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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障

艾莫起身下床,脚下因为体力不支而有些虚浮。

扶着写字台的桌角,艾莫将口中的血水吐进垃圾桶里,伸手从盒子里扯出些纸巾擦净嘴角,随手将废纸丢进垃圾桶里,指尖闪出星点火花,落在纸上连垃圾桶也烧了个干净。

不多时,房间里便弥漫起了异物烧焦的味道,夹杂着血液被放大的腥味,说不出的难闻。

艾莫伸手想要打开窗户透透气,却又像是顾虑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两个孩子,确认他们都已经盖好了被子之后才试探性的拉开了点窗户测试风力。

今晚的风很柔和,似有似无的微风撩动着艾莫略有些凌乱的发丝,不过,冬日的风,就算再柔和也是有些冰冷刺骨的,就像**的手,悬在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一把夺人性命的利刃,不过倒是能提点着人们保持清醒。

艾莫轻轻拉出写字台前的椅子,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音,也顺手将窗户开大了些。

蜷在椅子上,艾莫抬起头透过窗户看着天上被乌云遮着只隐约露出个朦胧的影子的月亮。

今天的月亮看得出来是很圆的,一如二十年前的那个雪夜。

艾莫的心绪凌乱散落着,不知飘到了哪一个节点。

二十年前,也是一个雪夜,凛冽狂乱的风拍打着禁区的树木,发出诡异恐怖的呜咽声,一道蓝光冲天而起,迅速蔓延在整片禁区的土地上,几次冲击之后又被挡在禁区的结界之内,打散了落在地上的雪花,也击落了艾莫尚且年幼的心。

那年艾莫三岁,刚给母亲过完生日的艾莫本是满心欢喜,送走来参加宴会的亲友们便跟着母亲一同回了城堡准备歇息。

“妈妈,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啊?为什么不许我和底格里特哥哥他们出去玩?”艾莫天真的看着母亲,期待着回答。

“外面很危险,”她摸了摸艾莫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未成年加冕不被命名的孩子是不可以出去的,不然就再也回不来了,知道吗?”

“回不来是不是就看不到妈妈了啊?”艾莫有些失望,“那就不出去了吧!妈妈最好了!有妈妈就够了!”不过转瞬便释然,在母亲的怀里蹭了蹭。

“妈妈给我讲故事吧,”艾莫看着母亲,“你和爸爸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好啊,”母亲露出幸福的笑容,陷入了回忆中......

就在艾莫缠着母亲说故事的时候,突然,艾莫看到西方的天空窜起了一道蓝光,随即便是刺骨的疼痛袭来,双目几乎失明,艾莫长大嘴巴嚎叫出声,却被迅速淹没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

母亲慌神的把艾莫护在怀中,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才让艾莫安全度过那一夜。

只是那一夜后,艾莫却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所有留在禁区亲人和仆人。

后来因为族长和大量族内直系人员一起失踪,很多家族旁系血亲都以家族不能无主为由回到禁区驻地里,只为分得一笔财产,更为了取得家族掌控权,那时家族内部几乎陷入了一片混乱,驻地内每天来来往往着形形色色的人,认识的或是从来没见过的,不管和艾威尔沃森家族有没有关系的,充斥着整个驻地的是喧嚣和杂乱,艾莫和母亲就呆在中央城堡里,虽然也有人来和母亲商讨过什么事情,不过几乎都被母亲打发走了,只有一次母亲决定带艾莫离开,可是已经晚了。

现在想想,那时驻地里虽然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是人或不是人的来来往往在广场上,虽然人多也不至于起肢体冲突,也许是为了保持他们所谓的贵族礼仪吧,又或许是所谓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父亲失踪的仅仅三天之后,禁区里突然闯进了一批不明身份的人,领头的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他们进了禁区之后突然就开始进行无差别攻击,那夜的屠杀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只知道当晚几乎血流成河,没有什么惨叫声,也没有什么人来得及发出呼救,所有人在看见那些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后,都是当场毙命,母亲在危及关头把艾莫藏进了父亲的实验室,而艾莫却再也没见过母亲。

第二天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底格里特和东方既白才一起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那天的阳光有些刺眼,底格里特逆着光站在门口,几乎透明的白皮肤在阳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泽,艾莫用手臂遮着刺眼的阳光,看不清他陷在阴影里的脸是什么表情,只记得他说……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带他走,否则就给他收尸。”富有磁性的好听声音此时却显得那么冰冷,转身离开不加一丝犹豫,只是握紧的拳头却表露出了他的心思。

从底格里特哥哥手上流下来的是血吗……为什么要带我走……妈妈呢?妈妈在哪里?艾莫被东方既白抱起,却仍然看着底格里特离开的方向,清脆的声音字字刻在底格里特的心上。

底格里特脚下漏了一个节拍,转瞬反应过来便立刻加快脚步离开,白色的衣摆被血染脏也不加理会。

“你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等你长大,说不定她就回来了,现在叔叔要带你去一个地方等妈妈,闭上眼睛睡一觉,很快就到了。”东方既白轻轻拍着艾莫的后背,没一会儿,艾莫就真的睡着了。

本来艾莫是不困的,不知道东方既白用了什么手法竟然把他催眠了,后来艾莫就定居在了吸血鬼猎人协会,禁区也真的成了禁区,底格里特明令禁止所有人接近禁区的边缘线,违者杀无赦,这也许是他上位密党King之后下得最严的一道命令了。

也不知道是想封存什么,亦不知道是想保留什么,只有每年的某些特定日子,底格里特才会独身一人进入禁区看看,打扫打扫,也有时会呆在一个地方自言自语,尽管他身边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艾莫在15岁的时候才确切得知母亲已逝的消息,其实在之前艾莫也有猜到是这样,只不过在15岁的时候才被证实这个猜测。

也是在15岁的时候艾莫得知了禁区的地理位置,最后一次见到了底格里特。

那时下着雪,艾莫穿的单薄,一个人跑到了禁区的边缘线上,透过结界艾莫看到了裹着白色披风的靠在广场石像旁的底格里特。

“底格里特哥哥!”艾莫大叫着想冲到底格里特的身边,却一头撞上了结界。

“嘭”的一声。拉回了底格里特的神游着的思绪,底格里特讶然的看着趴在被封印的透明光罩上吃疼的揉着脑袋却依然专注的看着自己的艾莫。

艾莫正一张一合着嘴巴,似要说些什么,可惜所有声音都被阻绝在了结界外面,底格里特什么也没听见。

似是很久没有这么控制不住情绪过了,底格里特有些懊恼的甩动披风转身离开。

“底格里特哥哥!”眼看着底格里特离开,艾莫有些激动的拍打着结界,也不顾结界的能量反弹就想追过去,可还没等他叫出第二声,便忽然晕了过去。

“呃……”艾莫意识模糊的向后倒去,不知道落进了什么东西的怀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艾莫已经身在吸血鬼猎人协会,天还是黑的,也许自己已经睡了一天,东方既白没有说什么,只是让艾莫以后不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

艾莫不知道哪里危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的应了句就歇息了,从那之后,艾莫就再也没有见过底格里特。

想着想着,艾莫渐渐陷入了一片困倦之中,沉沉的睡去,梦见了一片迷雾,一片幻境,梦里有底格里特,有母亲,还有米娜……最终却从椅子上倒下来都没有察觉。

“睡吧,睡醒了就好了,醒了就什么都结束了。”没有任何征兆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白衣人,伸手扶住即将倒下的艾莫,用修长的手指梳理整齐艾莫的头发,又将艾莫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哼着小时候的催眠曲,将艾莫搂进怀里,白皙好看的肤色,富有磁性的魔魅声音,正是消失已久的底格里特。

底格里特解下自己的披风为艾莫盖上,周身环绕起莹润的光泽,将艾莫和自己一起裹进了莹润白光之中。

“醒了……就什么都结束了……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底格里特在艾莫的耳旁低语,轻磨鬓角,眼神温柔的可怕,“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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