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好梦洗人忧,噩梦乱人魂。
洛尧这次的梦无喜亦无忧,却做了好长好长时间,一觉醒来,梦中到底是怎样的,也想不起来了。
自己坐在一堆随地而铺干草上,旁边一一座不知什么名的,只有半边身子的破落神像,是在一所破旧的庙里面。
身上穿的是一件灰旧洗得干净的蓝衣服,从地上站起来,只觉双腿僵硬,似许久没动了!
缓缓走了几步,摇摇头,想了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陡然将要跨出去的一只脚顿在半空,脸上惶急,悲伤,惶恐……
用力扭头反身在背后看了又看,没看见什么,又掀起地上的干草,如发疯了一通乱找。
口中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口中着魔般念道:“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去那了。”
突然想起什么,疾步奔出庙门,迎面进来一人,两人正好撞了个满怀。
两人刚撞上,那人立即后退,反应之迅速,当时是武功高强之辈。
那人退开,洛尧也退,两人各退七八步,那人轻咦一声。
洛尧望出去,见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也是一声轻咦,这人生的好奇怪,足有六尺身高,身材魁梧,但一颗头却小的出奇,一个成年男子顶着一颗小孩的头。
那人道:“小子轻功不错!你师傅是刀飘不留痕?”
洛尧不回他话,反问道:“你是谁,这什么地方!”
那人一怔,想起什么,走过来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自语道:“奇了,奇了,明明奄奄一息,怎么突然间好了呢?怪了,怪了!”一颗小脑袋摇来摇去口中嘟囔自语。
洛尧一言不发,走出门去,那人闪身挡在他面前,伸手抓了过来。
口中道:“我来看个究竟!”洛尧侧身原地一转,身形一偏,避开那人,脚底使劲跃了出去,几个起落出门而去。
那人一呆,道:“咦,怪了,这是什么轻功!”
随后转身追来,洛尧一跃出了庙门,满山葱郁,是在一座小岗上。
庙旁有两间木屋,屋前一颗桃树,树下一条青石小径直通山下。
看见苍山隐隐,风景如画,洛尧闭上眼,无限悲伤涌上心头。
觉背后微微响动,知那人跟了上来,也不作理会,展开轻身术,从小径下山而去。
奔了一会,突见迎面一人飞奔上山来,不一会看得清楚,来人是娜嵐。
洛尧一言不发,也不看娜嵐一眼,两人走到相距三尺之处,娜嵐停住了脚步,微微一笑,这一笑却颇为苦涩,想张口说些什么,口唇微动却没说出来。
洛尧也站住不动了,短暂的沉默,洛尧低沉着声音道:“我……爹……娘呢!”
不知为何这四字出自己口是如此困难,每说一个字,心头都似中受了一击。
娜嵐张口想回答什么,仍然没能说出口,顿了一顿才道:“我……我把洛伯父……伯母葬在山脚边了。”手指山下
洛尧突然双眼怒睁,怒吼道:“谁是你伯父……你伯母……你……你……咳……你……咳咳……”全身颤抖,话也说不全了!
娜嵐从没见过洛尧对自己如此发怒,心中难过,抑或怜惜,泪水在眼眶中打了个转,还是没忍住,从眼角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脑海中又想起罗碧媛临走前对她说的话:“孩子,我把尧儿就交给你了!”
洛尧怒目黯淡下来,没在看她一眼,从她身旁走过,脚下不停飞快的下山。
快到山脚时,见路旁一片鲜艳的野菜花,这种菜长得不高,只到洛尧膝头。
菜花尽头是两座石块砌的土坟,洛尧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双眼盯着新坟前的两块墓碑!
地上的菜花被他一脚一脚踏在地上,在菜花地里划了一条长长的直线。
快到墓碑前他看得清楚,墓碑上写着“洛公云天之墓,洛罗氏碧媛之墓!”
他跪倒在地,双手撑地,慢慢爬了过去,爬倒碑前跪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话说,也没有哭泣。
只是呆呆的看着墓碑,整个人就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目不转睛。
细雨绵绵,烈日炎炎,时间也似跟随洛尧停住了。
七天七夜,洛尧突然开口道:“爹娘!孩儿不孝不能在这陪你们了,我要去杀了温有怀!”
他突然站起身来,朝山下走去,一转身见娜嵐跪在身后!
他望了一眼,再没看第二眼,如若无人,走下山去。
走到傍晚,来到一处村庄,家家户户都点了灯火,大人呼叫孩子声,几个农妇农作回来嘻哈谈笑声!
洛尧置若罔闻,见村口路边坐着一个老者,洛尧走了过去,沉声问道:“泾京怎么走?”
那老头一怔,见洛尧披头散发,满脸污泥,还以为是个叫花子。
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白馒头,递给洛尧,道:“吃吧!”
洛尧一把捏住那老者手腕,喝问道:“泾京怎么走!”那老者被他紧紧捏住手腕,手腕吃痛,哼了一声。
大叫道:“你……打人啦,有人打人了!”
附近的人一听,纷纷拿起农具,飞奔过来!
洛尧恶狠狠道:“泾京怎么走!”那老者看着洛尧凶狠的目光也有些怕了,深怕众人还没赶到,自己便被这怪人害死了!
忙手指北方道:“北去四百来里就是泾京!”
这时众人听闻声音已然赶到,把洛尧围了一圈,有几个年青的农夫喝道:“疯子,快放开李家老伯!”
说着挥一根长扁担往洛尧背上拍来,“啪”的一声扁担断住两截。
众人呆住了,洛尧回过头来看了众人一眼!
窜上房顶,向北飞驰而去,留下一众乡民呆立当地,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
洛尧一路西去,没走多久便觉后面有人跟着,暮色苍茫中回头一看,却是娜嵐!
洛尧转过头来,再不回头,闷头赶路,娜嵐也不叫他,默默跟在他后面。
他停便跟他停,他走便跟他走,一路直跟到泾京城外,已是第二日傍晚!
刚到城门,听几个人议论道:“你听说了吗?半个月前有人硬闯信威王府!”
“什么!我刚从外地出回来,不知此事,什么人如此大胆,王府也敢闯?”
“老兄,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这几人不是一般人呐,听说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来杀信威王爷!”
那人一惊道:“那可得逞了吗!”
“当然得逞了!而且是在戒备森严的王府中杀了王爷。”
“那还了得,这几人什么来头,居然在王府中杀了王爷!”
先一人低声哈哈笑道:“这你得去东城城门楼上问问这三人!”
那人疑问道:“东城门?”
先一人道:“对!三人杀了王爷,你以为还逃得出去!这不,被打死了挂在东城门上,以震慑那些不轨之人!”
洛尧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问道:“是怎生三人!”
那人看了洛尧一眼,道:“一个尼姑,一个道士,另一个也是个女子!怎么,老兄,也要去看看?”
转头看洛尧时,洛尧已然不在背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