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
入宫的日子还是到了。
四月二十七日,宫中的内监宫女一行人浩浩荡荡抬了花轿来迎我进宫,为首的居然是上次“筝乐节”见过的四殿下。这样的排场招来了许多围观的群众。
我告别爹娘,上了花轿,而邵天却一直没有来送我,流下的泪花了妆。
正在轿中暗自神伤,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全是刀枪碰撞和尖叫的声音。
“护驾!保护虞贵妃!”我周围的侍卫大喊。
此时一个蒙面人已经进入轿中,冲我说了一句“跟我走!”便不由分说抓住我的胳膊就准备带我走。
“你是谁?”我甩开他的手。
“你别管我是谁,先跟我走,你不能进宫。”他边说边打退身后的侍卫。
“不,我不能走。”我推开他,“谢谢你,你快走!”
他碧绿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外面的侍卫越聚越多,官兵也已经赶到了。他叹了一口气,飞身离去。
此时四殿下和一众人等都围了过来,四殿下带头问:“贵妃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继续走吧。”我在轿中淡淡地说。
“刚才那蒙面人并未伤及娘娘,是否想带走娘娘?”四殿下的声音平淡,却让我感觉到丝丝凉意。
“四殿下,小女子自幼居于深闺,与他并不相识,他何以要劫我?”我掀开帘子,平静地望着他。
“娘娘,臣弟不敢。只是……今日您的堂兄韩邵天并未来送娘娘您呢。”他低着头,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
我心里一紧,虽然那有碧绿色眼眸的人并不是邵天,但是他似乎认识我。听着四殿下说邵天,突然又难过又愤怒,当即摆出一副娘娘的架势,冷眼看着四殿下:“哦?四殿下的意思是我爹娘都不反对我进宫,我堂兄却反对了?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心里清楚,不需臣弟指明。”他嘴角的弧度弯得更深了。
“放肆!胆敢污蔑本宫!”再也听不下去他的话,心里虽有鬼,但是也要震住他,“还不快快起轿,耽误了时辰,皇上怪罪下来可不好。”
“……是。”他的脸突然僵住了,没想到我这么小小年纪的弱智女流,还是才入皇宫便敢如此对他说话。
浩浩荡荡的人马又开始向着皇宫前行了。一路上我都在思衬着,我与四殿下无冤无仇,为何四殿下会如此刁难我?水榭阁又和四殿下有什么瓜葛?若是水榭阁芸娘口中的所说“四爷”便是四殿下,那水榭阁这个烟花之地岂不是四殿下开的?难道是因为我打了他的客人,破坏了他的生意?不像啊……或者是那个可恶的“蝼蚁”回去告状,丞相找四殿下的麻烦了?也不可能啊,皇上的亲兄弟,娄丞相不会这么冲动的,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啊。
一直想到宫门口也没想出个眉目来。不过不管如何,四殿下是我进宫以来列入的第一个要提防的人。
下了轿门口赫然“储秀宫”三个字。皇宫果然很大,本以为将军府已经够大的了,没想到还不急皇宫的一隅。翠瓦红砖,错落有致的宫殿和飞扬的四角都让皇宫看起来无比华丽。
内务府说是按照皇上的旨意,配了一个姑姑,三个宫女和六个太监来服侍,比其他妃子的宫中多了四个下人。除了姑姑和掌宫太监的年龄稍许大一些,在十八左右,其他的人几乎与我同岁。所以大家心思都还算单纯。
从姑姑储慧那儿听来,皇帝已有几个妃子,选秀进来的还未临幸的秀女也有许多。皇帝刚登基便大婚,娶了太后的表侄女冉华涒,如今东宫的主宫便是她。
都说一入**深似海,虽然我未曾经历过,但也听过些许,需要打听个大概让自己能周全,我还要等着邵天。
打点好一切已是正午,中间有钟翠功的皎妃,乾清宫的岚妃来看过我,冉皇后只是差人送来了礼。
听公公说皇帝要摆驾储秀宫,让我做好接驾的准备。
接驾?不是吧,虽然第一天进宫皇帝是要来看看,可是也没必要这么着急着要我接驾吧?我一颗心担心地砰砰跳起来。
正想着怎么应付皇上,宫门外传来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我和一众宫女太监一齐跪下,说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但那个“吾皇万岁万万岁”只有我一个人说了。
“哈哈……”皇帝爽朗的笑声传入我的耳朵,“免礼!”
然后伸手扶起我:“爱妃,以后不必行这样大的礼。跪拜之礼平时乃是下人于朕,早朝时臣子于朕行的礼。”
皇上身后跟着的公公和太监、侍卫都悄悄地抿嘴笑了笑。
天呐,太丢人了。
皇帝早已吩咐御膳房做好了午膳,此时正浩浩荡荡地端入储秀宫。
偌大的一张桌子,只有我和皇上着,其他下人都站在旁边候着,看着我们用膳。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看着吃饭,心里感觉非常不好,但皇上却感觉很自在,估计是早已经习惯了。
“爱妃,朕今日高兴!能与爱妃同桌共饮。”说着端起手上的酒杯,我无奈,也端起酒杯,与他一饮而下。
他是皇上,为了自保,我还是得给他面子。
火辣辣的酒从喉咙直滑而下,所过之处一片灼热感,我从来没喝过酒,不知酒的滋味竟是这般难喝,呛得我直咳嗽。
一杯下肚,我便感觉不适,脸到脖颈全部发热难耐。难道我韩锦兰这么没出息,一杯酒就醉了?
皇上看我咳的厉害,人也出现异样,立即请来太医为我诊治。
我躺在床上,喉咙似乎喘不过气来。
太医诊治后说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体内寒气非常重,而且对酒精过敏,猛然喝下烈酒一时间身子无法接收,便出现了此种现象。”
说完便开了方子,命人熬药去了。
皇上命人煮了蜂蜜莲子羹,并以宫中储蓄的极少的冰块降温,端来给我解酒。
“不能喝酒就告诉朕,不要逞能。”他端着碗,竟准备一勺一勺地喂我。
我立即做起来,抢过他手里的碗,一口气给灌了下去。
我的速度之快,他只是愣了愣的功夫,然后便接到空碗。他神色有些异样,接着又笑了起来。
“爱妃果然是将门之后,如此爽快。”
这个皇上,真真是让我无语。我只是不想让他纡尊降贵喂我汤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更不想承他的情。我的心里只有邵天,要远离他。
喝下冰凉的蜂蜜莲子羹,果然舒畅许多,便说:“皇上,时辰不早了,您也该回去了。”
“没事,让朕陪陪你。”他笑眯眯地说,明明是看着我的,但他的眼神中的柔情,却又不像是对我。
“皇上,您国事繁忙,还要批阅奏折,还是早些回去吧。”只有皇上走了,我一颗悬着的心才能放下来。
“不碍事,折子晚点再看也成。今日是你第一天入宫,朕该好好陪陪你才是。”他还是不屈不挠。
皇上,你是不会察言观色还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所有的妃子都希望你留下承恩。
“皇上,其实臣妾是有些难受,也有写乏了,想休息一下。”我无奈地说,“皇上在这儿,臣妾休息不好。”
“罢了,朕也不打扰你了。你好生歇着,朕改日再来看你。”说完,还不忘为我盖好被子,便摆驾回宫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喝了酒的那股难受劲儿也下去许多。
储慧姑姑是个聪明人,看出了我想让皇上快点走的意图,为我端来汤药的时候便说了句:“虞主子,其他宫的娘娘可是日盼夜盼,都盼着皇上到自己宫中去呢。”
我看着她笑而不语。
“既然是主子的心意,奴婢也定会帮着主子。”她接过药碗,“其实主子不必担心。本来未满十四岁是不允许进宫的,但皇上钦点的也有例外,只是进宫后也需等到十四岁才能接受皇上的临幸。这是宫中历代定下的规矩,也是为了皇族以后的小皇子的健康有保障。”
她比我年长五岁,又在宫里待得久,男女之事和宫闱之事都比我懂得多。
听她这样说我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心来,看她宽厚老实的样儿,长得也眉清目秀,让我放宽了戒心。
以后不用再为皇帝临幸的事情担心了,至少这一年多的时间不必担心。
因为我的生辰在七月,所以也只有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了。
邵天,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你能不能兑现你的承诺。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