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没有听婆婆的劝导在家慢慢的打听那十一娘的下落,是太过年轻气盛了。如果当初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也许我便不会那样莽撞的闯进这虎穴来。现下我正被捆绑在一地下室的刑具上,清子剑也已落入奸人之手。那成洪正手持长鞭在撒满辣椒水的大盆里来回的翻转,“你师父命好啊,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可是你的命就不如你师父好了,你看这会子他倒是安稳的死了,我就只有找你报仇了”。他说完后慢慢的朝我走来,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我顿时觉得下巴疼的厉害,好似一不小心就会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眼泪也顺着两颊躺下来。“哟,哭了,这一哭还真是梨花带雨啊,可惜了这里无人欣赏啊”,说完狠狠得一用力,我的眼泪流的更快了,“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我师父一代豪侠,怎能是你这种人渣可以企及的,我哭不过是替这世界难过,替这被你披的人皮所迷惑的城中城的百姓感到惋惜罢了。”“是吗,你师父不过是一个被带了绿帽子的傻瓜罢了,你以为他有好了不起?”我本不想在这种时候留下泪来,可是眼睛总比我先一步知悉我身体的疼痛,“师父自然是痴情的,你这种禽兽怎么能懂得人类的感情”。
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感到成洪的手猛的一抖,他恨恨得看着我,眼里几乎喷出火来,下一刻疼痛便席卷我的全身,他愤愤地挥舞着手中的长鞭,“你竟敢这样说,你也这样说,你那狗屁师父一句话就毁了我的一身,他竟然那样藐视于我。我不过是想得到我心爱的女子,强行与她温存了那么一小会儿,她竟然就自杀了,她为什么自杀,你知道我有多伤心么?”他一鞭鞭的打在我身上,大声的咆哮着,走火入魔一般乱语,我只觉得也许死还没这般痛苦,我的衣襟渐渐被鲜血染红,全身再也没有一点点力气,甚至连皮肉绽开得声音都清晰的传入我的耳里。“我那么伤心,梁清那杂碎竟然在天下人面前说我是个不懂人间感情的麻木躯壳,他凭什么那么说,就因为那女子的父母找了他伸冤,他有什么资格批评我,所以我才杀那两女子的父母,他们都该死。可是梁清,他为什么废了我的武功,你知道我多少年才练好的吗,他竟然将我废了?”他的面孔愈发得狰狞,吓得周围的护卫都暗暗的往后退了一步,我心内惨然,这些人想是也没多少有心的。只是我若这样死了,师父的遗骨该怎生是好?这成洪竟是如此败类,师父为民除害又做了一大善事,只是不知道他怎的又在江湖上建起这城中城的,若他知道师父的遗骨还未处理不知又要怎样作难一番。想着使劲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顿时失去知觉的身体猛地一痛,便是这一痛将我又拉回无尽的痛的海洋来,让我像掉进海里的石头一样,不断淹没。“不哭了啊,哈哈,怎的不哭了,你快哭啊,不哭多没意思”,他忽地又笑起来,停止了对我的鞭打,他虽停了我身上的疼痛不仅没停,却反而愈加的清晰起来,这会子脑袋虽然还有几分清醒但身体实际一点力都没有,再加上我来得时候这变态在我的茶里加了卜知什么东西,我当时该注意的,心内却又想,青天白日他又还是有些名气的应不会对我怎样,哪知……
“禀城主,外面有一自称常如风的男子求见”,忽然一护卫走进来跪膝抱拳说到。我心内微惊,常如风,他是来救我的吗,可又转念一想断然是不可能了。“说是哪个常如风了吗,可是那天下第一商的常如风”,那变态将整了整衣襟漫不经心的问道。“这,弟子不知”,那人低声说道,那成洪听他如此说定定的看着他,顿时吓得那护卫匍匐在地,“城主饶命,属下见那人气质不凡,到有几分气势,说不定正是那天下第一商。”
我早已失去了知觉,也再听不清他们接下来说了什么,只是隐约觉得有人又将我架回了牢里,我一挨着地便彻底失去了知觉。不知过了多久忽觉有人边拍着我的脸边喊着“姑娘姑娘”,便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张有些熟悉得男子的脸,“你是”,我有气无力的问着。“姑娘不拿着竹笛来找我,却原来是到这儿寻死来了么”,那男子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问道,“是你啊”,说完这句我便再次堕入了黑暗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无际的湛蓝天空,我躺在一棵大树下,背靠着树,身上的白衣已被鲜血染红,有的伤口还在淌着血。“少侠挟了我的未婚妻要去哪里?”我循着这有几分熟悉得声音望去,那白衣飘飘的少年不是常如风又是哪个,我心内竟是一喜,只是他们这架势看上去到有几分要打起来的样子。“公子说笑了,这女子明明是在下的朋友却怎地成了你的未婚妻了”,救我出来的那男子道。“离梨淘气,不过是与我闹了些脾气便离家出走了。”“哦,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新娘子离家出走走到牢里去了的”,那男子又打趣道。我心内有些疑惑,如今这是怎样的情况呢,常如风又怎么在这里,。我见他们之间的气氛紧张,便要挣扎着站起来,却哪知全身一点力气的都没有,这一动只牵的伤口生疼,便嘶的一声叫了出来,瞬间他们两个便来到了我面前,只是谁都没有说话。“常如风你怎么来啦”,我尽量装出个轻松的声音来,“我终究是来迟了不是吗”,说完低下头去,那样子竟是极其地悲伤。
过了一小会儿,他伸出双手来将我抱起,“多谢少侠救命之恩,以后要是有什么能帮忙的还请少侠不吝告知,常如风赴汤蹈火。”那蓝衣公子却并不领情,只看着我说,“那笛子好好的收着没,尽快来找我吧,我不想等太久,我是诺然,诺言的诺,仍然得然”,那眼神像是再说什么极其认真的事似的。常如风从鼻子发出哼的一声便大步的走了,我从他的怀里转过身,正好看到那蓝袍男子簌簌的在风中站着,意味不明的望着我们,太阳把他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这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一张大床上,常如风靠在床尾打着盹,屋里的灯也有些暗了,他看起来十分的疲倦,嘴唇边得青胡茬也冒出些许来,眉头深深的皱起,,脸上无所谓似的从容也不见了踪影。从四海香一别也不超过十日,是什么事让他如此的费神呢?我这样想着,看着他的脸竟觉得心里像似安稳了许多似的,却见他微微的张了张嘴,我赶紧闭上眼睛,“醒了就睁开眼吧,睡了这么久也不口渴吗,起来喝些水吧。”说着便从桌子上倒了水端到床前来,他这么一说我也倒真觉得有些口渴,也不与他狡辩,就睁开眼来,他见我如此便上前一步将我抱起坐在床头喂我喝水。
喝完了水他又用抱枕将我的后背垫好,然后拿着杯子背向我坐在桌子上,自己边斟边喝,像喝着闷酒似的一杯又一杯,不见一点礼数。我见着奇怪,又不知如何是好,便也沉默着不说话。“没有什么问我的吗”,一会儿他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哦”,我微微一愣,“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磕磕绊绊的问到。“从四海香一路追过来的”,他沉默一会儿又幽幽的回到,我正准备问他为什么,他却继续道,“你是清子剑的传人怎么不说,一个人带着你师父的遗体……要找谁为什么不问我?”他一股子问出许多问题来,我惊讶他怎么知道我的事,却又听他说到,“今天早晨刚刚到梁府就听婆婆说你去城中城久久未归,便急急忙忙的追去了。到了那城中城城主却说你不在那儿,我想他定是扣了你,又闻到他身上不小得血腥味,我很担心他是为难于你了,就谎称你是我的未婚妻,哪知他并不理会我的威慑,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有人来报说府里有人被劫走了,我便乘机告辞,出来时正好看见一人背着一满身是血的白衣女子打出府去。我见那女子的身形有些像你,便故意拖延了一会,随后就追了出去,便就是你醒来后的情形了”,他不紧不徐的娓娓道来,我却又只能沉默。
“婆婆她……”,“放心吧,已遣人去讲了,你先好好的在这将养着吧,睡了一天一夜了,这会子天怕也要亮了,今天会派人去将婆婆接过来的,那梁府如今怕也是不安全了。说来我还没问你那成洪为何为难与你,是那天鹰帮从中唆使吗?”“倒不是那天鹰帮,是师父以前的一些旧事。”“即是你师父的事为何要如此折磨于你”,他忽地大吼起来,猛然从凳子上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我,我被他吓了一大跳,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定了定神又继续道,“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吩咐厨房做些清粥来”,说完便过来扶我躺下,之后就转身向门外走去。“常如风”我喊住他,“去歇歇吧,我没什么大碍的。”他身体微微一滞,走出几步又停下来说到:“以后别偷偷逃跑了。”我微微一惊,却看他已然出来房间。
第二日婆婆果然来了,见了我又是一阵伤心,见我身上全是鞭痕止不住的咒骂那成洪是个畜生,说是哪有这样对待一个姑娘家的,之后又说什么我好好的一个姑娘硬是折磨的满身是疤痕不知今后能不能嫁出去,我急忙劝她不要担心我没什么大碍,却见他身后的常如风满脸黑线。
之后的日子便也没有甚特别的事情,只是我一日日的更加厌恶躺在床上了。每日里常如风都会按时带来一位大夫为我看诊,大多时候大夫们都会缕着长长的花白胡须思考很久,只是每次都没有当着我的面讲过我的病情。我心内也只是觉得可能女儿家满身的伤不好当着面讲,便也没有多问。
这一日我吵着要出去晒太阳,服侍的丫头些却并理会,我气得一句话也不讲,也不再乖乖的吃药。后来不知是谁去找来了常如风,他不由分说的抱起我就往院子里走去,也不管路上有多少侍候的丫鬟和家丁。我羞得脸通红,赶紧将光光的脚丫藏到裙子下面,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我暗恨自己是被人照顾多了,竟生起这些个小姐脾气来。这半个多月来,我与常如风说得话虽少,我内心对他的依恋却好像越来越强了,想到这儿,脸不禁又红了几分。
他将我放到窗边得一个软和的炕上,我四周打量,却见这是一个高处的亭子。亭中摆了一把古琴,四周都是封严实的,只是窗户开得特别的大,我正纳闷,却见他红着脸解释道,“以前来这弹琴的时候常常被人围观,所以命人将亭子改成了这般模样。”我心下嘀咕,你是那种害怕别人围观的人吗,他却似乎听见了我说话似的,“那时候小,不喜欢被人那样看。”我咯咯的在炕上笑起来,他见我笑,脸上也带出些喜悦来。“那弹琴给我听听吧”,我抱膝坐着,把脸搁在双膝上,定定的看着他。他也并不反对,拨拨琴弦便开始流畅的弹起来,悠悠得琴声便在这亭子里传开来。
我是不懂琴的,以前听师父弹琴总是听到一半的时候就睡着了,这次我却并没有睡着。我望着眼前的男子,他又穿回了他的白衣,脸上的神情也终于重回到初见时的闪光明媚,嘴角的微笑也渐渐泛出来,细长得眼睛里波光回荡,是了,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常如风,放荡不羁的常如风,带着一股子媚邪之气的常如风,睥睨众身的常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