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色悄悄攀上树叶,让叶片不堪重负缓缓地飘落到土地之上,成为树根的新鲜养料;当水果商贩不再吆喝西瓜,柑橘开始进入百姓的口中;当郭况与木嫣儿的成婚之事开始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三个月的时间从指缝间悄然流逝,但时间这块橡皮仍然擦不去两个青春年少的不愿地心。
堂主大院一间正房里隐约传来商谈的声音,这间房正是木嫣儿的卧房。门外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的人,但却不走远,只是在周围绕着圈儿转,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一种监视,但木夫人却堂而皇之地给这个行为一个正当的名号——护卫安全,目的其实就是害怕木嫣儿不愿成婚而出逃。
“吱呀”房屋的窗被人轻轻打开,一只黑猫安静地探出脑袋,轻手轻脚地从窗口一跃而下,随即消失在房屋的转角处,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切。木嫣儿也从窗口探出头来,左顾右盼,似是在寻找什么,或许神情中颇有几分谨慎,然后轻轻的关上了窗。但那窗却不想这样悄声无息的被合上,仍旧发出轻微的声音。
屋中并没有人!
不一会,房门就被推开,走出来的正是木嫣儿。周围行走的人见到木嫣儿出来,不免放慢了手边的工作,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房门前的女人身上。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恐怕木嫣儿的身上早已千疮百孔。
“你过来。”木嫣儿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对着一名尚且年幼的丫鬟叫道。那丫鬟也是很吃惊,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听后命令走了过去,“请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以后只要派人三餐送到我的房门前就行了,听见没。”木嫣儿的眼神飘离,语气也不似平常那样娇蛮。那丫鬟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虽然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但她的身份显然没有这样的权利,见木嫣儿没有别的吩咐便退了下去。
木嫣儿好像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四周,马上又退入房中。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脾气大喊要出去,而是很安分的在书房中读书写字。屋外的人虽然也是很惊讶,却也乐的一个清闲,并没有往心上去。
入夜,闪烁的星星在空中向人们眨着眼睛,在木嫣儿看来这些星星只不过是太阳派来监视大地而已。木嫣儿眼睛不眨地看着桌上的沙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随着沙漏中上面的沙子越来越少,木嫣儿的心跳就越快,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襟,可以明显看到衣襟上的水痕,不热的秋天,木嫣儿却出汗了。
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来到柴房前面,黑猫抬起头来望了望天色,然后轻轻地推开了柴房的门。
夜色中没有人看到刚才的一切,只有树枝上的猫头鹰还在睁着眼睛看着那柴房,却在黑猫进入柴房之后飞走,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柴房中哪有什么黑猫,有的只是一个粗犷的男子!
随着沙漏中的最后一颗沙子也穿过了那个细口,屋外突然开始变得躁动起来。“柴房着火了。快救火啊。”呼喊声不断地传入木嫣儿的耳朵,笑容却在这张精美的脸庞上浮现。
“嘭”房门被推开,木嫣儿慌慌张张地从屋中跑出来。但刚出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小姐,你要上哪去?”“救火啊。不是柴房着火了吗?”木嫣儿脸上写满了慌张,刚才的笑容早已找不到一点痕迹。“不用,夫人交代过……”
木嫣儿的慌张又一瞬间消失了,灿烂的笑容再次回到了脸上。眼前的家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地上,“喵”一只黑猫从家丁后面走过来,舔着黑色的爪子。
木嫣儿并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还是很谨慎地看着四周。“喵”黑猫好像是在示意木嫣儿跟着它走,这时木嫣儿并没有半点犹豫,信任让她走得那么放心。
整个院子的人都在救火,郭况和独孤灼也是一样,没有人注意到这场声东击西的计谋。女人心细,女人疯狂,所有的词用在现在都不是夸张,木嫣儿将这些词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接下来的几天,木府似乎依然和前几日一样热热闹闹的,成婚之日也越来越近。那日的火灾似乎就只是平淡生活的一个小插曲,那晚发生的事依旧没有一人知道。
木嫣儿的卧房门前。一位丫鬟小心翼翼地将准备好的饭菜放在门口,向房中大声喊道。木门被慢慢地打开一条缝隙,黑暗间一只手伸出来将饭菜拿进了卧房。那只手竟是一个男人的手,虽然比寻常的女性的手都要细腻,但还是能看出来是个男人的手。
卧房中的人似乎被饭菜所烫到,低沉的发出沙哑的声音,门外的丫鬟听到之后感到很奇怪,但也没有往心里去,她的任务就只是给木嫣儿送饭菜而已。
卧房中的人到底是谁?
药谷的某一处角落,一个貌美的女子眼神黯淡地看着静静的湖面,粉红长发顺着她的香肩披下来。湖面倒映着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孔,这女子正是木嫣儿。
木嫣儿神情低落地看着湖中自己的倒影,喃喃自语。微风拂过水面,阵阵涟漪在水面上打着圈儿向外不断地扩张,湖中的倒影也闪烁不定,木嫣儿突然一改温柔模样,重重地举起右手向水面拍去,随即又是一脸伤心的模样。
天空也变了颜色,灰蒙蒙的云朵铺满了整个世界。“滴答”,“滴答”,是泪吗?零星的雨点从上空向下坠落,这坠落的是一个少女的心,沉入这望不到底的潭水。
太多的逼迫,像一个牢笼关住了一个花季少女的心;太多的拘绊,像一把把枷锁拴住了一个青春年少的脚步;太多的无奈,太多的不解,让这心,让这躯体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自由,一颗蒙昧的心不断地在追逐。若是当一切都已变成了现实,那样还要怎样把距离拉近。将那梦境都变成现实,不知是否还能实现。这样的逃避不知还能持续多久,还有多久时间的自由可以享受,是勇敢地回去面对,还是继续在这个角落依偎。
木嫣儿微笑着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眼,似是抛开了一切的烦恼,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