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篝火晚宴上,杜云默默地坐在火堆前,小黑乖巧地趴在旁边,偶尔在他身边路过的人都纷纷向他祝贺和赞誉,他也只是报以一笑。
他的心压抑,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内心想要发泄。有些痛不能忘怀,有些人会一直藏在心中,尽管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但杜云的心其实一直没变,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再见到爷爷一眼,为所有部族的人报仇。
一想到那一场悲剧,杜云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在攒紧,痛得无法呼吸。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握紧,在火光下,他的脸布满愤怒的色彩。
这时,一只大手搭在他的肩上,轻声地说:“云儿,不要难过,事情已经过去了。”
杜云抬头看着慈祥可敬的父亲郭强,心中一暖。
郭强笑着说:“煽情的话就不用多说了,你看,大伙都一起过来找你喝酒呢。”
火堆旁陆陆续续地走来一群人,盈盈,国衡,李力,叶风,刘涛叔……居然豕族的大块头添添都围在了火堆旁,一坛一坛的美酒放在身后,看来今晚又要不醉无归了。
看着这群伙伴和家人,杜云一扫心中的郁闷,展开了他自信洒脱的笑容。
刘涛叔笑着说:“杜云,你功夫了得,喝酒就不是你刘涛叔的对手了,来,咱俩先来一坛怎样?哈哈。”
盈盈调皮地说:“刘涛叔,别欺负我哥,你有能耐就找我爹喝。大不了,到时我叫我哥把你抬回去。”
刘涛看着盈盈说:“就你这娃老是维护杜云,我今天是来跟你哥喝的,让你爹一边凉快去,咱就不信连你哥都放不倒!”
郭强马上提着酒坛子来到刘涛面前:“好你个刘涛,想欺负咱家杜云是吧?没看到他老子我还在这里。来,今晚就把你灌到生活不能自理!”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国衡和李力都纷纷加入战场,场面一度混乱,只有盈盈一个人慢条斯理地为大家烤肉助兴。就连不善言语的添添也很快融入了进来。不喝不知道,一喝吓一跳,添添这家伙简直就是来骗酒喝的,人家一干一碗,他拉着刘涛叔一干一坛,直接把刘涛叔借尿遁消失了好几次。
与大家玩得疯狂,酒肉穿肠过,快乐心中留。叶风叔他们喝得起兴,三五个人抱在一起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周围的人都哄笑不语。
夜深,大家都喝得烂醉回去休息,盈盈扶着郭强也先行回去了。今晚杜云喝的不是很多,独自在村落间行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山林前的草坪上。
杜云直接躺在草坪上,双手垫着后脑,咬着一根芦篙,看着湛蓝色的夜空,月亮高挂,漫天星星闪烁着余晖,美丽而宁静。
正在杜云享受着这一份宁静的时候,一个庞大的身躯也躺在他身边,与他共同享受这份美。
杜云闭着眼睛说:“你真的要留在这里吗?”
“嗯!已经决定了,族长也已经知道。这样也不是一件坏事,我觉得大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不是吗?”
杜云笑而不语。
添添把身子坐直,抬头仰望着星空,淡淡地说:“我是一个孤儿,去那里都一样。自从唯一的亲人都走了以后,我一心只想着修炼,用高强度的训练来麻醉自己,我从来都不知疲倦,也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只想不断地提高,反正心中无牵挂,所以我很久之前就已经在野外独立生活,反正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
杜云睁开眼睛看着他,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杜云也把身子坐直,在这草坪往下看着村落中依然亮着的灯火。幽幽地说:“是啊,到底前路应该怎么走,这还真叫人头疼。到底强大到什么程度,才可以解开心中的枷锁。人,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到底怎样的人生才叫有意义?”
添添叹息着说:“你跟我不一样,你身边还有那么多朋友伙伴,还有一个这么温馨的家,心中有依靠,有牵挂,你活着就有意义。”
杜云摇着头说:“可能吧,让我一直有动力的东西可能就是我的仇恨了,这也应该算是我的牵挂吧!”
添添扭头看着杜云,从他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的坚定,也感受到他刚才说那番话时无意间散发出来的杀气。他心中想:到底是什么仇恨会把一个拥有着幸福家庭和充满阳光气息的少年变成这样?
杜云仿佛看出了添添的疑惑,看着星空道:“其实我也是一个孤儿,我真正的家人可能都已经离开了人世,你比我幸福,你还和父母生活过,而我……我连自己的父母一面都没见过。”说到这里,杜云沉默了,心中的压抑再次被引发而出。
添添听着这震撼的消息,内心也大受触动,看着远方说:“我比较木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我始终认为,心中只要有牵挂的理由,人生就意义。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了,起码现在,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伙伴都是那么地关心你爱护你和支持你,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杜云心中一颤:是啊,我现在身边还有这么多亲人朋友,他们都是我一生要守护的,我不能这么消极,仇恨只会蒙蔽我的双眼,要报仇,只能获得强大力量才可以。
杜云深深地看着添添说:“添添,没想到你还会给人说教。虽然不是很多道理,但是,我还是要好好感谢你。”
添添也笑了笑说:“不用客气,或许是我们的经历都有点相似,跟你聊天我觉得很自在,没什么拘束,也可以把埋藏在心中的话细述给你听。这份感觉真好。”
杜云露出他灿烂的笑容说:“这就是朋友的感觉嘛!”
添添真诚地看着杜云说:“你……你说……是朋友?是朋友吗?”
杜云一掌拍在添添的后背,在毫无防备之下,添添像个滚地葫芦地滚到四五米外。杜云站了起来,走到添添面前,弯下腰,伸出他瘦小的手,灿烂地笑着说:“来吧,我的朋友。从今天开始,你就我杜云的好朋友!而我,也从此刻开始,成为你心中的那份牵挂!”
看着杜云那瘦小的手,还有那灿烂的笑容,从他清澈的眼中,他看到了那份真挚和坦诚,添添伸出右手狠狠地握着杜云的手,眼中泪光闪烁。
杜云打趣地说:“大胖,别用这种眼神看着哥……”
话还没说完,杜云就像一个空中飞人一样往更远的草坪飞去,空中传来阵阵话语:“死胖子,有你这样对待朋友的吗?啊!那是块石头,你给我记住……”
添添站起了身,放声大笑,笑得很开怀,很舒心。
第二天一早,豕部落的人纷纷告辞,言称还有要事要回部落处理,不便久留,临走前还嘱托谢族长帮忙好好照顾照顾添添。杜云和添添站在一起,轻声地说:“老实交待,他们怎么这么轻易就放心你一个大高手留在别的部落?”添添依然保持沉默,只是嘴角微微上翘。
杜云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模样,又看了看豕族的众人,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悄悄地问道:“你这大块头,不会直接对他们动手,用武力解决问题吧?”添添眯着双眼,笑吟吟地点了点头。
杜云直接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没想到这家伙手段还这么直接了事,你不放就打到你肯放为止。看着一群人闪闪缩缩的样子,还披衣带帽的形象,看来没少被收拾,难怪走得那么匆忙。
送走了豕族的人后,添添就跟着杜云他们一起回家。刚到家门,就看到阿兴嫂坐在门口,用心地在编织着东西。
杜云好奇地问:“娘亲,你这是在干嘛?”
阿兴嫂看着添添说:“我看添添现在要常住在我们村里,而他跟你关系又那么好,看他每次过来都没有合适的椅子,所以就想用藤蔓编织张大号椅子给他专用咯。”
添添顿时楞在一边,没想到这是专为他这个外人制作的东西。他感激地走到阿兴嫂面前,将她手上的藤蔓接过手,然后随手一撕,直接变成了散条。众人还一阵错愕,添添回过头来,两眼冒着泪花,感激地说:“兴阿姨,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但是,您也看到了,这东西对我来说,依然起不了作用,我不想让您费神。放心吧,我已经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的。真是非常对不起。”
阿兴嫂看到添添真情流露,赶紧出口安慰:“哎呀,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像杜云那娃,说两句就泪眼汪汪呢。男子汉可不能这样,好了好了,阿姨不费心了。来,来,来先进屋吃点东西,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呢,要多补充营养,多休息,知道吗?”
一伙人都往屋里走,剩下杜云一个傻傻地站在那里,心里纳闷地想:我招谁惹谁了,怎么烧到我身上来呢?还有,我是那么煽情的人吗?不可能!
添添和杜云一家一起吃了个早饭,接下来就商议添添的住处问题。经过一家人的共同表决,暂时添添就与杜云住一个房间,反正杜云也很少回家,而且房间的空间也够大,两个人住也绰绰有余。杜云感到无比郁闷,虽说房间地方是够大,两个正常人住是问题不大,可是看添添那块头,他像个正常人吗?跟一头巨蹄象一样的身躯,要是一不小心被他踩中,可能脚骨都会爆裂,要是谁不幸被他压中,那可是要人命的事啊。
添添的事就这样一锤定音,杜云连反对的呼声都没机会发出,就被轮番的话语封死了退路。只能用恶狠狠的眼光虐杀添添千百遍。就这样,添添就暂住在杜云家修养,平静安稳的生活继续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