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这算不算是一场等待已久的惊喜开场白。
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季岩已经不见了。
看着桌子上的早餐,和他留下来的便利条,我不禁微笑,只觉今天又是挺美好的日子。
我不知道自己昨晚什么时候睡熟的,季岩的怀抱好像有种魔力,能让我每次都能觉得那么安心与踏实,就是觉得即使天塌了,也不关我的事。
可是如果天真的塌了呢?
徐丽丽急招我回杂志社,我以为是多重要的事,谁知道只是要我给许逸尘送个文件。
我极度无奈,又不好发作。只得在她的瞪目中拿着文件,灰溜溜的走人。
来到许氏的办公大楼,我打了个电话给许逸尘,他说他在办公室,让我直接上去。
我奔到电梯旁边,看见人太多,我很规矩的等着下一趟。
好不容易等电梯到达,把我闷得不行,一向知道许逸尘他们家大业大,许氏是行业中的翘楚,但前几次来,也没见像今天这样车水马龙的,今天是怎么着了?
我闷着头跑出去,刚到拐角处,只听啪的一声响。文件掉落一地,而我知道撞到人了。
我慌着捡起文件,嘴里说着对不起,那人捡起地上的最后一张纸递给我。
“没关系。”
我才来得及抬头看了他一眼,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
他看着我的脸,却微怔了怔。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向他点了点头,侧身走了。
许逸尘坐在办公室,悠闲自得的品茗着一杯咖啡,和一脸汗痕,气喘吁吁跑进来的我简直是场云泥之别。
我把文件递给他,坐在沙发上喘气。
他笑我。“怎么累成这样,谁赶着你走了?”
我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水,才觉得好些了。“我是给闷得,今天你们公司人怎么这么多啊。”
“多么?哪天不是这样。”
我不满的看着他。“今天还真就不一样,人就是特别多,坐个电梯人挤得跟啥似的,都怪你们公司,楼层修那么高。”
他不禁被我的话逗笑。“你还真是会找理由,那大概是我爸的关系。”
“你爸?”
他站起身来,坐在我对面。“嗯,他今天从国外回来了,带着外国高端公司高管,巡视公司。”
我方才感觉被喝醒。“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们公司的人急得。也只有你,还能这么悠闲。”
他慢慢翻看着手里的文件。“也不是多大的事,没什么可紧张的。”
我跟许逸尘一起结伴出门,准备一起吃饭。
刚走到大厅门口,遇到正返回的一人。
“董事长。”
许逸尘叫了一声对面的人,把我吓一跳。眼前这人,不就是我拐角处撞到的那个中年叔叔。
董事长?那不就是他爸。我还没来得及感觉这话中的不对。
对面这人,没有理会许逸尘,朝我看来。
看向我的那一眼,眼中的诧异丝毫不减,就像当初许逸尘他妈第一次看到我一样,只不过少了些惶恐。但只转瞬,眼神又恢复了平静。
“你们认识?”他缓缓开口。
“嗯,她是我朋友,今天帮我送点东西过来。董事长要是没事,我们就先走了。公司的事,我晚上跟你汇报。”许逸尘回答他,语气里竟是平淡得跟水一样。
见他微微点头,许逸尘拉着我准备走,我也没说话,跟着他走了。
心想这对父子还真是奇怪。
看到坐在对面的许逸尘半天都没说话,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
他的脸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你是不是觉得我跟我爸之间很奇怪。”
“是挺怪异的,哪有父子这样生分的。见了面跟个陌生人似的。”话刚出口,我就后悔得不行。
看着许逸尘的沉默,我的心里不由自主的一阵心虚。
颤颤巍巍的说出一句:“怎么回事。”
他像是考虑许久,才说出话来。“他虽然是我父亲,但是我跟他一年之间能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我跟他的关系从我小的时候就是这样。那时我还不懂事,看见父亲对自己的冷淡,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不够好,才得不到他的重视。所以我拼命的努力做到最好,不管做什么事都努力得到第一。可是我发现自己错了,无论我是优秀还是顽劣,他对我,都是这样,一如既往的冷漠。时间长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为什么?”
听他说出这番话,我更觉得不可思议。许逸尘那么优秀的人,不应该都是每个作为父亲的人,都该引以为傲的吗。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小时候天真,也问过我妈,可是她也只会说是我小孩子瞎想。长大了,就更不会问了。”
没有想过许逸尘清逸的面具背后,还残存着这样的一段过往。
脑子里安慰的话一大堆,饶了一圈却觉得没有哪一句是合适的。一阵突兀的铃声将我们满脑子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只听清许逸尘淡淡的说了句“好”,就见他挂了电话。
见我还在发呆,许逸尘拿起衣服就来拉我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他在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这可是我的秘密,可不能告诉别人哦。”
我愕然抬头看他,对上他清澈的眼。“按?不吃饭了啊。”
他只是拉着我走,也不回头。等踉踉跄跄的回到车里坐定。他才告诉我是他妈打电话让他赶紧回家,因为今天他爸会在家里吃饭。
许逸尘并没有多余的反应。只喃喃开口。说了句:“难得难得。”
“那你要是急着回去,就不用送我了,省得麻烦了。”
许逸尘看了我一眼:“跟我一起回去吃饭吧,刚不是还没吃吗。”
我不禁大惊:“什么?去你家跟你爸妈一起吃饭?”
看我一副吓了一跳的样子,他倒是丝毫不意外。随即就点了点头,表情是一脸的肯定。
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莞尔。我回答他:“好,我跟你去。”
许逸尘,就让我给你一次大大的勇气吧。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系着围裙,看到我跟许逸尘,忙欠身让我们进去,想来应该是他们家的保姆。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许逸尘他们家。
他们家是一栋独立于花园之中的小别墅,房子的装修很是典雅,不是那种富豪之家一味的黄金灿灿。很有规格的欧式风格,美则美矣,可是也大得令人窒息。
许久不见的许艺晚从大理石的台阶上走下来,眼睛里满是轻蔑的看我一眼。“哥,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许逸尘瞪她一眼。她才心不甘的从我面前走过。没再说话。
老远的听见有人说话。“逸尘带着谁来了?"
我们转过头的时候,看见许逸尘他妈朝我们走过来。眼里的微笑在看到我的一霎那,硬生生的淡了下去。
我脆声声的喊了声阿姨好。
“都别站着了,坐下准备吃饭吧。”说完话后,她不再看我,径直向前走去。
菜上齐了,却没人动。直到许逸尘他爸缓缓来,坐定了。这场晚宴才算开始了。
他爸坐在主位上,看过我一眼。没有下午初见时的惊诧,眼里也没有惊奇,就像是知道我会跟他来一样。
“吃饭吧。”他拿起筷子,桌上的人才开始动了筷。
我看许逸尘一眼,见他只是平静的吃菜,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客厅里安静的只剩下一桌子人吃饭的声音。
倒是许逸尘他妈先说了话。“明远,你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会不会住久一点。”
“呆不了几天,公司巡查的事一完,我就走。”
一句话里平淡无波,冷得没有一丝感情。我听不出来这是一个丈夫在对他妻子说话。
他蓦然转过方向,看向我。“这位小姐跟逸尘认识有多久了。”
愣了半天,才知道他是在问我。
许逸尘也没看我,飘出一句。“没多久。”
许先生眼里显然透出一丝的不悦。我急忙开口:“嗯,我们是朋友。”
他蹙起的眉头终于散去,“不知道要怎么称呼。”
我暗松了口气,“哦,叔叔,我叫沈随心。您叫我随心就好。”
他拿筷子的手兀自紧了紧。“你姓沈?”
许逸尘母亲听完这话,一脸复杂的表情。默默的看向许先生。如果我没有看错,她的眼眶里有着些许的湿意。
见他只是放了筷子,像是想起什么往事,怔怔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