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在第一时间跑了起来,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陷入两难之中,到底是该离开还是追去,就像摇摆不定的天平两端无法做出最后的衡量。
紧接着又是一阵阵爆炸的声响传来,整个天空几乎已被乌黑所覆盖,就像暴雨之前覆盖大地的黑色织衣,眼见青年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视线之中,还是无法做出决断。
最大的考虑因素是背上的少年,只是孤身一人想必会毫不犹豫地追上,现在需要负责的不仅是他一人的生命,还有属于少年的美好未来,这样的沉重越是了解便越是无法轻下抉择。
放在这边自然是个选择,理所当然有着相应的风险在,要是被对方的人发现下场不用多说,对于一个昏迷的人又能指望会有多少反抗能力,如果叫醒少年的话结果恐怕也好不到哪去,几乎可以确定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对方本营跑去。
现在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情,换个角度来看如果完全清楚也就不需要在这里犹豫不决,正是因为不清楚才会产生担忧,担忧眼前曾是强盗的青年遭遇危险。
再不追的话就无法跟上了?情急之下找到了说服的理由:既然刚才是对方救下,现在该是偿还的时候,哪怕会因此遭遇危险,不过是让情况回到稍早,在那一片黑暗的房间之中。
即便全力奔跑,在背着少年的情况之下,也无法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只是这样还不算太糟,最起码还能远远吊着,然而逐渐猛烈的爆破声响带来的浓烟开始弥漫,眼前的景像正在逐渐模糊。
出声叫住?先不说青年会不会听到,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停下,他的心里恐怕已经容不下其他事物,再说是以甚么立场,甚么时候也会关心起强盗的安危,过去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无法遗忘。
理智与行为有时就像站在两个相对的立场总是背道而驰,明明觉得像对方这样的强盗,最好死的干干净净,身体却是奋力奔驰,拚命要追上前方的青年,担忧对方会遇到危险。
矛盾永远都是人心之中最为奇妙的情感,或许也是人类才智有限的铁证,如果不是无法在短时间做出最好的取舍,又怎会有犹豫不决的烦恼?
姑且撇开这样值得思考的问题,必须得承认追丢了青年,四周窜起的浓烟就像黑色的雾气垄罩,同时也像是不祥的预兆降临到所有人的心中。
还有需要追吗?已经不是能不能够的问题,而是要不要坚持的决择,能够看清的范围正在逐步收缩,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即使小心注意还是有着迷路的可能。
就像是要考验安弗帝的能力一般,背上的少年也在这个时候醒来,趁着他没有注意从背上跳下,往着一旁的岔路在瞬间就失去了身影,隐约似乎可以听到少年诉说抱歉的言语。
原本未决的问题又增添了新的麻烦,安弗帝恨不得有人能够告诉他此时此刻该做些甚么,省得在近乎无解的思考迷宫之中徘徊。
又是一声爆破,不仅是在现实之中,同时也在脑海之中,将所有的麻烦炸开,留下其中唯一的念头:向着爆炸声走去。如果是青年的话应该也是相同的想法,说不定能在那里遇见他,至于少年就暂且忘记。
估算起来应该不会太远,先前埋怨的黑烟在此时成了最好的路标,选定最后出现的那道,约莫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应该能够赶到,至于到时候该怎么做就等到了再说,现在就专心赶去。
预期的爆破声没再传来,反而感到不安,变化的发生不见得都是令人衷心期待,至少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并不希望如此。
转过最后一个岔路,距离浓烟窜出的地方已经不远,远远看去有着两道人影分为两边对峙,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有用的讯息。
向着那边小心靠近,试图得到更进一步的信息,同时也小心地不让自身的存在暴露,隐藏起来的力量绝大部份的时候都能发挥出更好的效果。
「请你离开这里。」远远地就能听到模糊的声音,隐约可以感觉出是先前青年所发出的。
「该离开的是你才对,快点让开。」另一道声音也传了过来,要比刚才的来得浑厚,更容易让人听得清楚,除此之外安弗帝觉得似乎曾经听过这样的声音,只可惜弥漫的浓烟无法看清两人的容貌。
其中一道身影举起了手来对准另外一方,就像拿着甚么东西指着一样,然而另外一道身影却是向前进了一步,同时又传来了一道声音:「我并不想伤人,但是对我攻击的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为了这种人值得吗?」
安弗帝不禁产生了疑惑,刚才话中的这种人指的又是谁?这个问题很快得到解答,仔细一看,能够看出举手的那方身后还有一个倒下的身影,想必就是话中所提到的那人。
同时刚才有着熟悉感觉更加强烈,脑海之中似乎有着一道身影浮现,明明知道他的存在却又无法看清,这样想之不起的感觉总是令人讨厌。
咻的一声划破了原有的局势,一瞬间就射到对方面前,眼看就要透体而入的时刻,可又突然转向落下,就像撞到了甚么坚硬的东西一样,同时之间一团火焰包覆了另外一道身影,于此同时安弗帝终于想了起来。
「席斯!」一声惊呼突兀响起,一道视线向着安弗帝看来,随即也传来了一声惊呼:「安弗帝!」
两人都不曾想过会在这里遇到对方,心中都被强烈的震惊所填满,还没来得及品尝重逢的喜悦,安弗帝突然想起被火焰吞噬的青年,下意识地跑了起来,只见火焰之中的人影点点吞噬于烈炎之中,短短瞬间已经甚么也没有剩下。
原本跑起来的双脚停了下来,似乎也是明白这样举动的毫无意义。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一股苦涩突然涌出,眼角余光中的灰烬让重逢的感动参杂了莫名的情绪,是一种复杂地让人搞不清楚的情绪,就连他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都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会被青年的死动摇?不!就连是不是青年都无法确认,只凭着一道模糊的身影及听到的声音,凭甚么确定是他?然而这样逃避问题的作法丝毫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反而升起了心中的罪恶,与刚才的奇妙情绪混杂。
是不是他已经不重要了,除非能看到青年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否则那道身影就只能是他,那个曾经救出并让他动摇的那个青年,随着他的死亡心中的动摇又更发强烈了。
「怎么没有看到杰尔,他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席斯半笑着说。
刚才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消化,又是股浓烈涌上,搭配着席斯的笑容如同一柄利刃刺下,原本伤痕累累的心又增添了道流血的伤口,与先前尚未痊愈的伤口一同滴着鲜血。
如同沸腾翻滚的热油可以说是现在心情的最佳写照,众多纷杂的念头不停升起又被推挤而下,然后又再一次地升起,不断刺激着脆弱的心灵,几乎忍不住要对席斯咆啸,为了青年的死、挑起杰尔的痛苦以及对于自身无能的满腔愤恨。
最终这股冲动还是压下,即使真的做了又有甚么好处?会因此痛快不成?或许在瞬间的确如此,接下来的尴尬又该如何处理?为了一时的情绪而后悔,这样的行为绝对不值得去做。
「你怎么会在这里?」选择用问题来逃避问题,现在的他迫切需要时间来整理自身的情绪。
席斯指着地上的人说:「我是为了他而来的,他是我正在追查的组织的一员,说不定他会知道一些事情。」
顺着席斯所指看去,正好看见那人举着手弩对着胸膛,突来的变化是席斯所没有料到的,还没来的及阻止,刺耳的声响已经传进耳中夹杂着穿过血肉的闷响,即使不用确认也能肯定对方已经死去。
看着席斯脸上闪过的情绪,安弗帝又是升起了一股愧疚,如果不是他,说不定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又是这种情况……怎么这个组织的人动不动就要自杀,他们不烦我还嫌烦。」
如果是在以前,听到这样的抱怨,想必会露出会意的微笑,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半分这样的心情,心中的混乱已经容不下其它半点进入。
「看来那个人给我的这个任务恐怕是完成不了了,就是之前在迪墨里的那个人,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佣兵里的第一人!」
无意之间的言语又是勾起情绪,第一人!那个人想必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尽管彼此之间只有短短的交集,却已留下不可抹灭的深刻。
「你所说的那个组织是夜吧?」用着略微淡漠的语气问出,对于镜,确实有着恨他的理由,不过就是无法打从心底讨厌,同时也无法发自内心感到喜欢,冷漠或许是唯一能够选择的态度。
「你知道!我还以为没有其它的人知道,原本也就猜杰尔可能会知道,没有想到你竟然也会知道。」
再一次提起杰尔的时候,安弗帝的神情仍然不免黯淡,尽管先前早就有过经验,却也没有因此更能忍受,反而有种更为强烈的感觉,先前所立下的决定在此刻显得多么脆弱,掩盖的伤口并不会自己痊愈,只会继续腐坏。
「先不提这些了,也不晓得他们哪里弄来的军用火炮,这种专门用来破坏的武器很快会把这里烧毁,炮弹里面的火油会让火势快速蔓延,在这里还没陷入火海之前还是快点离开。」
拉着安弗帝就要离开,然而安弗帝就像脚下生了根一般没有移动,少年的身影从脑海之中闪过,那些罪有应得的家伙被烧死也无所谓,可是被抓来的人是无辜的,就当是良心苏醒,从前能够漠视的心态被青年的死瓦解,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坐视不管。
「怎么了!我是没有关系,可是你不同,如果不是我的能力是火在这里一样会没命。」
「这里还有被他们抓来的人,如果放着不管的话他们会死的。」
席斯对上安弗帝的眼神,似乎在观察些甚么,过了几秒之后才说:「十分钟,如果没有找到的话也要离开这里,不然也没有意义了,快点带路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能够得到同意,自然是松了一口气,然而另一个问题又马上得要面对,根本不晓得他们在哪,怎么可能能够带路。
不安地瞄了一下席斯,得到的是一道不解的目光,说与不说之间确实让人感到犹豫,但在这样危急的时候也不是顾虑的时候,坦白换来的是不可置信的大喊。
「你高兴就好,反正时间到了就算是打昏也要把你带走,到时候你可不要怨我就好。」席斯半笑说着,幽默的语调冲淡了不少尴尬。
当然要面对的问题不会因此改变,只是能以更冷静的情绪思考,现在走一步算一步,即使最后没有救出,至少也能说服曾经努力,比起一开始完全放弃来说,更能够被人所接受。
「随便找找吧,就往那个方向好了,我想那边的可能性应该比较高。」所指的方向正是他们逃出的地方,同时也是少年那时候跑去的方向。
「那个方向的话应该可以再多留个两三分钟,刚好是在上风之处,火势不会那么快蔓延到那。」
安弗帝跨出了脚步表示行动,尽管能够多了一点缓冲,其紧迫的情势依然不改,与其拖拖拉拉地把珍贵的时间浪费,不如赶快行动。
现实要比想象中更充满希望,才没走几步路,两人就撞见一个逃命的人,席斯顺手将他拦下,将从对方口中获得有用的信息,对方一开始根本理都不理,然而席斯硬是把他抓住,明摆一副不回答就别想走的架势。
碰到这样蛮不讲理的人,过去一贯使用的蛮横完全没有作用,刚才反抗所吃的苦头顿时让他听话起来,问甚么就答甚么,而得到想要的讯息之后才将他放走。
从刚才那人口中得到了牢房的位置,与原先所猜想的几乎相同,虽然耗费了一些时间,考虑盲目寻找的浪费,还是有其价值在。
到了对方所说的位置,果然有着向下的楼梯,一般来说牢房多在地下的理由是让人较难逃脱,除非能够凭空挖出一条通道,否则对方只需要在出口设置防备就能够拦截。
估计是由于大火的缘故,整间屋子已经看不见一个人影,正当这么想时,又突然看见人影从入口进来,几乎是在第一眼就认出是先前的那位少年,都不禁有些感叹缘分的奇妙。
少年脸上的表情很明显也是发现到了安弗帝,似乎可以看出一种名为逃避的情绪出现,然而却是迈步向前,就像有着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对着安弗帝一个点头,没有开口说出半字,或许是不晓得该说些甚么,只能以沉默做出行动,倒是一旁对席斯率先开口,小声问着安弗帝这人是谁,得到的是一个草草响应的答案,真要介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接着少年环顾四周像是再找些甚么,站在他的立场,大概可以猜到他这样做的目的,开口说道:「我想你的父亲很可能就在下面,跟我们来吧。」
两人径自往着地下走去,少年只是愣了一下也跟了上去,才刚走完楼梯就能见到两旁长长的牢房,即使是现在,仍然不免好奇为什么为有这么多的牢房,难不成需要关押的人有可能如此之多?
「里面的人听着,尽可能远离门口,等下我要把门破坏掉。」席斯向前一步大喊,雄浑的声音在通道之内回响。
一时之间安弗帝还没有反应过来,搞不清楚席斯到底要做甚么,这份疑惑很快就由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所解除,一颗如人头大小的火团凝聚,很快地便胀大为如同孩童般的大小。
又在短短的瞬间有了变化,好比气球吹破的瞬间,整团火焰炸裂开来,熊熊的火焰占据眼前的一切,同时可以感觉到强劲的气流袭来,一般来说攻击发出的地方都是相对最安全的位置,而在这里都能感到它的威力,其它的地方自然不消多说。
当火红从眼前消退,焦黑的色调让原本的单调增添了几分变化,更为重要的是,先前紧闭的房门已经不见任何一扇完好,撇开这个方法的危险程度,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十分快捷的方法,也是现在十分合适的选择。
从临近几个房间陆续有着人走出,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着迷惘,随着其中一道身影的走出,身旁的少年突然叫喊着跑了过去,让走出的那人脸上满是错愕。
过了一小会儿,又被全然的喜悦所取代,这样的喜悦或许是他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如同绝望一下子变为希望,巨大的反差多少会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受,男子自然也不例外,即使是梦也让人不愿意从中清醒。
想来少年所抱着的男子应该就是他的父亲,这一刻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必然会是一生之中难以忘怀的记忆,这份感动也感染了周围的人们,对于安弗帝来说,就像是能与杰尔重逢的可能。
原先以为不可能的事情在眼前完成,其象征的意义或许也正是如此执着的理由,如果原先相信无法完成的事情得到了验证,那么其它的事情是否也不像先前所相信一般地绝对?
「抱歉打断你们感人的重逢,如果不想要等下被烧死在这里的话,最好还是马上离开这里,到时候你们再感动也不迟。」席斯的话顿时让气氛为之一转,原本空气之中的喜悦之情被凝重所取代。
没有任何愿意获救的人会向往死亡,换句话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得要考虑席斯所说的危险,即使是安弗帝也不例外。
少年有些不舍地放开了男子,对于外面的情况少年自然也是清楚,对于危险的感受当然更为强烈。
从狂喜之中回过神来的男子,在看到席斯的瞬间发出了惊呼,席斯在注意到之后,表情也有着明显的变化,从刚才的情况看来,两人应该早就认识。
「跟我走。」
再一次发出的提醒结束了刚才短暂的插曲,约莫估算起来也差不多有十分钟过去了,正如刚才所说的,如果不想被烧死在这里,最好抓紧时间离开。
回到楼上,可以感受到热气迎面袭来,走出门外,赤红的火焰是世界唯一的色调,现在的情况远比先前想象来得恶劣,之前进来的时候四周连火苗都没有,没有想到才下去没有多久竟然会变成一片火海!
风向转变了!这点细微的变化很快被安弗帝察觉,只是对于现在的情况又能有甚么帮助?事情不会因为明白形成的原因就不会发生,绝大多数的时候是作为借鉴,避免同样的问题再次发生,至于现在还是专心思考如何离开,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好好反思也不迟。
众多方法从脑海之中涌现,却又一个个地被否决,如果要用一个简短的字词来形容的话,束手无策或许相当贴切。
就在安弗帝苦思无果的时候,席斯已经做出了行动,烈炎从他身上窜出,紧接着向着前方席卷而去,一条火焰所构筑的通道出现在众人眼前。
都是同样冠以火焰之名的烈红,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受,如果说刚才的火是狂暴的烟花,那么现在的就如同壁炉里的火焰令人感到温暖。
「快点从这里离开!」安弗帝对着众人大喊,虽然他不是席斯本人,也能够明白这样的通道不能够维持太久,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席斯是用着一己之力,隔绝掉通道两旁的熊熊烈火。
如此高强度的能力输出想必维持不了多久,为了避免耗费多余的力量,自作主张地催促众人,尽管仅是一点点的帮忙,最起码也是一份心意。
短短一愣之后,众人依序走进了通道之中,除了席斯之外,就只剩下安弗帝还没有,眼神短暂交流之后也跟着进去,接着席斯也是,每一步跨出通道的长度也随之缩减一分,当最后一步跨出,刚才令人惊奇的景像也消失无踪。
四周的火焰不时涌来一道道的热浪,但比起刚才烈火重重的包围无疑是好上许多,最起码能够看到一条生路向外延伸。
也无须选择该走哪条路,烈火之中自有着命运的启示,刚才另一个可以选择的方向已被朵朵绽放的红莲所占据,即使没有人再出声提醒,也都明白要加快脚步,说不定就在下一瞬间,站立之处将被火焰所侵吞。
几乎是被熊熊烈火所驱赶,其中的几个危机由于席斯的存在变得有惊无险,不自觉间已经跑出好一段距离,燥热的气息终于有着一丝丝清凉夹杂其中。
在山丘之上的林间,望着脚下的一片通红,众人终于可以得到喘息的机会,或坐或站用着各自的方式舒缓刚才的紧张。
「席斯,我要感谢你又救了我和我的伙伴一次,现在可以确定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吧?」男子笑着说,当然如此语气之中的真意不会因此而被掩盖。
「这次依然算不上数的,说起来你真要感谢的是他才对,如果不是他坚持的话我想我早就离开,你要谢的话还是感谢他吧。」席斯一个勾手将安弗帝拉了过来。
相对于安弗帝的拘谨,男子的态度显得十分自然,既是个性之外想来也跟两人所经历的过往有关,猜想男子应该也是一名佣兵,即使是一二阶的能力者在任务之中所遭遇的危险往往需要他人援手才能渡过,更别提绝大多数的普通人了。
从这个角度出发,能够活下来的佣兵或多或少都承接过他人的恩情,即便原先不习惯的人,也会从这样个过程之中逐渐习惯,到最后甚至会融入一个人的性格之中。
又在这个时候,少年走了过来道谢,让困窘的情绪更是增添,安弗帝并不擅于表达,不过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一样,没有必要也同样没有需要。
「不好意思,原本应该要好好感谢你的,不过实在是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去处理,恐怕得先离开了,要是有空的话欢迎你们随时到城里来找我。」
短短话别之后,男子领着众人离开,渐行渐远的人影之中,似乎可以见到其中一道较为矮小的身影不时停下回望,除了少年安弗帝不做他想。
「对了!」
一瞬间有着不好的预感,关于杰尔的事即使觉得席斯有知道的权利,却还没有准备将这一切向他说出,最起码还不是现在,至于要准备多久就连安弗帝自己也不知道。
「跟你讲一个好消息,我已经进入五阶了,对于能力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就像刚才的火焰通道,如果是在以前根本做不到那样的效果,放火烧死自己还比较有可能。」
五阶!这样消息的震撼透过安弗帝的表情演绎出来,要知道距离上次分别的时间估计不会超过两个月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没想到席斯竟然能够突破,这样的速度让他都不禁怀疑是不是自身的天赋太过贫乏。
或许是安弗帝的反应让席斯获得很大的满足,看他脸上满脸得意的模样真的会让人有种想打下去的冲动。
「其实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见到第一人的时候,他说要帮我提升一下能力,不晓得这是不是他的能力,总之我莫名其妙地就突破到了五阶,到现在都有点怀疑我是不是在作梦,要不要我帮你问问看他能不能也让你提升一下?」
神情突然一黯,随即安弗帝低下头去试图掩饰脸上的情绪,震惊的喜悦之后是残酷的事实,无法使用能力这个问题就像沉甸甸的巨石压在身上,明明是最需要能力的时候却又失去,经过刚才的事情,已经开始体会到失去能力的他是多么地弱小,就连性命也是靠着别人才得以保存。
绝大多数的人们都渴望得到帮助,也有着不在少数的人在渴望的同时却也排斥,另外还有像安弗帝这种完全排斥的人存在,如果只是小忙或许还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可是像生命如此沉重的完全无法选择忽略,特别是建立在牺牲之上。
「怎么了?这付死气沉沉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我所认识的安弗帝,要是拖拖拉拉的话我可要远远超过你啰,到时候可别怪我这个朋友不讲义气。」
任由席斯的手勾上肩,如果是在以前肯定会嫌太重为借口挣脱开来,真正的理由或许是对于席斯这个朋友的认同并没有像想象中强烈,至于现在,至少是这个令他感动的当下,安弗帝没有做出任何的闪避。
席斯原本都已经做好准备会被赶开,预想之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倒也乐得轻松,稍稍得寸进尺地加了一点重量一样没有反应,总觉得这一次的再见,比起上一次来说简直像是不同的两人。
到底是发生了甚么事情?这个疑惑席斯放在心中没有问出,从刚才在火场之中相遇的时候,开始的几句交谈隐隐就有着感觉,只是由于状况危及也就暂且放下,至于现在席斯觉得还不是时候,虽然不晓得发生了甚么,从得到的反应来看或许不是好事,这样的事情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才不会让彼此受伤。
「先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吧,不晓得是不是用太多能力了,怎觉得现在好累,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躺下来好好睡他一觉。」席斯装模作样打着哈欠,一时之间也不晓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样的情况可大可小,想必只要是能力者都会有经验,能力使用的量度很容易在不自觉下超出,尽管绝大部分都是能力者主动透支,力量有时就像权力一般如此诱人,而在其强大背后却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代价。
「就听你的,我想就在附近找一个有水的地方好了,应该会凉爽许多。」
「为什么?这里还蛮舒服的,我看干脆就在这里,也不用浪费时间去找了。」席斯立刻发出抗议,拥有火之能力的他对于炎热不仅有着较强的忍受力,而且还会觉得十分舒适,空气中的热风对他来说相当宜人。
「先放下这个问题,我突然想起来下面的火难道就不用管吗?」或许还有一句潜台词是安弗帝没有说的:万一火烧过来该怎么办?
席斯看了看火势再转头看着安弗帝,眼神之中似乎是满满的嘲讽。
「你以为我们会有办法吗?都已经烧成这样了,四周的温度普通人只要一靠近就会被热昏,除了等它自己熄灭以外,就是祈祷现在下场大雨。」
听着席斯近乎多余的解释,也觉得刚才的想法十分愚蠢,任何具有判断力的正常人在看到下面熊熊燃烧的火海也都明白事不可为,别说扑灭光是靠近一点都像席斯所说的一样,绝对是近乎自杀的举动。
「那还是先离开这里好了,就算是你应该也不会希望在休息的时候突然被火所包围吧?」
「你刚才想找有水的地方不会是怕这种事吧?你就放心好了,我敢保证要不了多久火就会自己熄灭了。」脸上的自信几乎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认同,但也只是几乎而已,安弗帝脸上做出来怀疑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证据。
「说起放火这一回事你绝对没有我拿手,看到周围没有,一般的建筑都会和森林有着一段距离,而他们大概怕被偷袭这段距离明显长上许多,没有东西可以烧火要不了多久就会熄灭了。」
确认不是开玩笑的表情之后,心中多少也信了几分,正如席斯所说,可以看到火海和森林之间是一片荒地,目前看来还没有燃烧起来的迹象,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熄灭了,当然这个时间是长是短至少现在是猜不出来的。
「还是找个远一点的地方好了,你不觉得这里的味道闻起来不太舒服。」不死心地又找了一个理由,也不晓得是在闹着玩还是真的。
席斯配合吸了几口气,并没有觉得有令人不舒服的味道在,不禁在想到底是安弗帝太过敏感还是他的感觉太过迟钝,以过去的经验来判断,或许后者的可能性明显较大。
「随便怎样都好,只要是个能睡觉的地方哪里都行。」一边说着一边就走了起来,完全没有等安弗帝带路的意思。
稍微一愣,也跟了上去,谁先谁后这种事情一点也不重要,在属于两人的道路上一步步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