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被擒,野猪人秩序全失,他们一窝蜂跟在遗忘者兵团之后,不敢上前进攻,却也紧咬不舍,不愿退却。
圆阵缓缓后退,顺路带上力竭的吉普林,有惊无险退到营地。没有迟疑,妮拉命令众人立即上马,没再发出下一步指令。
喘息声阵阵。
刀刃卷曲,皮甲残破,死里逃生的战士们将复杂的目光投往莱因哈特,每个战士都知道他是一位锻造师,战力连一阶战士都不如,可偏偏擒住萨满,将他们救回来的是他!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吉普林精神萎靡,趴在马上,面甲深深埋在战马长长的鬃毛里,所有人都在等待妮拉下令,她是还能指挥的最高长官。
妮拉看着营门外聚集的野猪人,双目似要喷火,不到半个小时战斗里,遗忘者兵团重装骑士大队损失中队长4人、百夫长5人、士兵近300人,这是她指挥的战斗,对手是往日的掠夺对象——野猪人。
兵团何时遇见过如此惨重的损失?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萨满!
她把目光转向莱因哈特身后,萨满正站在那里,好奇的观望着人类营地。
野猪人尚有千余,它们挡在营地门口,嘈杂的嚎叫声十分刺耳。莱因哈特本以为撤回营地,妮拉会马上带众人撤退,没想到她并不下令,此时,以野猪人简单的智力,也开始向营地四周散布围困了。看到妮拉目光转来,莱因哈特问:“还不下令撤退?”
妮拉并不答话,催动战马向他走来,修长的手指,因为紧握长剑变得苍白。
莱因哈特顿时明了,横马迎上,将萨满挡在身后。
“让开!”妮拉低吼道:“你忘了哈伯德叔叔?”
“哈伯德不是它杀的。”莱因哈特毫不退缩,银色面甲上,两颗明亮的眼睛清澈、坚定:“我说过要留它性命。若想杀它,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踏过。”
士兵们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位大人物对峙,当事人萨满却似毫无察觉,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四处乱转,仍在饶有兴致看着周围。
吉普林坐直身姿,虚弱的说道:“妮拉,情况不太对,撤回要塞再说。”
妮拉狠狠瞪了莱因哈特一眼,拍马走到队伍头前,扫了一眼疲惫的众人,沉声说道:“骑士们,我知道大家很累,但我们需要再战一场!”
吉普林欲言又止,莱因哈特眼角闪过一丝恼怒,对这个不知进退的女人愈发厌恶,三百对一千,她想让这些疲惫的骑士去送死?
“刚才的战斗是耻辱。没有人能想到,愚蠢的野猪人学会了伏击和布阵,措手不及下,我们遭受了遗忘者军团成立以来最大的损失。”妮拉手指营外乱哄哄的野猪人,放声吼道:“如今再看,这些乌合之众,岂是我们的对手?”
“再战一场,不是为了野猪人的资源……”
众皆愕然,不为了掠夺,还拼什么命?
妮拉手指野猪人营地:“在那里,在我们的耻辱之地,我们永远的留下了两百名兄弟……若我们现在撤走,他们的尸体会被敌人糟践,甚至会变成亡灵,永远不得安息……那是我们的战友、兄弟,遗忘者兵团没有抛弃兄弟的习惯!士兵们,愿不愿意陪我再战一场,把我们的兄弟抢回来?!”
随着妮拉的讲话,士兵们缓缓坐直了身姿,挥起了长剑,眼神中露出坚定的光芒。“勇气!勇气!”士气陡然大涨。
“你最好看好那只萨满!”妮拉狠狠说完,脚跟马刺用力,一骑当先,带领众人向野猪人呼啸而去。
没了萨满指挥,不成阵型的野猪人就像待宰羔羊,它们用力抵抗,却劳而少功,一个小时不到,骑士们就将野猪人全部屠杀,损失不到百人。
战争,与好勇斗狠截然不同。
萨满仿佛对战事毫不关心,自顾自在人类的营帐里穿来走去,找寻着什么东西。
莱因哈特见它没有回去帮忙的意思,也就由着它乱跑,憋了半天,最终忍不住问道:“你不着急或者是伤心?”
萨满白眼一翻:“关我什么事?”
莱因哈特哑口无言。
萨满似乎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它恨恨扯倒一顶营帐,使劲踩踏,发泄着不满。莱因哈特见妮拉他们收集战友尸体,准备集中火化,便对萨满说道:“你走吧。”说完自顾自向妮拉走去。
虽然与奥卡西等人不熟,但尼克是为他而死,他想去再看尼克一眼。
“你说过要带我去人类社会的!”萨满在背后喊道。
莱因哈特脚步一顿,旋即继续前行:开玩笑,野猪人到人类世界?简直是自寻死路。
亡者化为尘埃,生者血染征袍。
尼克年轻的面容就在眼前,莱因哈特突然发现对尼克了解很少,他是要塞里原住民,还是刚从布加洛王国征召的?要塞里有他的亲人么?
这半年来,莱因哈特始终将心思放在锻造和药剂上,很少出去居住的小院,别人都以为锻造师性子高傲,不屑与常人交往,殊不知莱因哈特只是在努力让自己变强,无暇他顾。
作为他的护卫,尼克是他仅有的几个熟面孔之一,这孩子乐天、坦诚、不做作,几次交往也仅限于为他打造装备、给他一些肉食之类,这些事对莱因哈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他报答的却是自己的命。
看着尼克不见血色的面容,莱因哈特只觉心中酸涩,默默伫立良久,两位骑士想抬走尸体,却不忍打扰他,也在身边陪站着。
“你们两个,快点!”
妮拉的呼喊声惊醒了莱因哈特,莱因哈特也不言语,脚步后退,让出地方让骑士把尼克抬走,看着他们往尸堆洒上火鳞粉,“轰”的一声爆燃起来。
全军肃立,妮拉不知会不会为她的鲁莽而内疚?
连战友的尸体都当场焚化,妮拉更不会贪图野猪人营地里的物资,整顿好队伍,她便带着残余人员向噩梦要塞回返,或许,她心里也察觉到了异常。
百余名骑兵,凄凄惶惶飞驰而去。
无意中回头,莱因哈特发现,有一只透明的野狼在尘土中若隐若现,紧追不舍。
幽灵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