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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冷宫

我不想再碰见什么不想碰到的人,就都选比较僻静的小道走,因为身体的原因也只能走三步歇两步。结果三转两转的我们就迷路了,不知怎么的最后竟走到了一座冷清破败的宫殿,看着这荒凉破旧的样子我脑海里自动的浮现两个字:冷宫。

走近一看门匾上的字,果然是冷宫。

“主子,这里是不是?”烟儿有些忌讳没有直接说出那两个字。

“是的!”

“那我们快走吧!”烟儿扶着我转身离开,就在转头的那一刹那我却看见一抹有些眼熟的身影。

“烟儿,你看那是谁?”我拉住烟儿将那个正端药进屋的宫女指给她看。

“那是刘妃娘娘的陪嫁丫鬟翠儿。”烟儿看了一眼道出了对方的身份。

“怪不得觉得她有些眼熟了,可是她怎么会在这儿?”

“半个月前刘妃娘娘被打入冷宫了。”

“什么?”这段时间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虽然早就知道她会有这个结局,可是一想到她跪在龙吟殿外时那倔强的眼神,我反而有些替她觉得难过。她现在已经家破人亡了,失去靠山被打入冷宫,那种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感觉,她,能受的了吗?

“主子,我们走吧!”烟儿出声催促。

我抬脚却不是跟着烟儿离开,反而是朝着相反的冷宫走了进去,停在那小宫女刚刚走进去的房门外,一股淡淡的药香从门缝飘了出来。

“主子。”烟儿也跟了进来焦急的看着我。

“我看看就走。”透过门缝看见刘挽容站在窗前,那个叫翠儿的宫女端着药站在她身后。

“小姐,你把药喝了吧!”

“你放那儿吧。”她的声音冷冷的,一点温度也没有。

“待会药凉了就没有效了,小姐还是趁热喝了吧!”翠儿小声的请求。

“喝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倒不如死了干净。”

“小姐,你别这样说。”翠儿的声音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了。

“弄这些药很难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她转过身看着翠儿。

“没有,小姐你赶快喝药吧!”翠儿把碗递了上去,她盯着碗看了一会却突然挥手将药碗打翻,褐色的药汁泼了一地,翠儿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小姐,小姐,这药…呜呜呜。”

“你太过分了。”推门的时候太用力了,差点站不稳摔倒在地,我捂着胸口大大的喘了几口气,房内的主仆二人错愕的盯着我这个破门而入的不速之客。

“是你。”刘挽容的口气满是敌意。

“是我。”

“你居然还没死。”

“是啊,让你失望了。”我冲她虚弱的笑了笑。

“你来这里是想要看我笑话的吗?”

“我只是有些看不下去才冲进来的,”我走过去将翠儿扶了起来,“你明明知道她一个小宫女要替你弄来这些药是多不容易,你不但不喝还将药打翻,你难道不知道她会有多难过吗?”

“你是在教训我吗?”她冷冷的盯着我。

“我没有想要教训你,只是想替翠儿抱不平而已。”看着已经退到她身后哭的伤心的翠儿笑了笑,这小丫头跟烟儿还挺像的,也许就是在她身上看到了烟儿的影子,我才会这么冲动的闯进来吧。

“那你说完了,可以走了吧。”

“烟儿你去太医院请陆太医过来!”我不理会她的逐客令径直对烟儿说。

“可主子你…”烟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刘挽容,显然是不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快去快回,我没事!”我又转过头对翠儿说:“你能陪烟儿去吗?她不知道该怎么走。”

翠儿看了看刘挽容,刘挽容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她才愣生生的点了点头跟着烟儿一起出去了。

“你不怕我杀了你?”她在桌边坐了下来。

“你会吗?”我也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喝了一口就皱着眉头放下了,茶是去年的陈茶而且还是凉的。

“你是贤妃,我是废妃,杀了你我不亏。”她也倒了杯茶皱着眉头喝了几口。

“是不亏,可是你不会。”我笃定的说。

“你以为我不敢吗?”她挑眉。

“不是以为你不敢,而是你看我的眼神虽然是恨不得我马上消失,可是你的身上却并没有杀气。”伸手将围脖拉的更紧了一些,这冷宫还真是名副其实啊,感觉一股股的寒气从地上冒起来顺着毛孔钻进身体。

“你很聪明。”她冷笑。

“谢谢夸奖。”我也冲她笑了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跟她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天,而且这感觉还让我不讨厌。

“你还真是不谦虚。”她白了我一眼。

“诚实是美德嘛!我想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

“我们的夫君是同一个人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做朋友吗?”

“当然有可能,我是不会跟你抢的。”因为我迟早是要离开的。

“难道你不爱他?难道你不想做皇后?”

“我爱他,正因为爱他所以我才不会跟你们抢,我要的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老公,啊,就是夫君的意思,而不是皇上。”说话的时候手拨弄着桌上的茶杯,一个不小心就把茶杯拨到了地上,发出了“啪”的一声。

“一个人的?你太贪心了。”她皱着眉头盯了地上的碎片一眼。

“是啊,我很贪心,也很会嫉妒,嫉妒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我不会跟你们抢这个皇上的。”我想她会明白我的意思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倒是很坦白。”她点了点。

“坦白?那你是觉得我这个人很不错了,觉得应该跟我化敌为友咯!”听她这么说我立刻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不可能。”她一口就回绝了我的一相情愿。

“为什么?”

“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在这里了。”她的眼神让周围的气温又降了个两三度。

“我这一个月都没出过暖香阁怎么会是因为我!”我恨不得大呼冤枉,她这个指控也太没道理了吧。

“我二娘的女儿在德妃那儿当值,不知道因为什么触怒了德妃,德妃罚她在屋外跪四个时辰,我去求情德妃说什么也不肯饶她。后来我就去求皇上,可是他守着你谁也不见,我在外面求了很久他也不理,我一气之下就骂了他,他一气就把我打入了冷宫,你说是不是因为你?”她突然把脸凑了过来,我吓的身子向后仰才不至于跟她鼻尖碰鼻尖。

“好…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而且我是想要你的命的人,我们怎么可能做朋友。”她重新坐好,眯着眼欣赏我此刻受惊的表情。

“我又不抢你夫君也不抢你妹妹的夫君,你还要我的命干嘛?”

“你现在的夫君也是我的夫君,你怎么不会抢,你怎么能不抢?”

“很快你就不会再见到我了。”再过两个多月一年之约就到了,到时候我一定会离这个皇宫远远的。

“怎么,你要死了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嗓子痒的难受,话一说完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你要死可别死在我这。”她白了我一眼,扔了块手绢给你,抛开以前的种种不说,这女人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恶人。

“知道,我会死远一点的。”我也学她的样子白了她一眼。

就在这时烟儿翠儿带着陆太医走进了屋,那陆太医一坐下就替我把脉,语气焦急的问:“娘娘,你哪儿不舒服?”

“不是我,是刘妃,你替她看看!”我被他弄的有些哭笑不得,我一向都是找陆太医看诊,不仅仅是因为他医术精湛更是因为他的为人,年纪一大把了还保持着童心,说穿了就是一个老顽童。

“哦,下官这就替刘妃娘娘诊脉!”陆太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过去替刘挽容把脉看诊。

“你老人家就好好替刘姐姐看看,我就先回去了!翠儿,以后你家小姐要是再不舒服你就去太医院找陆太医,他会过来替你家小姐看病的!”交代完了我就在烟儿的搀扶下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就被刘挽容叫住了。

“谢嫣然,我不会感激你的。”

“我知道,我也不是要你感激我,我没有办法让你从这里出去,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而已。”我只是突然觉得不讨厌你了而已,突然觉得你也孤苦无依了而已。也希望你能想通不要再有怨恨,因为仇恨是最要不得的东西。不过这些我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能不能想明白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谢嫣然,我真的想过要你的命的。”

“我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恨一个人是很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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