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个买了彩票的人,开始充满忐忑,后来逐渐绝望。却突然收到通知中奖了,那种喜悦是防猝不及的,凉影还没来得及建立自己的心理防线,那股喜悦已经席卷了她。手指失去控制,回拨了他的号码。那一刻,没有挣扎,没有方宛白,只有何思城。一颗心,前所未有的剧烈跳动着。
:“喂,你在哪里?”凉影自然地问,短信她已经看了,他说自己今晚很漂亮。那他就一定来了。
:“我在楼下,你怎么还没有下来?”少年的干净嗓音,带着一点点低沉。
:“我马上下来。”凉影急忙收了线。
:“沈妩,我们走吧,这里也插不上手。”团长正指挥男生们清理舞台。
沈妩看到她积极地样子问她:“怎么了,这么着急?”
:“何思城来了,他在楼下等。”凉影有点不好意思。沈妩没有说话,两个人往楼下走着。
没换的礼服加着未卸的妆容,巨大的裙摆拖过大理石的地面,留下一朵蓝色的影子。沈妩则是白色裙子,古式的头发加上精致的妆容走的弱柳扶风,纤细的美感。两个女孩同时走出一楼大厅,也同时看到了何思城。少年一道孤寂的影子,安静的背身而立,一只手淡淡的插在口袋里。凌乱的碎发,孤单而沉默,拒人千里之外的一道影子。顾凉影突然止步,这背影,又让她想起方宛白了。沈妩的声音适时响起,一直夹杂着欣喜的清脆。何思城转过头来。
这个世界静止了。顾凉影站在台阶上,背光而立,看不清面容,只看得到这道亭亭玉立的身影。周身是毛绒绒的光圈,但整体却是黑暗的。一贯披着的不爱打理的长发被精致的盘在头上。思城慢慢把他看到的她的面容加到这影子上。
对于来不来这个晚会,他一直在挣扎。一枚硬币被抛向空中,爱情公寓里的曾小贤说过,当面对选择的时候我们往往喜欢抛硬币来决定。不是因为它总是能给与我们正确的答案,而是当我们把硬币抛向空中的那一刻,我们会忽然明白心里想要的那个答案。所以何思城没有看硬币的答案,只是穿了鞋就疯狂的往外跑。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要不断奔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一停下来就会永远失去顾凉影。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他只想快速跑到她身边,给她鼓励,一秒都不想耽搁。
当他疯狂的冲到四楼的演艺厅时,音乐已经响起。恰巧是顾凉影挽着一个主持人出场。她从火红的帷幕后面走出来,那样的浓墨重彩,仿佛是在迎接他。他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她,欣赏的甚至崇拜的。她那样五音不全的人,居然能发出这样童话般的歌声。顾凉影似乎什么都可以,唱歌居然都可以。他看着她,看着她像个高贵美丽的海洋公主,看着她跳着那支白雪红梅舞。那样忧伤的神情,那样难过。她是忧伤的鸢尾花,没有人能够让她真正快乐。周围的有人喊着顾凉影的名字,声嘶力竭的。她或许太优秀了,思城神情黯然的想。
现在她就站在自己对面,从灯光璀璨的舞台上走下来,站在黑暗里,站在黑暗的自己的对面。思城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凉影开了口,带着一点惴惴不安:“你冷不冷?”思城摇摇头。沈妩打破这种微妙的尴尬:“何思城,我们今晚表现的怎么样?”思城转过头发现沈妩就站在离自己极近的地方,进的他能看到她的假睫毛投下暗影。思城冲她笑了笑:“你们跳的很好,都很漂亮。”沈妩顿时欢呼雀跃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表扬。思城又回过头看凉影,沈妩蹦跳的样子和她真像。记得开学的时候,凉影总是在沈妩旁边蹦蹦跳跳,后者总是温柔知性。现在沈妩变成了顾凉影,顾凉影变成了一个忧伤的女孩,把自己的孩子气收了起来。
:“你今晚真的很漂亮。”思城盯着凉影的暗影,对着她伸出了一只手。:“下来,走吧。”凉影的裙子太长,他想扶她一下。她没有扶,提着裙摆自己下了台阶。思城心里满是失落。如果他可以看到顾凉影的表情,可以看到她脸上那至情至性的羞涩,他就会明白凉影是怎样的忐忑。她的行为出于保守而绝非不屑啊!
:“凉影,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去找同学。”沈妩转了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思城轻轻的说:“陪我去买点东西吧。”凉影提着裙摆默默跟他走。一路上无数眼光集中在她身上,或好奇或惊艳。思城心里极不舒服。思城买了酒,凉影的装束不适合进超市,就坐在外面等他。思城出来的时候看到她静静地坐在台阶上,孤单的小身影。他伸出一只手:“我们走吧。”凉影抬了头,小扇子似的睫毛罩在眼睛上羞涩的弯弯一笑。然后拉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思城拿出给她买的面包和旺仔,凉影有点诧异。
:“你下午忙着排练,肯定没吃好,你胃又不好,等会回去吃吧。”他尽量把舌头捋直,说的自然一些。凉影微微笑了。:“他不是喜欢一次给你买一大堆吗?我偏不,我一包一包慢慢买,天天买。”思城突然冒出来一句。
凉影一愣,瞬间明白他说的是蓝鹤。心突然很甜蜜,很甜蜜。她轻轻碰了碰他的酒,他说:“这是给赵安买的,他失恋了。”可怜的赵安就这么被当了挡箭牌。凉影皱起眉头,:“他没事吧?”思城有点哑然失笑,这丫头,怎么还悲天悯人的。夜在继续深,心却都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