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的心微微的乱了,又哪能一如既往的安静。
想着房间内的男人,她想独自离去,然而一路走来,同样是想着那个男人,她已经不舍。
更加不忍离去,许多年前的少女心中总怀着情愫,圣人也是人,她外表清冷只是天生的气质,在那颗孤独的心里,也常常怀有着期许。
她不忍让他痛苦,纠结于命运的无奈,从一开始就知道,无论自己做出什么事,他都会痛苦。
这种两难的境地原本在她一念间可以不必困扰,她可以选择,却做出了那个最艰难的选择。
秦先生走下了城楼,他的手中已经没有了那副画。
画在一个年轻人的手中,只见他白衣如雪,好似浑浑浊世中独然傲立的翩翩公子,他展开画卷,清澈的眼神望着画里微微笑着。
年轻人看了很久,直到阳光又进了云层,他随手一抖,画便在他手中安然合上。
他向某处望去,口中微动,声音传出,好像在念一段古老的咒语。
年轻人一手向天。
秋风城中无雨,天上有云。
所有人都看着天上的云。
因为天上的云看上去有些奇怪,因为天上的云看上去就像一把剑,一把巨大的剑。
自古以来,也许在其他的地方剑的象征意义很重要,比如天子之剑,但在这个世界,剑最大的的用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
也许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其他的武器,很有名的诸如讲武堂的七把刀,又或者是杨家有枪,苏门暗器,但最普遍最好用的,用的最多的终究是剑。
所以千百年来剑府的地位始终保持着武林中的超然。
天上突然出现了一把巨大的剑,秋风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秦先生停住脚步,抬起头很满意的笑了,老竹也看到了,他问秦先生:“他是谁?”
秦先生脸上的表情很欣慰,他的心情似乎很好:“我是他的长者,他是我最出色的后辈,如果我真的死了,他一定能完成宿世的使命。”
老竹愣了一下,他问:“他叫什么。”
“天若有话,天之语,天言。”
城里没有了风的气息,几乎所有人都抬起头,望着天空那把巨剑,有人也许会想那么大的一把剑劈下来,恐怕秋风城都得毁灭吧。
可是白云化成的剑是剑吗?
有白云的地方就有天下,有剑的地方才有江湖。
当白云成剑,天下就是江湖。
秋夜走出房门眼看天空,这熟悉的一幕又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日渔村突然出现的神秘人说是要教会他一套剑法,剑法只有一招,秋夜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学会,因为他一直不敢尝试一下,也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一种恐惧,他总觉得一旦自己学会了这招剑法,很多东西都会改变。
已经改变很多东西了,改变对他来说直到现在为止,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好事,所以他比以前更加的害怕改变。
秋夜相信冥冥中的感觉,事实上那些感觉已经应验了很多次,大都是不祥,也许他一直的选择都是理智之外,那是因为三水城之后的他无碍生死。
吕心尘冲出来担心的看着云梦,他感觉到天上的敌意,云梦虽然一直低着头看书,但她看似不以为意,吕心尘怎么可能不以为意。
这种感觉未必是心有灵犀,但总是心有所感,你心不安,我亦不安。
云梦感觉到了,眼神中出现几分暖意,她冲着吕心尘给他放心的笑了笑,让他不必担心。
然后她将书放在身后,站起身将手负在身后,迎着那把白云似剑。
从来没有人看到如此狼狈的严正,学院的学生们几乎惊呆了,他们看着千代姻红,忍不住喊出声来:“你疯了吗,千代姻红。”
千代姻红自然没有发疯,他们看到的只是后脉,不是前因。
后脉是千代姻红凝指出剑,然后他们看到了蓬头散发的严正教务长。
他们不知道前因,千代姻红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甚至眼神都没有什么波动。
严正喘着气,心里惊讶千代姻红的成长,三水城之后这个女孩似乎又有了很大的进步,虽然没想到自已一言之后她的反应这么大,但事实上千代姻红的武功已经不在自己之下。
“这是校长的指令,你不再是东方学院的学生,你已经被开除。”
所有人知道千代姻红刚刚为东方学院争取到了莫大的荣誉,听到严正说出的前因,他们以为自己明白了千代姻红的愤怒,一时在那里,不知道如何表明立场。
千代姻红在乎的当然不是他们所想的,所谓荣誉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至少在她母亲死后,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在乎的这个决定出自于校长,所以她需要理由:“为什么。”
严正摇摇头:“没有理由。”
“我不接受。”
千代姻红冷冷的望着他,严正转身坐下道:“所以你现在不必赴约决斗,白雪公主也没有兴趣和一个被驱逐出大夏的人决斗。”
“什么。”纪师元忍不住惊呼了,似乎这个消息比千代姻红驱逐出学院还要震惊。
当然,这一点千代姻红更加不在乎,她本来就是淳国后裔,淳国是在大夏手中被灭的。
她豁然转身,大步向屋外而去,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冷冷的说道:“永远不会有人能决定我,哪怕他是我的师傅,仅此而已。”
于是,除了严正以外的其他人都听出来了,千代姻红口中的意思,校长似乎是她的师傅,他们望着严正,严正自然看出他们的想法,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