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苍云来到学校附近的书店,迫于历史老师的威压,她不得不为这周的历史成绩加把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肯收留自己的社团,她可不想因为小小的历史成绩,弄到最后的部活成绩还是不及格。
书店的规模不是很大,书柜高矮不齐的紧密紧的靠在一起,只留下一人过的空间,书大多都是杂乱无章的堆着,大体分了一下学习区域和休闲区域。
此时书店的人不是很多,有几个学生在挑选学习材料,四周很安静,偶尔有书页翻动的声音。高苍云走在一堆试卷中,搜寻写着高二历史字样的试卷。整个长条桌上摆满了颜色不一的试卷,初中的、高中的,数学的、语文的、英语的……一堆堆的没有条理,也没有店员来整理一下,绕着桌子转了两圈,仍没有发现有关高二历史的。
眉头微皱,高苍云直起身子放弃从这堆试卷里寻找。来到墙边的书架,想看看有没有往年历史习题合集之类的书。书架上的书并没有按年级或是类别进行分放,而是前一本是初中语文后一本可能就成了高中物理,堆放杂乱毫无顺序可言,简直就是应付了事。高苍云越看眉头皱得越深,一层层的找下来,耐心都快被耗没了,终于在最顶层找到一本《高中历史习题集》,顿时欣喜若狂,让她一扫先前的不快。
高苍云一手扶着书架,一手伸长了去够书,看着指尖还有一公分就摸到书了,却怎么也无法跨越,才意识到她这165的身高是虚数,而书架的实际高度要比眼观的要高,又加上书架前堆着一摞摞书,让她的小手怎么也跨越不了那1公分的距离。不甘心的再试一次,她使劲踮着脚,身子向前倾,直到感觉书架有点歪斜,她才收回身子,无奈的望着眼前想拿又拿不到的书。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从她头顶伸过,毫不犹豫的将那本《高中历史习题集》拿了下来,眼看就要从她眼前离去。
高苍云毫不犹豫的一把抓住那只手,怎么说也是她找了半天才看到这么一本符合要求的书,不能让别人这么轻易夺走,“这本书是我先看到的,因为海拔问题所以还没拿下来,你不能抢。”
被抓住的手的主人并没有挣脱,只是手腕一个翻转,将取下的书递到了她面前。
高苍云一愣这才抬头看去,白炽灯光下鸢紫色的头发映成了浅蓝色,明朗的星眸完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看着她,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嘴唇,削尖的下巴,分明的五官凑成一张俊美无斯的脸。是让女生看了都嫉妒无奈的脸,美得让心都漏跳了一拍。
幸村抿唇轻启,语气中的笑意遮都遮不住,“我是因为海拔够了才来帮你的,不是抢书。你都不抬头看一下就私下结论吗?云子。”
曾经的高苍云总是低着头走路,见到人就躲,从不主动接近其他人,眼睛里总是带着一抹惊慌和不安。受了欺负不哭也不闹,只是一个人默不作声的待在角落里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何时会像这样去抓一个人的胳膊,仅仅为了一本书,他想不懂。
高苍云感觉脸上在烧,慌忙的撤回手,一脸尴尬的站在那,这次可算是丢人丢大发了,没想到会碰上熟人。真是太丢人了,居然一把抓住人家的胳膊,知道的是她在要他手里的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吃帅哥的豆腐呢。这要是发生在陌生人身上,出了书店的门也就互不认识了,尴尬也是一时的。偏偏是认识的人,还是她避之惟恐不及的人,怎么越不想与网球部的人扯上关系,就越是碰到,她是不是该着他们了。
两人从书店出来,高苍云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抽身,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
“云子,现在时间有点晚了,我先送你去站牌坐车。”幸村指了指车站的方向,示意先过去等车。
高苍云摇了摇头,先将买的书放入书包,然后道:“谢谢,不用了。我已经在这边租了房子住,以后离学校近了,就不用再坐车了。”
“租房子?一个人?”看着眼前娇小柔弱的小女生,幸村有些惊讶的问,很诧异她哪来的勇气自己在外面独住。
“恩”。为什么都这么惊讶的问?仁王是,现在幸村也是,难道一个人生活不可以吗?还是他们觉得一个女生还是一个高中生,选择一个人生活很不应该,是对自己的放荡和不负责任。可是她也不想这样,若能够选择,她当然希望在家里跟家人一起生活,每天回家都能听到‘欢迎回家’然后她说‘我回来了’,不是像这样天天面对一个空房子。
“你好勇敢”,幸村没有因为她的突然沉默而继续追问,只是一改先前欢快的语气说:“我到现在还下不了决定去外面自己一个人过。搬出了家就代表要自力更生,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父母已经完成了抚养义务。而在现在学习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我还没那个勇气选择出来单过,也不能保证自己有那个精力在维持生计的同时兼顾学习和网球。雅治和文太因为家远,从上高一就打算在外面租房子住,到现在还不是天天从家往学校跑,虽然这里面有一半家里人的意见,不同意他们在外面住,另外他们自己也没有下定决心。所以云子,你比我们每个人都要勇敢,并且付诸了行动,”幸村看着前方,说话时嘴角一直勾着一抹微笑,浅浅的带着些许苦味。
高苍云也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安静的走在幸村的身侧,他这是再夸她吗?勇敢?她的行为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勇敢,可对她来说却是习惯。当他们还在父母的羽翼下快乐的成长时,她因为工作繁忙的父母开始学习一个人生活;当他们在父母的陪伴下幸福生活是,她因为父母的离婚接受了一个人的生活;当他们在犹豫是否要独自生活的时候,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她唯一能赶在他们前面的,让他们惊讶的行为,是她舍弃了快乐幸福的童年换来的。她没有那么大的勇气,不是他们所认为的勇敢,她只是接受了这样的生活而不是选择。
所以……
“只是习惯了而已”声音很轻,没有温度的声调,在这喧闹的大街上很轻易的被覆盖,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动了动,却让身边的幸村震了下身形,激荡在他的心间久久未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