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夏的夜,蚊子如同蝗虫一般,嗡嗡的带着一股闷热,席卷了整个铁炎城。
朱府里面,依然在这种天气里,保持着灯火璀璨的样子,哭嚎嘶喊声更是悠悠从这里传出,影响了住在附近的人,彻夜都不能睡去。
不过这些人却没有生出任何的烦躁,只是静静的听着,就连心中都没有腹诽之语,毕竟这可是朱寿的头七,铁炎城有史以来最受民众爱戴的城首。
然身在朱家里面的尉迟康,却是住在由朱允烈特别安置的厢房里,生出一股直指九霄的烦躁。不过好在厢房里就只有他一人的存在,不然若让人看到他此刻的神情,必定会遭受数百万铁炎人的唾弃。
“住在这里还真是遭罪啊,早知道还不如直接住出去,免得听到那么多鬼叫哀嚎之音”
久久睡不着的尉迟康,立马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随即走到窗边,浑浊的眼神在看到那溢满半空的燃烟,顿时变得无比的锐利,脸庞上的烦躁也没有半点的消散,反而达到一种悔恨连连的地步。
“二统领,您怎么还没睡着”
北厢院是当初朱寿在建造朱府时,特意开辟出来接纳贵客的一处别院,自然身为三军令公的尉迟康,包括一起同来的黑神卫们都被朱允烈安置在此。所以此刻尉迟康站在窗边的摸样,便被同样被朱家声音扰得睡不着便出来散心的一名黑神卫给看到。
不过此黑神卫称呼尉迟康为二统领,却是显得非常的奇怪,不过好在朱家人都被唤至西厢院那边,和朱允烈朱寿等一起为逝去的朱寿守夜,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这一幕。
“张聪,如今你的身份是黑神卫青龙队的统领,所以要改掉二统领的称呼,不然我们这些人要是被识别出来,都要完蛋”
尉迟康本来就心情不好,在加上耳间那时刻都入嗡呤般的哭泣声,神情就更显的烦躁。然他也不会深夜都没有睡着,而选择爬起来看窗外的一切,毕竟可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喜欢站在窗边被蚊子叮的感觉。如今猛地又听到手下,称呼那个跟随了自己十多年的职位,整张皱纹密布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就连雪白的双眉,都染上了一抹恼怒。
“二统领,这不是只有我们住在这里吗?难道那些死了族长便软的跟虫似的朱家人,现在还有那个监视的心情?”
张聪对于尉迟康的话语不以为意,甚至心中还觉得二统领太大惊小怪了,不就是冒充一下那些高官走走形势嘛。况且还有刘小邪那手堪称一绝的易容术,难道他们还能看出来,那就真的是朱寿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了的鬼了。
“这不是我们的大本营,自然是要步步为营事事小心,若你还要抱有这样的想法,我会第一个宰了你”
易容术,一门被江湖人极其贬低,但又非常想获得的西漠异术,传闻由蒙国绝顶杀手墨麒麟所创,拥有改变容颜骨骼的能力,和江湖的锁骨术,神偷术,五行术,迷幻术并称为五绝,所以此刻的尉迟康并不是那所谓的大夏三军令公,而是大漠大贼杨阔所扮。
至于张聪口中的刘小邪,实际上是一名根本不懂任何武术,但却对改变人的形体容貌声音异常有天赋的瘦小年轻人,乃是蒙国墨麒麟的后人,家传的易容术也修炼到了连绝顶高手都辨别不出真假的地步,不然张聪也不会有如此的自信。
不过此刻在听到杨阔用自己的语气说出这么一番冷漠夹杂着杀性的话,张聪即使胆子再大,也不禁浑身冒冷汗。毕竟二统领在他心中,可是一位堪比凶神般的人物,自然说出的话语也就一定能做到,不然也不会被大漠中那么多的大贼忌惮和恐慌。
“大人,我知道了”一瞬间,张聪又回复成那个掌控百臣性命,京都中臭名昭著的黑神卫青龙统领张鸽,话语恭敬语气谦卑,但却不露出半分讨好的姿态。
因为身为大夏的暗势力,又是一方统领,即使对方是三军令公,但各自掌控的职责不同。所以张鸽只会对尉迟康表示尊敬,而并不会因此贬低自己的身份。不然当初的黑神卫也不会把他吸收进去,并且提拔成了一部统领。
“既然朱家如此吵闹,弄得老朽无法入睡,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境况”看到恢复过来的张聪,杨阔眉间的怒瞬间便消散了许多,不过脸庞表露出来的烦躁却无半分的消弭,甚至耳间更是传来心烦的噪音。顿时一个想法涌入脑海,随即怎么压制都消散不了,所幸杨阔也就洒然一笑,恢复成尉迟康的声音对着一旁身穿黑衣但却是一副张鸽摸样的张聪询问道。
“大人既然有此意,手下便舍命陪令公出去一番”张聪在看到杨阔眉间的怒消去,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听到那道老迈的声音响起,脸上瞬间洒然一笑,痛快的回应道......
“朱寿的头七,我们应该给他送一个礼物”而就在杨阔和张聪决定出去走走的时候,在朱府之外,一条并不是很宽阔的小巷里,那里乌黑一片,就连天上的月光都透射不到这里,行人可以压根就没有,谁会大半夜的还呆这个黑漆漆的地方,但是却有一道阴冷的声音在这条小巷中响起。
“老大,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听你的”又一道不同的声音响起,不过却没有原先那道阴冷,反而有一种听起来让人极其舒服的豪爽。不过听那话中传递出来的意思,显然地位低于那发出阴冷声音的人。
“朱寿生前也待我们不薄,既然如此我们也应该回报他,想必如今的他,在地下是很孤独的”阴冷的声音再起,使得这句话听起来犹如一只鬼在人前低语,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特别是在回报那两个字语上,更是露出了残酷的意味。
“朱家上下,片甲不存,血流成河”在这人说完之后,顿时十几道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紧接着那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小巷里,一道道黑色的影子拔地而起,腾跃到瓦砾上,腾跃到围墙上,腾跃到大树上,但无一例外冲去的目的地,便是那灯火璀璨一片的朱家......
于此同时,秦家派出了族中的深藏的暗卫,打扮成一个个杀手往着朱家的位置奔去,不过与先前那伙人不同的事,他们的目标是尉迟康入住的北厢院......
朱府西厢院,灯火璀璨,火光更是比任何时候都炽烈,烟雾萦绕在其上空,虽有清风拂过,但却没有半分的消散,反而那股烟味更浓,呛的在此的众人都极其的不舒服。
年幼的孩子,早就按捺不住脑海涌入的睡意,被其父母安排进了屋子入睡,但是同年纪的朱爽,却没有半点的睡意,反而在其幼小的脑海内,始终萦绕着一团不详的阴霾。
“莫爷爷,家中的暗卫都安排好了吗?”相比于朱允烈的安然和舒畅,朱爽心中一直都有一座巨石堵着,这时脑海中升起的阴霾,更让他感到不安,所以同样的话语,已经询问过一旁的李莫好几次了。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不过爽儿你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难道老爷的头七之夜,真有宵小来捣乱”李莫无奈一笑,毕竟同样的话听了几次,再好的脾性都有点烦躁,何况是当年独入大漠斩杀敌军首领的冷杀手。
“希望不是如我所料,不然的话,就是朱家的不幸”听到那带着的怨念的声音,朱爽虽然年幼,但也知确实是自己问的多了,随即也就继续烧着面前的冥纸,心中则是不停的念着阿公两字。不过再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又回头去询问李莫同样的话语,令得前方的朱允烈都为之耻笑不已。
头七之夜,本是怀念着老兄弟的李莫,在这一遍一遍的询问下,真的感到异常的烦躁,心中更是生出一种甩手走人的欲望。
小少爷啊,虽然你妖孽的胜过老爷,但是也不要这样折磨老夫啊,一遍又一遍,你烦不烦啊,不烦我都烦了,只要你在问一遍,老夫就是落下一个不讲义气的名声,也要离的你远远的,太折磨人。又一次询问,李莫崩溃了,心中则是不停的对着身边这个知道他大腿间的小孩腹诽道,就连身子都微微朝后挪移了稍许,随时都准备着拔腿走人的姿势。
然就在这时,他整个身子猛然一震,无奈的脸色蜂拥出无尽的杀意,就连浑浊的老目在此刻都变得异常的锐利,如鹰如豹如虎如狮,腰间别带的软剑,都在此被他枯燥的右手按在腹间的剑柄处。
“老伙计,好久没饮血了,今日该饮个痛快了”话语说完,李莫瞬间腾跃出大厅,右手则是拿着从腰间抽出的软间,锐利的目光则是阴寒的盯着屋梁上的那一片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