里才能找到自己。可他从不告诉别人，他从不怨怪。他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整洁，喜欢安静。没有朋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想拥有和所有人一样。音乐可以让他安静，发呆因为他孤独。他在回忆里寻找温暖，除了看书他无事可做。写字，因为他想说话告诉所有的人。他带着面具欺骗着别人也麻痹着自己，也许他看透的太多，他说他很幸福。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他的眼里，她是个像雨一样的人。他希望她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笑的那么好看。他喜欢看见她笑，她是真的在笑。因为她不曾心碎也不曾在深夜里一个人痛哭过，他能看见她笑多好，她照顾他对他好。偶尔她也会生他的气，他会哄她。他会的，她和他一样喜欢干净。和他不一样的是她喜欢热闹，她有很多的朋友。他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快乐，喜欢听歌看书和画画。在她的眼里，她是个满足的人。她一直在告诉别人她的快乐，希望别人可以分享她的快乐。她是个无私的女孩，她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快乐，当然也包括他。而他不知为什么会不快乐。也许她知道的太少，她说她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