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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某一次的篝火晚会上,学院里的几个同学以DV爱好者社团的名义在外拉来几个赞助商。他却被分配在校园的告示扳上四处张贴广告,广告的标语是:“你在哪里。”寿还别出心裁地在宣传画上画出一张美丽的美女头,画好之后左右端详着好象少了些什么。于是又在美女的嘴角边用猩红的颜色画了几笔。望见这张广告画的同学第一感觉是寿把这个女孩画的太美了,不动声色的几笔猩红的笔法看上去更显得女孩万分的鬼魅。
贴在图书馆门口的广告不知道被哪位清洁员用潮湿的抹布抹了抹,几条像鲜血一样猩红的线条便挂在了女孩的嘴角边。
寿的大学座落在城市的西郊,说成西郊是想夸赞它一番。说直了就是远离城市的郊区,是座新近建设的校舍,虽然校区广袤却多了份不够厚重感的凄凉。
寿从老校区搬过来老大的不情愿,本来还可以在原先的校区里追述着某年某月某日的历史,可如今却只能在新的校区里来回散步,或无事地坐到校园里的长条椅子上看着没来得及修缮的操场里尘土飞扬。
寿张贴宣传画的几日后,社团的组织者上寝室来找寿。见寿还懒洋洋地赖在床榻里不起来,虽然是个礼拜天,但也眼见明天晚上的篝火晚会即将开幕,便急性子地朝寿喊:“寿子,我说你还能行不了?”
寿子是寿的小名,也是好事儿的室友奉献给他的外号,一是叫起来够亲切,二呢却证明了寿的身材,狭窄的像图书馆里的过道。
寿听有人在喊自己,忙从床上跃起来,看见是社团的小领导,忙笑着。“你的广告都贴哪里去了?”来人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俗话说好男不和女斗,寿见来人是位女同学,本想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生咽下去。“都已经贴完了不是,怎么还会找上自己。”寿穿好衣,从床上一跃下来说:“昨天刚都贴好了。”“哪里贴好了?都贴哪里去了?”社团的领导大小也是个官,说话的语气带有一种高傲的指责。“你再去看看吧!”来人又补充了句,摔上门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寿的一大群室友又凑过来,说寿子和刚来的女孩子有些像恋人吵嘴,嘲笑寿的气势软弱。
寿可不在意室友是如何地取笑他,穿好衣服打着哈气便去巡视了,他想看看那些张贴画是怎么就都没了。按照原先的路径,寿一处一处地查看,果然像她说的,张贴画一夜之间竟然都消失了,除了图书馆墙面上那张以外,其它的是不是某人在和自己开玩笑,自己贴上去一张就有人跟在身后揭去一张。寿懒懒地朝身后望了望。原本还以为是有同学跟踪着自己,只想和自己开个玩笑,回头一看,见是无人,他皱了皱眉头。
寿来到图书馆门前,那张张贴画在图书馆的大门上被夜风吹起了一小角呼啦啦地响动。他上前用手按了按,松开手之后,画又随着风在舞动。
图书馆的大门是面崭新的玻璃,大大的玻璃几乎可以将寿整个身躯完全显影出来。在身后火红晨曦的映照下,他不禁多看了几眼玻璃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自己在镜子里并不是很清晰,除了颇瘦的身躯之外,几乎看不清自己的脸在哪里。寿又朝前迈了一步。这下自己的脸到是看清楚了,同时他却发现,玻璃门里好象还有另外一张女人的脸也在瞄着自己看。寿尖叫一声,不由得退后几步。那个女人披散着头发,眼睛空洞地不动任何声色。寿低下头不敢直视她,随手揭下那张张贴画便急冲冲地跑步回到寝室去了。
“怎么了?”早起跑步才回来的室友老五见寿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靠过来小声地问。
寿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嘴巴里却说:“噢,没什么,没什么。”边说着边到床铺上坐下,眼睛木然地望着拿回来的张贴画,不再言语一声。老五靠近过来,坐到寿的旁边,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也不说话。
面对铁哥们的诧异,寿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表情吓坏了他。寿刚想开口告诉老五本没有什么事的,没想到老五却说道:“是不是,见到了?”寿马上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疑惑的问:“什么?”“那个呀!”“哪个?”“就是那个!图书馆里的那个!”寿听完后愣住了,心里不明白老五究竟在和自己说什么。“都说你是阴阳眼了,还自己跑去图书馆。”老五说话的口气带有些责备。“谁是阴阳眼了?”寿不愿意这话从铁哥们的嘴里吐出来,脸色阴沉地质问老五。
老五低头不看寿,眼睛却瞪的大大的瞧着寿手里的画。这不是第一次有人提醒寿,整个寝室里的室友都说他是天生的阴阳眼,睡觉的时候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关于寿的阴阳眼越传越神,说寿能见到一些他人见不到的东西。当然那些东西是不干净的。寿自己是不相信的,自己哪有见到过不干净的东西,和他人也是没什么区别。更何况,自己睡觉的时候到底是不是一只眼睛睁开,一只眼睛闭着,那也说不定,毕竟没有人能见到自己睡觉时候的样子。
寿仔细地一想:“看来,老五是不会骗自己的,老五的为人诚实不说,平时和任何人都不怎么开玩笑;他好象知道图书馆的事,要不怎么会问自己是否是见到那个了?”寿决定从老五的嘴巴里抠出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定了定神后,问:“老五,图书馆里怎么了?”老五转过头来,嘴巴张大后,拎起画报走到窗户前,随手扔了出去。
寿觉得老五很反常,他平时挺随和,今天是怎么了?“你干什么?”寿有些不愿意。“寿子,你和我出来。”老五说完拉着寿的手,快速地走到寝室的走廊里。
“图书馆那地方,我想,你以后还是少去为好。”老五越说的隐讳,寿越觉得无法理解。他愣愣地看着老五,想听老五继续地说下去,谁知道老五话又只说了一半,撂下半句话不再说了。
寿见老**再肯说话,想出去将张贴画取回来,社团的工作还要做,总不能因为那个奇怪的女孩就放弃了吧。“你去哪里?”老五拉住寿后问。“我得把画拿回来…”没等寿说完话,老五上前却给了寿一记耳光。
这太突然了,被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脸上的寿,有些发蒙。旁边经过的其它寝室的室友还以为他们在挣拗,忙停下来劝解他们。寿也不甘心被好朋友扇了记耳光就这样草草完事,上前要掐老五的脖子。力气稍大的老五拽住寿的衣领,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跟你说,寿子,你记着,她已经死了,你不能再沉迷其中,你不能,你要忘了她!”寿听完老五的肺腑之言后愣了。老五的言语说得真切不说,眼角还伴有泪花。
寿的手软下来,发呆地看着老五,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寝室里的室友闻声也都冲出来,将老五和寿一起拉着回到寝室里。寿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屁股坐去床里,像无辜的孩子般垂头不说话。
“老五的话,是什么意思?”寿一下子想不明白:“她已经死了?她又是谁?谁死了?和自己又有何干系?”寿一脸的不理解,冲动让他再一次拉上老五,他想问老五个明白。
老五跟着寿从寝室里出来,老五告诉其他室友一切都会没事的,他们只是想出去谈谈。他们走到宿舍大门口,老五便迫不及待地一脸怒气地对寿说:“你是不是还想去找那张张贴画?我想,你还是不要去找了”老五停顿片刻,又说:“你知道吗?寿子,你画的是谁吗?”他们在大门口的地方停下来。“你还是不能忘了她。”老五却意外在此刻搂住寿瘦弱的身躯。寿感觉的到,老五哭了。
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寿措手不及,他心理明白老五在为自己哭泣,可是这又何必呢?自己的身上本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老五哭泣的抽搐是为了哪般,难道是刚才的几巴掌让他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都过去了。”寿反过来安慰起老五来:“我只是觉得,你说的一切让我感觉有些无法理解,不明不白地挨了你的打,却是为了什么?”老五推开寿后,看了看他:“你还是没明白。”老五边说边将寿拉到一边,神秘地说:“寿子,刚才那张张贴画像一个人,难道你不觉得?”“是不是我将她画的太美了?”“这个时候没人和你开玩笑。”老五又强调着道:“她像你以前的女友,不,应该说你画的就是她。”这次老五将话说的直截了当。“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可别愚弄我了。”寿说完,又想去找那张画去。老五自然又是拦他,越是这样,寿越觉得不可思议,非要再找到那张画不可。
张贴画卷缩在墙角里,被几块尘土掩盖住。
寿找到它后深出了口气,老五还在一旁挣拗着不想让寿看。“寿子,你可要有心理准备。”老五在一旁提醒着。寿嘴角抿笑,嘲笑老五的胆量,能有什么,自己画的画还会吓到自己不成。老五拉着寿蹲到墙角的深处,那里背风。
“妈呀!”张贴画刚展开,寿便将画扔了。“是不是很像!”老五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寿脸色铁青,嘴唇有些颤抖:“这不是我画的。”虽然寿说的话很小声,但是语气里充满了恐惧。
他发现张贴画的女孩竟然变了模样:光秃秃的一个脑袋,从眉眼上看还能勉强分辨她女性的性别;瞳孔已经散开,灰白的像盲人的眼球,而且眼球已经突兀出来;脸色惨白,嘴角边挂着血丝。“怎么看,都是死人。”老五在一旁自言自语地说。“你还没注意看,画的一个小角。”老五说着拾起画后,用手指给寿看。寿在画的小角处看到一个白色的方盒子。
“就是那个盒子!”老五知道些寿并不知道的秘密,指着那盒子又道:“寿子,你还没听过那个传说?”寿愣住,莫名其妙地看着老五。“传说,我们这个校园里以前埋葬着一个女孩。”“一个很灵异的女孩。”老五又故意地强调着说:“传说,她的怀里永远抱着一个白色的盒子,没有人知道盒子里装着什么;不过,有人却说他们见到过这个女孩,她的盒子里装着一个纸做的娃娃;每当月圆的时候盒子里的娃娃自己就会出来,帮助女孩实现她的愿望。平时的时候,女孩会将盒子看护的很紧,这样盒子里的娃娃为了能够从盒子里出来,只好帮助她实现愿望了。”寿刚想质问老五,为什么会说自己画的是以前的女友,没想老五又说:“而且,这个纸做的娃娃专门找AB型血的人下手。”“为什么找AB型血的人?”寿一听自己是AB型血,格外关注地问。
“或许是因为,AB型血的人是所有血型中最感性的缘故吧。”老五回答的勉强,寿一听就知道他也根本不知道原因。不过,老五讲述的这个没头没脑的传说,到让寿吃了一惊。
“这张画不是我画的。”寿又强调地说。“你确定不是你画的?”“真的不是。它贴在图书馆门口的告示板上,我们社团的那张也贴在那里,大概是我揭错了吧?”寿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但他回想一下,自己在告示板上并没有见到过其它的张贴画。
“寿子,你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老五有些怒气地说:“我怎么瞧这张画里的人头都像你以前的女友。”老五说着也不看寿,或许是担心他牵扯出来这个话题会让寿难过。寿听老五说完有些不耐烦:“老五,你再胡说八道!”寿有些发火,他觉得老五将玩笑开了过了头,自己没谈过恋爱怎么会有女友呢。
老五见寿不高兴,有话说的样子又强忍耐后闭嘴不说了。寿一把将张贴画抢过来,一下一下地撕成了碎片,随手扬向了天空。
所有的争执看起来都已经结束,哥们之间的深厚友谊并不能因为两记巴掌而产生裂痕。寿一脑子的问号,他不理解老五今天怎么会如此的反常,而且看上去又是心事重重。寿不喜欢询问旁人的秘密,他对哥们的秘密也没什么大的兴趣,如果老五将秘密说给他听,他大也不会反对。寿想回寝室再画几张宣传画张贴出去,明晚的篝火晚会可都等着他宣传呢,到时候参加的人要是少了,那可是他的责任。
寿刚想离开,老五却扶着他的肩膀,秘密地说:“寿子,不如今天晚上,我们去图书馆吧?”寿想了想后,既然胆子稍大的老五邀请自己一同去,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