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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天来斗一斗

一条斑驳的小径笔直地延伸,终于在不远的前方与青石大路相汇合,在这条蜿蜒的大路尽头,清晰地浮现了一座庞大的古城,那一眼就能瞥见的高耸的城墙,更是诉说出了千百年来的沧桑,砖石上的青苔,更是记录了这座城市的沉浮与兴衰。没错,这就是洛伦帝国的首都古洛伦城。

罗斯和洛瑞两人慢慢悠悠地一路走进城来,城门口的士兵也都是老油条了,知道什么该查什么不该查,这青衣少年衣着光鲜,一看就是出自富贵人家,旁边跟着个衣着褴褛但却文质彬彬的穷孩子,这一看就是不知哪家的贵公子又去城外的穷苦人家抓牛郎了。

那一个胖胖的守城士兵还偷笑着低声对旁边的士兵说:“这富家公子的确都有恶趣味,今早还看到个带八个幼童回来的公子,现在又来了个玩男人的小哥,要换做是我,我肯定不敢。”

旁边还在嗑瓜子的士兵明显不乐意了,大笑道:“得了吧,就你,你还有那个本事咧,连个女人都找不到,还跟他们比!还是老老实实做好看门官吧!”

这一笑明显惊动了进城的人,人们纷纷看向他们,两名士兵连忙哄住人群:“看什么看,赶快进赶快进!在看老子打死你们!”

“下次再这么大声,小心老子打烂你的嘴!什么叫你爷爷我找不到女人,老子这个小小的看门官,那也是许多人一辈子也得不来的!你能跟着我混份差事,还不是都凭着我那远方表哥!”胖士兵狠狠瞪了下身旁的士兵。

“是是是,大哥我错了,今天晚饭,红烧大鸡腿,我请!”

“这还差不多。”

洛瑞和罗斯随着人群慢步走进城中。

“这就是我们的首都古洛伦城啊!”第一次到这里的罗斯兴奋地叫道,他对于新鲜事物总有一股莫名的喜爱。

一眼望去这里的繁华是外面世界所无法想象的,斑驳古老的城墙只是历史的沉淀,那车水马龙的集市,那一河渔火歌声十里的水坊,那远方若隐若现的雄伟宫殿,还有那数不清的富贵人家的府邸,无一不是象征着这里是至高无上的帝都。

但这耀眼的繁华却与帝都西北角的那一片贫民区,与帝都之外的苍凉悲哀格格不入。

这里夜夜笙歌,为何人心夜夜嘶鸣!

洛瑞拉了拉还在感叹中的罗斯,说道:“你丫发什么呆,我说无所不知的罗斯大人,知道帝都最贵的旅馆在哪么?”

罗斯摊了摊手,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这我哪知道啊,还是请我们的洛瑞大人带小人去吧!”

“嗯,这态度我喜欢,跟上!”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帝都最豪华的旅馆“出云阁”,要说论外观论质量,帝都内比它好的遍地都是,但单单一个位置,就能令其他旅馆黯然失色。

这出云阁毗邻出云河,河中央那块天然凸起的大石犹如一片浮空的云彩,出云由此得来。要说这帝都中每晚最繁华的地段,就是这出云河边了,多少达官贵人为那绝色舞姬一掷千金,多少风流才子醉洒河边,就为等那伊人回眸一笑。在这大石上每晚跳倾奇舞的那位女子的绝代风华,又随着多少人的彻夜狂欢,飘进了他们的梦里与心里。这里的紫醉金迷,就如同她的那一段段轻灵的舞姿,永远不会落幕。

而在这出云阁中,你就能坐在窗户旁,静静地看着那位绝色舞姬,美景与美女尽收眼底,不理朝夕。

洛瑞那位城主父亲偶尔会带他来帝都游玩,每晚都停歇于这出云阁中,用他父亲的那句话形容这里最好不过了,“若是有可能,我真想一辈子就住在这出云阁中了”。

走进这旅馆,洛瑞大方的掏出一百金币对伙计说道:“一间双人房,预付十天。”

罗斯瞪起了大大的眼睛,他知道这里贵,但也没想到竟会贵到如此离谱。

说起这金币,一个金币都能让穷苦人家三口过上半年,这出云阁还真是一个烧钱窟。

“我们说好的改变世界呢?怎么能如此浪费!你可知道这一晚上的钱够外面那些饥饿的人半辈子的食物了!”罗斯对这紫醉金迷的地方有着深深地厌恶。

洛瑞倒是笑嘻嘻地拉着罗斯:“我们是要改变世界,但这不妨碍我们享受生活,你看看这里的生活多么美好!”

罗斯丧失了往日的一副淡定,有些怒意地朝着对面的洛瑞喊道:“美好?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那还不如继续呆在你那城主父亲的怀抱里,天天不都会是这样的舒服,这样的享受么?”

洛瑞倒是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表情:“我觉得如果人人都能过上这样的生活,那才是真正幸福安宁的生活,我离开父亲的原因,也就是为了让天下所有的人都能享受到我们富贵人家的生活!”

罗斯一时语塞,纵使自己饱读诗书,却也无法反驳好友的这番话。

这世上的大部分穷人,不都是为了自己能过上富人的生活而奋斗么。

穷人与其说是默默忍受着富人的压榨与剥削,不如说是在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富人,而继续去压榨剩下的穷人!

这一层亘古不变的食物链,如何改变?

罗斯想要的,只是改变这人吃人的世界,做到真正的众生平等。

可是这与洛瑞的想法,好像也没什么区别,所有人都享受到了富贵人家的生活,不也是众生平等么?

好像有什么不对,好像又没什么不对?

罗斯愣在了原地,总觉得这面前的纸醉金迷与自己理想的生活格格不入,他定了定神,却依然无法解释心中的疑惑:“小洛瑞,我先去贫民区逛逛,你一个人住这间旅馆吧,我需要好好想想!”说罢便飞奔出去,连给洛瑞拉住他的时间都没。洛瑞不以为意,倒是那等了半天的伙计不耐烦了:“我说您老,到底要不要房。”

“恩,一间双人间,位置好点的,你懂得!”

“好嘞,我看看空房,四楼十三号,这是给您的钥匙,上面有标号,客官您自己上去,这房间也算是个好位置,不过比那二到八号房看那倾奇舞表演还是差远了,谁叫客官您来晚了。特别是那五号房,正对着河中那块大石,那美女的妙曼身材与舞姿,可谓是尽收眼底。”伙计笑嘻嘻的调侃道,心思不禁飘到了那让人神魂颠倒的舞姬那里。

虽说与这些达官贵人处在不同的世界,但像伙计这种小人物还是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的,更何况从对美女的欣赏与爱慕这点来说,所有人是没有差别的。

洛瑞一手轻轻拾起钥匙,便走上了楼,一想起自己又能见到这令人朝思暮想的女神,不免心思荡漾,一晃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十三号房的门口,却发现门已经微微打开,里面还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难道这十三号房已经有人了?”洛瑞不免心生疑惑,抬起手看了看手中的钥匙,发现是十四号房的钥匙,吐了吐舌头,暗骂了一句伙计:“给我开的十四号房却说成十三,心思肯定都飞到外面了吧!”

刚准备移步走向去隔壁的十四号房,洛瑞却被这十三号房中传出的对话所吸引。

一声略带阴暗而又低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这次洛伦学院的考试名次已经定了吧!”

紧接着另一个人大笑道:“那当然,为我们美好的明天,干杯!”

声音中仿佛有一丝醉意,所以显得格外大声。

洛瑞倒是被这两人的谈话搞迷糊了,听两人的口气应该都是来应考的学生,但是学院的考试不是十月二十号吗?现在才十二号,自己应该不会搞错吧。

那位喝醉的少年像是知道门外这位“偷听者”的疑惑似的,紧接着又大声说道:“这次选拔的第一名肯定是那位比古斯城主的儿子,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放着那高枕无忧的生活不去享受,非要来抢这种小得不能再小的官职。丹尼啊,你说是不是,那些重要的官职都是世袭制的,我们这些小人物只能通过这种考试来混得一些小小的官职,想当年奥古斯丁大帝颁布了这种选拔考试的制度,美其名曰为帝国选拔人才,只不过是为了安抚平民的一个借口罢了,该世袭的还是世袭,不过我们能混到一个小官也不错了,至少后半辈子是无忧了。”

被唤作丹尼的学生像是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点,艾伦,你竟然敢说奥古斯丁大帝的坏话,被人偷听到了是要砍头的!你还没告诉我你应该是第几名咧?”

艾伦倒是毫不在意:“我啊,找了亲戚筹了五十金币才买到第二十四名,按照我的计划,当上官后要不了三年,我就能把这五十金币给赚回来!今天我就破费一次,在这出云阁中潇洒一回,这里可是一天十金币啊!”

丹尼倒是垂下了头,像是不相信面前的艾伦似的:“那么我们说好的你应该不会忘吧!”

“那是当然,你来我身边当个跑腿的,我保你荣华富贵!”

丹尼听到这句话才定下神来:“谢谢艾伦大人,为了我们美好的明天,来喝个痛快!”

说罢房间内便响起了酒杯相碰的声音。

这原本多么美妙的碰杯声在洛瑞耳中,却如此刺耳。

洛瑞被他们的谈话震惊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帝国的考试选拔是如此的猫腻,而且也不知道这考试是如此的鸡肋。

他缓缓地走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口,打开了房门,躺在了那一张豪华的床上,已经没有心思欣赏这房间内外的美景。

细细想来,他们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他当初也是听说奥古斯丁大帝一手创立这个选拔制度,便擅自决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去考取官职,却不曾细想,如果这世袭制度依然存在,那么高官重职肯定是牢牢把握在那些贵族手中的,而真正让那些平民去争取的,肯定只是轻如皮毛的闲职。而这些闲职,当然又会被掌权者拿来买卖,赚钱一笔横财。

“自己考虑的还是太少了,这肮脏的世界,究竟什么是可信的,究竟自己为了什么而战斗?”

怀着满腔的疑问,洛瑞昏睡过去,醒来已是傍晚时分,他双手打开了窗户,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世界,那位绝色舞姬已经出场,洛瑞不禁晃了晃神,自嘲地呢喃道:

“看来注定我是要与老天斗一斗了,不过这感觉,真是奈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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